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啊,允禮你去做什麼了?”

敦親王哪裡有喝多的樣子,他眼神清明,看著果郡王的眼神中充滿了瞭然。

果郡王端著醒酒湯的手一頓,做了什麼僭越的事情其實他比誰的都清楚。

揹著皇上的時候他還能巧言令色,一旦到了皇上面前,他立刻就知道自已做的是怎樣的錯事。

他不敢向甄嬛那邊看哪怕一眼,只能裝作淡定的將手中的碗放在桌上,“十哥說笑了,我酒量素來便差,不過是出去醒酒罷了。”

“哦?只是醒酒,難道沒有見到什麼人嗎?”

此言一出,果郡王立刻便知敦親王確實什麼都看到了,只是不確定他有沒有聽見自已和甄常在的對話。

“十哥可是聽見了什麼,居然這般篤定。”

“豈止是聽見了,還看到了。”

敦親王眼神直接飄向甄嬛主僕那邊,兩個席位距離稍有些遠,他本不應該看得清甄嬛的長相,但此時卻無比輕易地描繪出來。

他貼著果郡王的耳朵,一字一頓,“長的還真像烏拉那拉家的那個什麼柔則的才女,貌美有才情,骨子裡卻一樣,慣會分離夫妻之情。”

“十哥!”果郡王聽聞敦親王這般詆譭甄嬛,立時便惱怒起來,但他又不敢大聲喧鬧,“她不是那樣的人,勿要說了。”

“看來還真是她。”

敦親王一臉瞭然,他一把推開果郡王,又作出一副醉醺醺的樣子,大口灌著酒。

果郡王只擔憂著自已那些糟汙的事兒敗露,卻沒想到居然被最沒有腦子的敦親王擺了一道。

他親口說出自已與甄嬛私會的事情,又如何能抵賴。

只怕要被敦親王拿捏在手裡,幫他做些對不起皇上的事情了。

“怎麼,老十還是不肯喝?”

皇上言語間充滿冷意,他如今還未曾大怒,是不想將這好好的百日宴給毀了,並不是給敦親王機會,三番五次僭越的。

“皇兄,十哥他已用了醒酒湯。”果郡王朗聲回應了一句,他又將那碗湯向前推了推,“有什麼事兒,我們出宮再說。”

“行吧。”敦親王見好就收,他端起那碗醒酒湯仰頭便灌,直到一整碗都下了肚。

他端著湯藥略給果郡王瞧過,便裝作手抖,將那碗丟在地上砸個粉碎。

皇上聽聞這邊的動靜,臉色是沉了又沉。好在此時夜已經深了,皇上又耐著性子看過一輪歌舞之後,便散了這家宴。

因著怡親王的近段時間身體著實有些不好,皇上便未曾多留,還指派了兩個太醫去怡親王府上看顧。

再加上今日本就是攸寧的百日宴,皇上御駕乾脆一併去了承乾宮。

好在攸寧早就睡了,不會耽誤皇上跟陵容大倒苦水。

但皇上也知道,陵容對朝政之事並不瞭解,因此也只是撿著敦親王言行無狀,三番五次以下犯上的事兒說。

因著前世,陵容其實很清楚,此時的敦親王有聯合年羹堯謀反的意圖。

但以她的身份與地位,此時根本不可能,也不應該“猜”出敦親王的真實意圖。

因此,陵容只是為皇上送上解酒湯,並順著皇上的意思,和他一起說敦親王的不對。

“所幸,他今日沒有跑到官宴上去鬧,否則真是將皇家的顏面丟的一乾二淨!”

皇上怒氣仍舊未消,他撥弄持珠的手也越來越快。

“若不是皇上叫蘇培盛請敦親王下去醒酒,怕還真是會惹出大亂子了。”

陵容緩緩開口,她知道皇上此時在氣頭上,也在想辦法叫他能舒心一二。

只不過陵容想的更多的,則是皇上為什麼不去找甄嬛這朵解語花。論起政事來,還是甄嬛更有辦法,能為皇上解憂。

這是甄嬛的本事,也是皇上為何喜歡與她暢談的原因之一。

“怕只怕止的了一時,止不了一世。”

