聽見皇后回的話,太后總算滿意地露出個笑容來,“這後宮總要多些子嗣,皇后你也常勸著點皇上,多去其他妃嬪處走走。”

“是,兒臣也常勸著,甄常在、福常在都很得皇上喜歡。”皇后抬手示意這兩位妃嬪起身向太后請安,“太后瞧瞧,都是溫柔似水的妙人兒。”

兩個人一站起來,太后眉頭就皺的死緊。一個長的與柔則像也就罷了,另一個怎得也如此相像,怪不得以一個宮女的身份,這麼快就爬上了常在的位份。

皇上平素在位份上就小氣的很,若不是喜歡的妃子,想晉個位份難得要命。

瞧瞧那欣常在,雖也常得皇上留宿,但就是不得皇上喜歡,哪怕生了孩子也仍是個常在位份而已。

太后其實並不在意皇上喜歡哪個不喜歡哪個,在她眼裡,能多有幾個子嗣才是正經事。

因此,她並未多刁難這兩個妃嬪,揮揮手便讓她們坐下了。

太后又問了問沈眉莊如今身體的情況,在得知一切都好時,終於露出個真正歡喜的笑臉。

雖說是個不中用的,但好在子嗣緣足,母家得力卻不像年家勢大,能生個男孩最是不錯了。

“嬪妾謝太后關切。”沈眉莊喜不自勝,在殿選時自已便得了太后的誇讚,此時有了孩子,尋求太后的庇佑最好不過了。

“嬪妾聽聞懷胎時常誦經禮佛,孩子會更聰慧明禮,不知嬪妾有沒有那個福氣,為太后娘娘抄經呢?”

這倒不是什麼大事,太后略沉吟了一下,想著沈眉莊估計是怕有孕被人暗害,尋求自已的庇護。

因此便也沒有拒絕,吩咐著竹息每隔三日去一趟碧桐書院。

得了太后的首肯,又得了皇上的保護,沈眉莊此時一點也不擔心護胎的問題。

如今她認為自已只需要安安心心的抄經養胎,就能順利將孩子給產下。

可是皇后的手長的很,她不會容忍有一個母家如此強盛的妃嬪產下皇嗣,哪怕是個女孩兒都不行。

皇后目光落在沈眉莊臉上,很快又滑到甄嬛那邊去。她猶豫著,到底是自已動手,還是要甄嬛打了沈眉莊的胎,以此作為投名狀。

甄嬛並不想幹髒事兒,只想藉著自已的手把林麝案與蝴蝶案查清,好為她自已討個公道。

但做下這些事的就是自已,無論她借用自已的人手如何去查,也得不到隱藏在深處的那個真相。

這邊皇后在思索著接下來的動作,那邊皇上一會兒誇這個妃子懂事,一會兒誇那個妃子端莊,這毫無真心的誇讚叫人看了就覺得心煩。

因此陵容只默默吃兩口面前的菜,時不時與坐在自已身邊的曹貴人聊上兩句,連半點眼神兒都懶得分給皇上。

可這種不在意的樣子,偏偏惹皇上的在意,畢竟陵容從前總是裝的滿眼都是皇上,時時刻刻把那一雙眼留在皇上臉上。

如今被這樣忽視,倒叫皇上十分不適應。

“看來今日這菜著實不錯,安貴人忙於吃菜,都沒有心思敘話了。”

陵容正夾起一塊精緻的點心,聽見皇上叫著自已的名字,只能放下筷子,急忙起身回話。

“這點心確實精緻,嬪妾便忍不住想多吃兩口。

加上嬪妾素來話少,因此便在一旁安靜聽著各宮姐妹談笑,這樣就已是十萬分的開心了。”

雖是回了話,但陵容並沒有瞧著皇上,她微垂著眼睛看著衣襬上的花紋,等著皇上叫她起來。

奈何皇上覺得不夠滿意,他微皺了眉毛,半晌才開口叫陵容坐下。

陵容應了一聲是,自顧自坐回座位,又把那塊糕點給夾了起來。

眾人閒聊了一會兒,皇后便提起這陽光正好,不如叫各宮姐妹展示技藝,將氣氛烘托的更為熱鬧。

皇上許是也覺得無趣了,便點頭應允了皇后的提議,可眾妃的技藝大多是琴棋書畫,很少會隨身攜著樂器,等著為皇上獻藝。

不過皇后一黨早就準備好了,甄嬛見眾人都不出聲,便輕輕巧巧地站了出來,“嬪妾不才,倒是會些舞藝,便先替各位姐妹打個頭陣,可好?”

