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上天入地也要找到你
顧卿沉默了，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她不想騙謝昭說，自已永遠不會離開他。
謝昭的目光緊緊鎖在她身上，等待著她的回答。
“謝昭，不管以後我們會不會分開，你永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顧卿語氣真誠，她沒有叫他世子，只叫了他的名字。
來到這裡，謝昭是她認識的第一個朋友，也是她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
謝昭在嘴裡反覆咀嚼著這幾個字，他無聲地笑了笑，可是我有些貪心，不想只做你最好的朋友。
顧卿陪著他坐到了後半夜，後來抵擋不住睏意沉沉睡去。
謝昭把她抱到了自已的床上，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她。
他伸出手仔細描摹她的眉眼，最後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小青，如果有一天你離開了我，不管你在哪兒，上天入地我一定會找到你，然後把你牢牢鎖在我身邊，這輩子再也別想和我分開。
第二日一大早，謝昭就去跟他娘請罪，表示自已昨晚太沖動了，不該發那麼大火。
謝玄朗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喝道，“你個小兔崽子昨晚把你娘氣的直哭，我不打你一頓為你娘出氣，我還算什麼模範夫君。”
說著就讓人去把藤條請出來，謝昭自知理虧，一聲不吭地就跪下了，不為自已辯駁一句。
王妃急的站起身，出聲攔住要去請藤條的下人，勸道，“王爺何必發那麼大火，昭兒已經知道錯了。昨日的事是我不對在先，不該自作主張把婢女送到昭陽院。難不成王爺連我也要打嗎？”
“夫人說的哪裡話，我怎麼敢打夫人，只有你打我的份兒。”
謝玄朗笑呵呵地扶著王妃坐下，轉頭對著謝昭道，“看在你娘為你求情的份上，這次先饒過你。再有下次，我非得打的你三天三夜下不來床。”
“好了好了，一大早的就聽你在這大呼小叫了。”
王妃站起身親自把謝昭扶起來，“昭兒，昨日的事娘不怪你。是娘思慮不周，沒有考慮你的感受。現在我們扯平了好不好？”
謝昭心裡有些難受，他娘就是這樣，永遠那麼溫柔，永遠善解人意。
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更愧疚。
“娘，我…”
王妃太瞭解自家兒子了，能讓他一大早就過來請罪，實屬不易。
她撫了撫他的肩頭，笑著道，“你長大了，婚姻大事上肯定有自已的主意，是娘瞎操心了。娘只是想告訴你，如果你心裡有了中意的姑娘，儘管告訴爹孃。哪怕她出身平凡，爹孃也不會阻止你。我和你爹只希望你能幸福快樂。”
王妃的一番話也說中了謝玄朗的心思，他雖然表面上對謝昭嚴厲，內裡還是個非常溫柔的慈父，雖然只有他自已這麼認為。
謝昭不管以後和誰成親，只要他過的幸福快樂，就是他和王妃最大的心願了。
謝昭動了動嘴，有千言萬語想說，最後只能點點頭。
他看中的那個人，什麼都好，只有跟她在一起自已才會幸福快樂，唯一的缺點就是她不是個姑娘。
……
夏日炎炎，沒完沒了的蟬鳴吵的人煩躁不安。
林芊雲一把扔開寫了一半的佛經，抱怨道，“春雨，我不是讓你去把外面的蟬都打下來嗎，怎麼還這麼吵？”