如今看來,敦親王和年羹堯兩人關係走的更近,皇上也在擔心,若是這兩人攪和在一起,會做些大逆不道之事。

“其實,如果足夠了解一個人的性格,是可以猜到他會做出什麼事情的。”陵容不好太過直白的提醒,只能這般隱晦,“尤其是在某些大事的決定上,是脫離不了這個人性格底色的。”

就比如我,都重生了,還是沒辦法完全信任別人。

也還是沒辦法不用最大的惡意揣測別人,更沒辦法成為一個甄嬛那般受眾人喜歡的和善之人。

皇上看著陵容,半晌之後緩緩點了點頭,倒似是真的聽進去了,“容兒說的不錯,但朕雖知結果,卻很難提前做好應對之策。”

這種煩惱陵容再瞭解不過了,就好像在生產之時,陵容知道皇后會想辦法害自已和孩子。

為此,還專門做了許多準備,從接生婆到太醫,幾乎可以稱得上是事無鉅細,卻還是差點被皇后得手。

“嬪妾雖不懂什麼大道理,”陵容坐到了皇上身側,語氣可謂是溫柔,“但也知道,有防範總比沒有的要好。

況且,未必不能利用已有之事做局,反將一軍。”

“嗯……”

皇上暗自沉吟了一會兒,並非陵容所說的話是什麼值得深思的,不過他也確實因為陵容的話想到了一件事。

如果想要離間年羹堯與敦親王,只怕還是需要年答應的幫助。

只不過這法子,一時之間還沒有想好。

皇上又偏頭看了陵容一眼,本想著與她商量此事,但一瞧見陵容那弱柳扶風的模樣,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琢磨著明日去皇后或者甄常在那裡,叫她們幫自已一個忙了。

“今日累了吧,”皇上心中有了成算,人便也輕鬆起來,他拉著陵容的手,“十三弟很喜歡攸寧,竟連他的長命鎖也肯拿出來。”

“怡親王這般喜歡攸寧,嬪妾覺得……還是皇上的功勞。”

陵容可是知道,皇上對這位怡親王有多好,攸寧能得這位王爺喜歡,想來日後在皇上眼裡,也不會比溫宜公主或者三阿哥差太多。

“怎麼是朕的功勞?”

“怡親王最是在意皇上,皇上喜歡攸寧,怡親王自然也喜歡。”

聽聞陵容說怡親王在意自已,皇上笑的格外開心,他拍了拍陵容的手,心中的煩悶倒是徹底去了。

“攸寧身負祥瑞,不會有人不喜歡的。”

皇上知道陵容的家境,也知道她不像其他妃嬪那般自信。

因此,在某些時候,皇上也常常會告訴陵容,她自有她的好處。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些話語的作用,陵容倒真不像剛入宮那般唯唯諾諾,勉強有些嬪位的樣子了。

只不過那點子自卑就像雜草一般,常常從意想不到的時候鑽出來。

也正因如此,皇上對陵容的寵愛雖有但卻不多,即便有盛寵之時,也比不過剛入宮的甄嬛。

“其實正是因為那祥瑞之事,嬪妾才擔心的。”陵容長長嘆了口氣,“物極必反,有人喜歡自然有人厭惡。

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只怕攸寧會受到傷害。”

“養兒一百歲,常憂九十九。”皇上也知道,陵容的擔憂並非空穴來風。

攸寧代表著祥瑞,天下皆知寓意國運昌隆。

若是有人想要謀朝篡位,自然會想盡辦法抹黑這祥瑞。

“別怕,要相信朕才是。”

“嬪妾自然相信皇上。”陵容也知道想這些事情是沒有什麼用的,便也順著皇上的意思應承下來。

“夜深了,皇上還是早早休息吧,明日還要上朝,耽誤不得。”

終於不用再當那知心之人,陵容倒是放心的睡下了。

只不過陵容雖然睡的舒服,但皇上卻並沒有,他一閉眼就開始想起敦親王跋扈的嘴臉。

這心裡越來越不安穩,只覺得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這不忠之人算計。

這一夜就在焦心中度過,皇上第二日早早便離開了,甚至並未叫人打擾陵容。

只不過下了朝之後,皇上便跑去了永壽宮,將昨夜對陵容所說的話,又轉而說給了甄嬛。

“陽乖序亂,陰以待逆,暴戾恣睢,其勢自斃。”甄嬛只猶豫了一瞬,便開口安慰皇上,“皇上所憂心的,便是接下來要做的。”