一聽到甄嬛要跳舞,陵容的興致立刻來了,她飲了一杯果飲下肚,一臉期待瞧著宴廳中央。

而沈眉莊似乎與甄嬛早就私下商議過,此時也主動提議要彈琴為甄常在伴樂,叫採星與菊青去為她將琴搬來。

換了一身粉色舞衣的甄嬛嫋嫋婷婷走到中央,她水袖遮臉,與那日福子在蓬島瑤臺的模樣如出一轍。

陵容瞧了一眼福常在,想來她起初並不知道甄嬛準備獻什麼舞。但此時一看見這衣服,她立時便不屑了臉色,毫不避諱地嗤笑了一聲。

甄嬛舒展柳腰擺好了姿態,沈眉莊也在採星的服侍下坐到了琴前,她素手撥動琴絃,甄嬛便立刻揚起水袖,跳起了驚鴻舞。

但這驚鴻舞與福子的並不相同,完全是擬梅妃之態而舞,美則美矣卻毫無新意。

蓬島瑤臺上,福子所獻之舞,本就是甄嬛前世跳的後半段加上驚鴻舞一道雜糅而成,取了兩舞的精華,自然既有新意又有美感。

陵容託著腮,認認真真看著甄嬛舞動,思索著甄嬛如何才能超越前世的自已。

皇上坐在高臺上,面上並沒有什麼驚喜之色,他甚至覺得有些無趣,端起了酒杯與身邊的皇后絮語。

突然,一曲笛聲加入,打亂了沈眉莊琴聲的伴奏。為了叫甄嬛能順利把舞蹈跳完,沈眉莊不得不緩下彈奏,慢慢將樂聲的主場讓給笛聲。

陵容本就關注著甄嬛,自然看到了吹著笛子邁著四方步走來的果郡王。

甄嬛的舞步只亂了一瞬,便依著果郡王的笛聲變換了舞步,瘋狂旋轉甩臂,一頭青絲飛揚,在空中留下優美的痕跡。

只是可惜,還是與福常在的舞步一模一樣。陵容微不可察地搖頭慨嘆著,她看了看福子,同樣看到福子露出個嘲諷的微笑來。

而高臺上的皇上,自見了果郡王便眉頭緊皺著,他著實想不清楚,今日到底是誰把他給叫了來。

但質問的眼神一掃到皇后,皇后便急忙自證清白,表示自已真的未曾通知過果郡王,今日在西峰秀色設有家宴一事。

那能叫來果郡王的,就只有太后了。皇上壓抑著怒氣,不願再看太后一眼,他甩著持珠,完全沒有心思看什麼驚鴻舞了。

倒是一旁的華妃,看出來甄嬛的舞步是學福子的,“狐媚子就是狐媚子,只能學些賤婢的招數討皇上關心。”

頌芝為華妃捶著肩膀,這種場合她不敢大聲應和,只能小聲與華妃一起嘲笑著甄嬛。

良久,這舞步終於停下,甄嬛舒展身體如鴻雁之勢,微微喘息著等待眾人的誇讚。

但宴會上死一般的寂靜,除了沈眉莊與果郡王臉上掛著笑意,沒有任何一個人為她喝彩。

“甄常在跳的格外的好,想來是練習許久了。”

最終還是福常在先開了口,她的語氣不善,甄嬛卻只當她有些羨慕嫉妒,滿面笑意地解釋自已只是擬梅妃之態起舞,著實是練了一段時間。

“只是與福常在的舞步比起來,倒是東施效顰,貽笑大方了。”華妃含著笑意,帶著些嬌俏與媚態看向皇上,“但皇上若是喜歡,也不算失了敬意。”

甄嬛未曾想到,自已的舞步居然與福常在相似,若是之前有些相似,想來是驚鴻舞的緣故。

因為聽聞果郡王的笛聲,自已便全然投入,跳脫出了驚鴻舞的桎梏,又怎可能與福常在一致呢?

