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下雨天搶劫案（二）
負責處理本案的檢察官名叫邱雷，此人主張對待一切犯罪行為都應從嚴處理。他曾公開表示應該把所有罪犯都送到太平洋的荒島上去，讓他們自生自滅。此外他還說過所有小偷都該砍去雙手，所有搶劫犯都應該砍掉雙腳……總之，和他接觸過的律師普遍認為他是整個京都最難對付的檢察官，和他相比，地區總檢察官薛振都算是溫和派。
以上資訊來自孫浩哲的調查報告。
“關於他的資訊能不能再詳細一點？”樂菲兒問。
“這還不夠詳細？你還想知道什麼？”
“我想知道他開什麼車，喜歡去哪兒吃飯，去哪兒購物，都有哪些興趣愛好，總之越詳細越好。”
孫浩哲往沙發上一坐，就開始提條件：“想知道那麼多，必須啟用我的狗仔天賦，得加錢呀。”
“沒問題！”樂菲兒笑著說，“正好我這裡有一塊新手錶，就看你有沒有本事把它拿走了。”
“給我兩天時間，手錶給我留著。”
四十八小時後，孫浩哲來交差：“菲兒小姐，這是我能打聽到的所有資訊，要想知道更多，除非我嫁給他。”
“謝謝你，偵探先生。”
……
當天下午，第九區罪案調查科，邱雷在辦公室會見了樂菲兒。
“樂律師，你親自前來，所為何事？”
“我想跟你談談張有福的案子。”
“哦，張有福先生這下可有福了，他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
“可是據我所知，你們沒有證據。”
“怎麼可能沒有證據？張有福十年前曾經用完全相同的手法犯下完全相同的罪行。電腦把他從兩千多名潛在的嫌疑人中篩選出來。依靠的就是科學的分析計算。”
“也就是說現在檢方查案已經完全不講證據，只靠數學模型分析對嗎？”樂菲兒表現出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說道，“請問迄今為止找到證人了嗎？現場監控錄影是否拍下了嫌疑人的長相？那五十萬現金在哪兒？事實上，把張有福和本案牽連在一起的，僅僅是你們的主觀臆想。”
邱雷反問道：“那麼電腦把他給挑出來，又做何解釋呢？”
“這倒是個需要認真探討的問題。”
“的確如此，樂菲兒小姐。你能在法庭上說服十二名陪審員接受你的觀點，但你很難說服一臺電腦。”
樂菲兒說：“不如這樣，我們就用這臺電腦做個實驗如何？”
“什麼實驗？”
“假設昨天晚上第九區中大街有一家手機店遭到搶劫，劫匪身高一米八五，四十歲左右，南方口音，黑色頭髮，有輕微自來卷，身穿灰色西服和黑色皮鞋，右手手腕戴著黑色智慧手錶。請把這些資訊輸入電腦程式。”
“案發時間是幾點鐘？”
“晚上九點。”
“劫匪作案之後是如何逃跑的？”
“駕駛一輛白色SUV向西逃竄。”
“還有其他資訊嗎？”
“沒有了，就這些。”
邱雷將所有的資訊輸入電腦，程式很快就給出了分析結果，共找到112名潛在的嫌疑人。
樂菲兒說：“邱檢察官，我敢保證這些潛在的嫌疑人中就包括你。”
“那不可能!”邱雷不屑地搖搖頭，向下滑動滑鼠，突然就愣住了，一臉的不可思議，“真讓你說中了，怎麼會包括我？”
“當然會包括你，因為這個劫匪的年齡身高以及外貌特徵和你高度相似。你們都有南方口音，黑色自來卷的頭髮，穿著灰色西服和黑色皮鞋，右手戴黑色智慧手錶，就連你們開的車都很像。所以經過這個實驗，你還會完全相信電腦給出的結果嗎？”
邱雷盯著電腦螢幕，自言自語道：“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
樂菲兒解釋道：“電腦系統本身並不具備推理能力，它只能從已掌握的資料庫中進行篩選。就拿張有福的案子來說，那天搶銀行的劫匪恰好和張有福身材、體重、年齡相仿，並且兩人開的都是綠色轎車，因此電腦經過篩選就把張有福列為了嫌疑人之一。再加上十年前張有福曾經用相同的方式搶過銀行，所以就成為了那個最受懷疑的人。可是僅憑這些並不足以認定張有福就是犯罪嫌疑人，要想給他定罪必須拿出確鑿證據才行，僅僅依靠電腦的反饋結果遠遠不夠。”
“是的，僅依靠電腦的反饋結果確實不夠，我們目前正在積極尋找證據。”
“找到了嗎？”
“還在尋找。”
“那麼就請立即將他釋放。”
邱雷看了看電腦螢幕，又看了看日曆牌，說：“依照法律規定，在案件偵查階段，我有權將他的刑事拘留期限延長到30天。”
樂菲兒說：“依照法律規定，在掌握了確鑿證據但證據不全的情況下，你才有權將他的刑事拘留期限延長到30天以便於補充證據。但現在你沒有掌握任何證據，就無權對他採取刑事拘留措施，一天都不可以。”
“好吧，我會立刻下令放人，”邱雷從座位上站起身說，“樂菲兒小姐，你真是個難對付的律師。”
樂菲兒聞言微微一笑：“不是我難對付，而是法律足夠縝密。希望檢方今後不要過度依賴所謂的高科技系統，很容易出現冤假錯案的。”
邱雷若有所思。
兩天後，樂菲兒正待在辦公室看報紙，杜茜打來內線電話：“老闆，有位名叫張有福的先生想要見你。”
“讓他進來。”
張有福穿著一身藍色工裝走了進來，手裡提著一袋水果和一盒巧克力。
“樂律師，我特來向你道謝。”
“不用客氣，我只是做了我分內的事。”
“我準備去外地打工。”他把水果和巧克力放在辦公桌上，“這是一份薄禮，略表我的心意。”
“謝謝你，張先生，祝你一路順風。”
“嗯，再見。”張有福說罷便離開了。
樂菲兒開啟巧克力的盒子，看到裡面竟然裝著五萬元的現金。這錢是哪兒來的？難道下雨天搶劫案真的是張有福乾的？
樂菲兒坐在那兒猶豫了半晌，自言自語道：“也許這些錢是他撿廢品換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