敦親王與年羹堯二人,的確各懷心思,如今靜觀其變是最差的選擇。確實像甄常在若說,分裂這二人是最為便利的方法。

“以你之見,又該如何做啊。”

皇上終於提及了自已的真正來意,他其實心中有了一個計劃,但卻過不了心中那道坎。

“嬪妾也只是婦人之見,”甄嬛為皇上斟了一杯茶,緩緩送去了皇上面前,“如今年答應仍在宮中,皇上不妨與她商量一二,許是能勸阻年將軍呢。”

“你這般聰慧,不會想不到此事若是讓年答應知曉,會鬧出多少事端來。”

一提到年答應,皇上便覺頭痛,此人三番五次犯下大錯,早就惹得後宮怨聲載道了。

她日日夜夜唸叨的都是將年家的榮耀給拿回來,又怎麼可能會勸慰她的兄長,放下手中的兵權和野心,老老實實去做有名無實的杭州將軍。

“年答應,在這家國大事之上,應不會那般無理取鬧吧。”

“瞧瞧,你自已說起來,都沒有底氣。”皇上飲了一口清茶,“她的眼中,年家才是第一位的。”

“若是這般……”

甄嬛猶豫起來,她其實還有一計,卻不敢與皇上明說。

“嬪妾幼時喜歡看戲,有一折戲文說的是王允先許嫁美女貂蟬與呂布,卻後又獻給董卓。

以美女貂蟬離間這父子二人,最終致使呂布殺死董卓。”

皇上博覽群書,又如何不知此事。甄常在明面上是講了個故事,實際上卻是在說叫皇上用連環計分裂敦親王與年羹堯。

王允藉助的是美女貂蟬,而皇上要藉助的便是年世蘭腹中的孩子。

這也是甄嬛為何不敢直說,只能利用所謂戲文,叫皇上意會。

其實這法子,與皇上心中所想一般無二。但那畢竟是自已的孩子,又怎能說捨棄便能捨棄的。

但皇上同時也清楚的很,年答應身子早就被歡宜香薰壞,這孩子也留不了多久了。

“只不過這「呂布」,要如何引入宮中呢。”皇上瞧著甄嬛臉上的得體笑容,有意問出了這個問題。

“昨夜敦親王剛剛鬧起來,皇上為著兄弟情面,不好斥責。

因此,今日皇后娘娘叫敦親王福晉入宮說些昨日之事,再合適不過了。”

甄嬛沒有覺察出皇上言語中的試探,她腦子靈活,對宮中這些彎彎繞繞看得十分清楚。

“不愧是朕的甄常在,方方面面,考慮的十分細緻。”

皇上臉上並無異色,誇讚甄嬛時,甚至還帶了些喜色。

甄嬛同樣含著笑意,在皇上的示意下款款走向皇上身邊。

皇上拉住甄嬛的手,態度頗為親暱地坐近,“說起來,也該賜你個封號。朕本想再賜你莞字,卻覺不好。”

提起自已從前的封號,甄嬛的笑容便在臉上僵了一瞬,但她整理的很快,立刻便主動提起皇上可是要給自已換個封號。

“朕想了許久,今日瞧見你,便想為你取一個栩字,如何?”

“栩者,柔也。”

相比於莞字,甄嬛其實並不太喜歡這個字,她向皇上微微搖了搖頭,“柔和溫婉,似乎更適合安嬪才對,與嬪妾倒不像了。”

“朕是在為你取封號,怎得提到了安嬪。”

甄嬛笑著說自已並非是有意提起安嬪,不過是覺得這個字更適合安嬪罷了。

“嬛嬛性子亦穩亦柔,低頭一笑更添風姿綽約之態,是難得貌美絕倫之人。”皇上聽聞甄嬛不喜,便著意解釋了一番,“取一栩字,最是貼切。”

皇上這一番誇讚,惹得甄嬛不由露出羞赧之態。她方才還覺得這字不如「莞」字好,此時卻全然忘在腦後了。

“嬪妾已知皇上真意,這一字甚好。”

皇上滿意於她的知趣,同樣高興地點了點頭。其實取這字,皇上也有私心。

甄嬛方才微微笑著的時候,最是像柔則的模樣,生動逼真,仿若柔則仍陪伴在自已身側。

栩栩如生,如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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