“想來是嬪妾跳的是驚鴻舞的緣故,畢竟這世間的女子大多學過,嬪妾只懂些皮毛,倒是叫眾位姐妹看了笑話。”

甄嬛不知為何,覺得心中有些發慌,她不知道究竟是果郡王出現的緣故,還是所跳的舞步與福常在一致的緣由。

她只覺得自已的背後被果郡王盯得發燙,很想轉身過去,叫他不要在皇上面前這般放肆。

“若是驚鴻舞那幾處像也就罷了,甄常在後面跳的舞步可也是什麼成名之舞?本宮倒是隻見福常在跳過呢。”

華妃話音一落,旁邊的麗嬪便立刻應和起來,也說自已只在蓬島瑤臺見福常在跳過。

“還真是。”齊妃安靜了好一會兒,此時突然開口,她長長的嗯了一聲,轉頭去看皇上,“皇上當時很喜歡福常在的舞步呢。”

這老婦。華妃瞥了齊妃一眼,若不是她有子嗣,憑這麼蠢笨腦子和毫無姿色的臉蛋,怎麼可能與自已平起平坐。

還想撒嬌賣痴惹皇上注意,真不怕那張老臉惹皇上倒胃口。

被眾妃一番搶白,甄嬛立時便有些慌亂,她這舞步由心而發,並非這世上任何一種舞步,怎麼可能與福常在相似。

不對,不對。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明明應該是自已憑藉驚鴻舞得皇上青眼的,怎麼成了如此情狀。

“嬪妾那舞步並非名家之舞,只是閒時練驚鴻舞自創,未曾想到,與甄常在這般心有靈犀呢。”

福常在面上一點嘲諷之色都看不到,她溫溫柔柔地解釋,含羞帶怯的眼神不住向皇上臉上飄。

在皇后看起來,與她那個不知羞恥的嫡姐彷彿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皇上被福子這一眼,弄的有些失神。他起初覺得甄嬛與宛宛相似,如今看來,竟然都沒有福子這個宮女與宛宛相像。

此時皇上越看甄嬛越覺得她的內心醜惡,連帶著外表也與純元不同,變得分外可憎。

東施效顰,華妃這句話說的還真是精準非常。

甄嬛心思急轉,她一直不敢出聲,便是在想要如何解釋這件事情,可她思來想去,除了順著福常在的話頭說兩人「心有靈犀」,便再無更精妙的解釋了。

她看了沈眉莊一眼,有些期待沈眉莊能想出什麼更好的辦法來為自已辯解。但沈眉莊卻只撫著肚子,甚至都未曾看向自已。

無奈,甄嬛只能硬著頭皮開口,“看來舞者的心思總是相通的,日後定要常常向福常在請教,在舞道上一同精進。”

福常在卻不應她,只是慢條斯理嚐了一口面前的點心,吩咐著身邊的小丫頭為自已斟茶。

甄嬛鬧了好大一個沒臉,她期待地看向坐在高位的皇上,渴求皇上如同從前一般站在自已身邊,為自已說上一兩句話。

皇上這次倒沒有讓甄嬛失望,他忍著心中的不耐,到底還是誇讚了甄嬛的舞步精妙,叫蘇培盛賞賜了好些東西。

甄嬛的面子到底沒有被踩在地上,她得了皇上的誇讚,便快步走下去換下舞衣,路過果郡王時,她甚至不敢看他一眼。

“敬嬪,你這宴席做的不好,怎得沒為果郡王準備席位。”皇上瞟了站在宴廳中間向自已行禮的果郡王,不僅沒叫起,反而指責起敬嬪來。

敬嬪立刻便蹲了下去,滿面歉意地承認了是自已疏忽,才忽略了果郡王。她甚至沒有為自已解釋一絲一毫,就這樣把錯誤全算在了自已身上。

見敬嬪如此懂事,皇上心裡倒是十分讚許,但面上仍是不悅,叫她回去好好反省。

“是臣弟今日遞了帖子進來,想去拜見太后娘娘一起敘話。

敬嬪事先並不知情,自然不會準備臣弟的那份,說來也是臣弟的錯。”

皇上瞧見果郡王就覺得厭煩,與那甄嬛一樣,若非要留著他們對付年家,早就想個辦法秘密賜死了。

自已最信任的弟弟只有老十三,自已最喜愛的女子只有柔則。什麼果郡王,什麼甄嬛,無非是兩個以解思念之情的替代品罷了。

“罷了,朕也未曾真的想怪你們。蘇培盛,便設個位置,叫果郡王坐在朕的身邊吧。”

“皇上,臣弟這便離開了,王府上還有事宜……”

皇上抬手打斷了他,“不是說要與太后敘話,怎得,府上的事都未曾提前處理好?”

果郡王額頭滴下了熱汗,他抬手用袖子擦了擦汗水,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回話。

“哀家也許久未見你了,便坐過來聊一聊,你額娘最近可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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