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還請宮主手下留情。

景初把人扔在地上後就趕緊站到了主上身邊，看主上黑著臉，也不曾抬頭看一眼，自己也不敢主動解釋什麼，奉了杯熱茶，主上接過抿了一口。

拿起手邊上好的徽州墨，靜靜的研了墨，又將主上隨手扔在桌上的筆清洗乾淨，換了筆洗裡的水，一應物品收拾整齊。

林墨川自是知曉景初在做什麼，但仍是看著手中的情報摺子，喝口茶，再偶爾拿起筆來圈畫一二，未曾理會他的小影衛，任由那人在旁收拾。

主上依舊沒有吩咐，景初有點緊張，該是因著自己耽誤了許久，主上不高興了。剛為主上添了茶，一隻沾著墨的筆又被隨手丟在了桌面上，墨汁淺淺的漸起，暈染了一團烏黑。

放下茶壺，景初取過架子上乾淨的筆，沾好墨放在筆擱上，又撿起主上扔的筆，清洗乾淨，擦乾桌上的墨跡。

看著如此小心翼翼卻又明目張膽的討好，林墨川因為小影衛遲遲沒有回來的不悅也消了大半。

自己出門時，主上便在此處理事務，看了這許久的摺子，定是疲憊。思及此，景初走到林墨川身後，力道適中的為他捏著肩膀，很吃這一套的林墨川終於淡淡開口：“怎麼回事，拿件衣服竟要兩個時辰。”

見主上開口，景初不著痕跡的鬆了一口氣，內心慶幸主上還能給自己一個解釋的機會，興許還能少受點責罰。

一邊一五一十的彙報著，一邊認認真真的按揉著。完整複述了殿中那個“坐著”的少女說的混賬話，主上的氣壓越來越低了。

早在那位公子說出自己“罪行”時就端正跪直了身子的賀小云惶恐不安，像極了菜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

林墨川聽完氣笑了，他一手把影月宮經營到現在的位置，手上沾染了無數的血，誰人不說他殘暴無情，更甚者以為自己是個兇相畢露的中年人。

這人倒好，像是尋死之人，死前還非要多說幾句話。

正在思考是把人一刀嘎了還是一掌劈了，又或是送去刑殿慢慢嘎了的林墨川感受到肩上的手移到了頭側，輕輕的按揉著太陽穴。

他的手有些涼涼的，依著額角的按揉閉上了眼，景初……這是在求情？也對，身邊這個公事公辦的人，以往遇上早都一掌過去了，今日卻慢悠悠的把人帶了回來……

賀小云無比煎熬的聽著兩人的對話，越聽越覺得自己立刻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一個字十鞭，念在你是個女子，兩百鞭，送去刑殿吧。”沒有立刻要了她的命已是寬恕，若她活著，就當是她命大吧。

“！！！！”彷彿一瞬間被抽空了力氣，賀小云腿一軟直接跌在地上。“兩……兩百鞭，她必死無疑。”絕望襲來，她腦子裡一片空白。

另一邊，賀曉晨心急如焚的策馬狂奔，一路奔至影月宮宮門，翻身下馬就要上前。兩個還沒換值的守衛盡職盡責的抽出了大刀，互相對視一眼，內心默契的想著：“這人和剛才那個女娃娃長得有幾分相似，八成是來救人的。”

“來者何人！”雖已猜到來人的身份，但那個小女娃被拎進去許久，又是對主上不敬在前，這會還不知道已經被怎麼發落了。這人若要闖進去，定然也是不行的。

賀曉晨不是來硬闖的，他斷然沒有那個本事。著急上前對著守衛拱手一禮，還未平復的氣息讓他的聲音有些發抖。“煩請通報一聲，就說在下是來替舍妹送藥的。”

兩個侍衛依然沒有放鬆警惕，互相使了個眼色，剛剛那個內心開了花的人進去通報，留下另一個依然警惕的握著刀柄守著賀曉晨。

不多時，通報的人回來了。“宮主在正殿，請公子隨我來。”

見人進去了，另一個侍衛好心的把賀曉晨的馬隨手拴在了一旁的樹上。

殿內，聽見主上吩咐，景初上前剛剛拎起少女的衣領，門外就響起了通報聲。

“宮主，門外有人求見，說是來替他妹妹送藥的。”

“讓他進來。”看完了最後一封情報，林墨川靠坐在椅子上，這才打量著歪倒在地上的人，嘖，原來是個小孩兒。

喚了自家小影衛回來繼續服侍，心裡突然有了點興致，他倒真想看看，這種時候了，還送藥？能送來什麼藥？

“是。”來人領命而去。

不多時，殿門被再次推開，來人一襲白衣，手上拿著件女子的外衫，腳步匆忙卻始終沉穩，進門後也未見什麼懼色。

賀小云在聽到哥哥來了時，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憋著一口氣看著大門的方向，直到看著哥哥進來，忍了很久很久的眼淚猛的決堤，止也止不住的流。

快速打量了自家妹妹一遍，確定人沒有受傷，暗自鬆了一口氣，把提了一路的心揣回肚子裡，賀曉晨把手上的外衫披在妹妹肩上，這才和座上的林墨川行禮。

“在下賀曉晨，拜見林宮主。”

林墨川的目光自賀曉晨進殿之後就沒有再挪開，此人遇事不驚，行事穩重，看著他把手上的外衫搭在那小孩兒的身上，才向自己行禮，林墨川心想：她這個哥哥，可比她看起來有用多了。

迎著座上之人打量的目光，賀曉晨從容的跪下，挺直脊背。“今日之事，皆是我與舍妹的過錯，舍妹性子頑劣，家中獨女父母從小皆是溺愛，未能嚴加管束，才衝撞了林宮主，還請宮主手下留情。”

“此藥名為’百轉丹’，可解百毒。我願獻給林宮主賠罪，還望宮主看在她年幼不懂事的份上，饒她一回。”從懷中掏出一個青玉小瓷瓶，賀曉晨雙手奉上。

“……”

早在聽到百轉丹三個字時，林墨川就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