寶光寺裡全是百年老樹，到了夏日綠蔭環繞，躲在樹上的蟬多的數不清。
她哪怕有三頭六臂也打不完呀。
“小姐，不是奴婢偷懶，只是這蟬實在太多了。今日打完了，明日又會有新的冒出來。”春雨小心翼翼地解釋道。
“我不管，每日聽這些蟬鳴快要煩死了。”
林芊雲捂住耳朵，內心暴躁地想要殺人。
當日為了平息風波，林尚書第二日就把她送來了寶光寺。
如今都過去這麼多天了，她爹不僅一次都沒來看過她，還不許她回去。
她整日在這裡吃齋唸佛，不是抄佛經就是跟著師太打坐，這哪是人過的日子。
再這麼下去，她不死也得瘋了。
林芊雲騰地站起身，一腳踢開地上的佛經，“我出去走走。”
春雨和秋葉趕緊跟上，冬雪和夏荷都死了，如今她身邊只有這兩個丫鬟了。
佛寺裡綠蔭如蓋，走在外面倒是不怎麼熱。
林芊雲漫無目的地閒逛，眼角突然掃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葉姐姐。”
她提起裙襬高興地朝葉芳舒跑去，聲音裡帶著喜悅。
來這個破地方這麼久了，終於看見熟人了。
葉芳舒回頭一瞧，見是林芊雲，不免有些驚訝。
“妹妹，你怎麼會在這兒？”
林芊雲熱絡地挽起她的胳膊，抱怨道，“我爹讓我來佛寺靜靜心。姐姐今日是來做什麼的？”
“我來這裡祈福上香。多日不見，妹妹好似輕減了許多。”
“整日裡吃齋，不輕減才怪呢。”
葉芳舒掩著帕子笑了笑，“妹妹以前不是老嚷嚷腰身要瘦些才好看，如今豈不是得償所願了？”
“姐姐，連你也笑話我。”
“好好好，我不笑了。話說回來，林尚書不是一向最疼愛妹妹了，怎麼捨得讓妹妹來佛寺吃齋唸佛？”葉芳舒問道。
林芊雲來之前，她爹千叮嚀萬囑咐，她乾的好事千萬不能告訴別人，否則只會給林家惹來禍端。
“沒什麼，我爹說我性子驕躁，讓我在佛前靜靜心。再加上我不是向來苦夏嗎，這裡可比京城涼快多了。”
葉芳舒只看一眼她的表情，便知她在撒謊，想必是犯了什麼大錯，惹的林尚書不得不出此下策。
她笑了笑沒有揭穿她，只說道，“那妹妹可不要辜負林尚書的一番苦心啊。”
“不說這個了，姐姐，最近京城有什麼好玩的事嗎，說來我聽聽。”
“我看你是想問世子的事吧。”
林芊雲臉上一紅，“姐姐不說便算了。”
“妹妹莫生氣，我說與你聽就是了。”
兩個人攜手走在林蔭小道上，葉芳舒說道，“前些日子京城有了瘟疫，世子隨王爺出城賑災。聽說差事辦的不錯，連皇上都讚許有加。”
聽到這，林芊雲臉上泛起笑意，她就知道，自已看上的人絕不會錯。
“不過你可別高興的太早，世子這次差事辦得好，聽說有許多待字閨中的小姐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
“真的假的？”
“姐姐還能騙你不成？你若是再不回去，恐怕這世子妃的位置就要拱手讓人了。”
葉芳舒的話讓林芊雲心裡狠狠一動，她早就在這破地方待夠了。
如今謝昭成了香餑餑，她再不回去，難保又有些狐狸精往他跟前湊。
只要她回去了，看誰還敢跟她爭。
提起狐狸精，林芊雲想起謝昭身邊那個男狐狸精，問道，“世子身邊那個叫顧卿的小廝還在嗎？”
“在，怎麼不在？我看她呀巴不得整天黏在世子身邊。世子走到哪兒，她跟到哪兒，像個狗皮膏藥似的。”
葉芳舒提起顧卿也是一肚子氣，上次在馬車上看到的一幕成了她心裡的一根刺。
謝玄邈對著顧卿笑得那樣溫柔，是她都不曾有過的待遇。
一個沒有身份沒有家世，甚至連尊嚴都沒有的下人，她憑什麼和謝玄邈共乘一輛馬車？她又憑什麼凌駕於她之上？
