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外,風吹樹枝,沙沙作響。

夜,似乎更深了。

只有一輪圓月高懸於天邊,月色撩人,像是給夜披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朦朧且美麗。

可是,阮玉依舊沒有休息,而是一人獨自在月光下撫琴。

阮家的人,旁的不說,撫琴的本領,確實了得。

琴聲低婉悠揚,旋律潺潺綿綿,彷彿在撫琴,又仿在佛訴說著一個美妙的故事。

故事裡,女孩的性格率真隨性,卻又善良簡單,她愛上了一位赫赫有名的大將軍,那個將軍對她寵愛至極,卻又殘忍嗜殺,最後留下一封絕筆信件,一走了之。

而女孩則默默追隨著那名男人,卻又不能和他相認。

曾經他們二人,相濡以沫,琴瑟和鳴,一切都那麼美好。

可惜......

琴聲忽然變得越來越急促,最後宛如斷了線的玉珠,琴聲戛然而止。

阮玉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悲涼的神色,他不由想到:

上一世,盧鶴離去的時候,曾經留下一張字條,說是去西域,尋找一種名叫忘憂草的奇珍異草。

這種奇珍異草可以治癒心疾,也可以幫助修煉,是醫術中的聖藥。

冷纖在屋子裡靜靜的聽著熟悉的琴聲,卻早已淚流滿面:

以前她曾經偷偷地跟蹤過那個男人的蹤影,卻被對方發現,後來再也沒有了他的訊息。

直到她親自落入傷心崖,以為自己一定會摔死。

如今重活一世,她知道自己再也不會錯過他。

她要將這段記憶深埋在心底,她要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

阮玉在心底暗暗發誓:

“我一定要找到忘憂草,治好纖兒。”

“上一世的遺憾, 我要用這一世彌補。"

“……”

沒有人知道的是,阮墨在院門口聽了半夜哥哥的琴聲,他思考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親手將那枚白色玉佩親自交到冷煙手裡。

畢竟,他不想再次給自己留下遺憾。

哪怕,她已經是九王妃。

……

翌日清晨。天剛矇矇亮,天空露出一截好看的魚肚白,阮墨就已經來到了房門口。

"纖兒。"

阮墨推開門進入房間內,看見那枚白玉佩正放在冷纖的枕邊,柔聲喚道。

冷纖聽見了阮墨的聲音,緩緩抬起頭來,她的視線落在白玉佩上,眼眸微垂。

"你......"

冷纖的喉嚨裡擠出兩個字,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她明白阮墨對冷煙的心意,只是,有些事情不可逆轉。

阮墨輕輕的走到冷纖的面前,他的手指拂過冷纖的床榻,眼眸深情款款的望著那枚玉佩,滿眼都是怦然心動。

他看著冷纖的眼睛:

"纖兒,你是不是怪我?"

冷纖聞言,微愣,隨即搖了搖頭:

"你為何這麼說?"

阮墨笑了笑:

"昨晚我睡不著,便悄悄地溜了出去,然後在路上聽到有一首曲子,便循著曲子走去,最後來到一處懸崖下。

崖壁上長滿了各種奇花異草,有些甚至連我都沒有見過。

那首曲子,彈得很好,很好聽。"

"是嗎?"

冷纖面無表情,只是淡淡的應了一句。

阮墨點頭。

冷纖不再遲疑,她將那枚白色玉佩親手交到阮墨手裡,抬眸說道:

"現在我已經將它還給你了。"

阮墨的心瞬間就是一沉。

原來,有些遺憾終究還是要自己去彌補。

阮墨的手指輕顫了一下,隨即他收斂起自己的表情,微微一笑:

"謝謝。"

說罷,他將那塊玉佩小心翼翼的放到懷中。

冷纖微微垂下眸子,不再多說什麼。

她明白,阮墨對自己妹妹冷煙的遺憾, 所以,在這種時候,她選擇成全他。

"我先去忙了,有事嫂嫂再喚我。"

阮墨說著便往門外走去。

"嗯,知道了"

冷纖輕輕應了一聲,並未多加挽留。

阮墨離開後,冷纖又躺了下去,只是心中卻無論如何也安定不下來。

因為此時她的腦海裡已經十分混亂,昨晚阮玉彈的曲子,她也聽了進去。

阮玉,這個名字已經深入骨髓,她怎麼可能輕易就將她給忘記了。

冷纖伸出手指,將額前的碎髮掖到耳後,眼睛微微閉上,努力的回想著昨晚的琴聲,只是,她始終記不起來自己曾聽過這首曲子。

這首曲子,它的名字,其實叫做忘憂草。

"小姐,您快醒醒!"

一旁的陪書丫鬟匆匆搖了搖冷纖的胳膊,試圖喚醒她。

她想起了自己在這個身體裡的記憶,想起了自己曾經為了救出盧鶴將軍而不惜冒著失去性命的危險。

想到這裡,冷纖的眼眶又溼了。

回身望去,阮玉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蹤影。

正如她自己所說的,也許有些遺憾,註定要自己一人承受。

"小姐!您怎麼哭了?"

陪書丫鬟慌了手腳,趕緊遞來一條絲帕。

冷纖接過擦乾了眼淚,勉強笑了笑:

"我沒事啊!你扶我起來吧!"

"好。"

..... .

一刻鐘後。

冷纖站在鏡子面前,仔細打量著自己的模樣。

雖然她已經過了十八歲,可是因為從小就身體弱的緣故,整個人顯得非常瘦削。

但是,即使如此,冷纖的容貌還是極其精緻漂亮的。

尤其是那雙鳳目,彷彿一汪秋水,瀲灩生波。

冷纖對著銅鏡微微勾唇,自從重生到這具身體裡,自己的容貌還是沒變呢!

只可惜,她不屬於這具身體,而這副皮囊,也註定與這具身體無緣。

冷纖輕輕嘆了口氣。

"小姐,您今日怎麼還沒梳妝?"

陪書丫鬟看著站在鏡前不動的冷纖,疑惑的問道。

她不明白,平日裡在翰林書院上課的時候,那般明眸皓齒的冷纖去哪裡了。如今她如願以償成了阮老師的夫人,阮夫人,卻如此愁眉苦眼。

冷纖回頭,朝著陪書丫鬟嫣然一笑:

"我沒有要梳妝啊!這樣挺好的。"

陪書丫鬟驚訝地看向冷纖:

"可是......"

可是什麼呢?

冷纖並沒有繼續解釋什麼,她轉過身,走到桌邊,拿起毛筆開始畫眉。

一旁的陪書丫鬟看著今天有些反常的大小姐,不禁覺得有些奇怪。

小姐怎麼不梳妝?難道是因為太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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