林芊雲把路旁的小石子一腳踢飛，氣呼呼道，“姐姐說的沒錯，她就是個狗皮膏藥。以為攀上世子就能飛黃騰達，她做夢！”
“妹妹在這生悶氣有什麼用，沒的氣壞了自已的身子。還不如想想怎麼回京，只要妹妹回去了，誰還敢往世子跟前湊。區區一個小廝，還不是任由妹妹拿捏。”
葉芳舒看似句句在為林芊雲著想，實則是拿捏準了她的性情，料想她一定會出手整治那個叫顧卿的。
這樣一來豈不兩全其美，既不用她自已動手，又能狠狠出一口惡氣。
“我也想回去，可是我爹不讓我回去，我有什麼辦法？”林芊雲氣惱道。
葉芳舒心裡暗罵一句笨死了，嘴上卻道，“妹妹若是信得過我，且聽姐姐一言。”
“我自然信得過姐姐，姐姐快說。”
“林尚書讓妹妹來寶光寺無非是想打磨一下妹妹的性子，心裡終究還是疼愛妹妹的。若是妹妹在這佛寺裡一病不起，林尚書還能眼睜睜看著妹妹不管？”
林芊雲想了想，說道，“不行啊，我裝病倒是可以。萬一我爹請來大夫一看是假的，豈不弄巧成拙？”
“妹妹放心，姐姐有辦法。我知道有一種藥，吃了能讓人渾身無力，高熱不退，但其實只是藥物所致，不會對身體產生危害。哪怕是太醫來也診治不出原因，到時只要林尚書把妹妹接回府，過上幾天把藥停了，妹妹再好好認個錯，難不成林尚書真會狠心再把你送回來吃苦受罪？”
林芊雲有些猶豫，不知道她說的那種藥保不保險，萬一吃完了對身體有損傷，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了。
葉芳舒看出她的猶豫不決，心裡冷笑一聲，“妹妹信不過我便罷了，說到底我都是為妹妹好。該說的我都說了，若是妹妹以後不能得償所願，別怪我就成了。”
她假裝看了看天色，“時辰不早了，我也要趕回去了，妹妹千萬要保重。”
說完這句葉芳舒抬腳就走，林芊雲站在原地跺了跺腳，下定決心起身追了上去。
“姐姐等等。”
葉芳舒轉身看向她，“妹妹還有何事？”
“我聽姐姐的，過幾日便勞煩姐姐遣人把藥給我送來，妹妹在這先謝謝姐姐了。”
林芊雲行了一禮，葉芳舒趕忙扶起，“妹妹說的哪裡話，我與妹妹自幼相識，說是親姐妹也不為過。於我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妹妹安心等著便是。”
兩人道別後，葉芳舒匆匆趕回了城內。
回去的路上，絲雨忍不住問道，“小姐何必費那麼大功夫幫她，萬一惹火上身可如何是好？”
葉芳舒瞪了她一眼，絲雨低下頭不敢說話了。
“你怎知我是在幫她，不是在幫我自已？”
絲雨不懂她的話是什麼意思，不敢再接話了。
葉芳舒心裡不無得意，身邊有這麼個蠢貨好像也不是什麼壞事。
她已經替林芊雲鋪好了路，接下來就看她自已的能耐了，可千萬別讓她失望才好。
……
將軍府。
項歡顏眯著眼再次把針插進繡布，接著就是一聲慘叫。
最後一根完好的手指也光榮負傷了。
一旁伺候的丫鬟努力憋住笑，項歡顏隨手把繡繃一扔，用紗布按住自已的手指。
她忍不了了，再繡下去，她就得上腳了。
把手指包好後，項歡顏風風火火地跑到了她哥的院子。
一進院子就大聲喊道，“項竟思，你給我出來。”
書房的窗戶裡扔出一方硯臺，項歡顏身手靈活地接住。
“喊什麼呢，沒大沒小的。”項竟思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她拿著硯臺進了書房，老老實實地把它放到書桌上，可憐兮兮道，“五哥，我知道錯了，你就饒了我吧，好不好？”
“你錯在哪兒了？”
“我錯在不該去青樓，不該點小倌兒。”
項竟思百忙之中抬頭看了她一眼，“還有呢？”
“還有？還有什麼？”
“接著回去練女紅吧，什麼時候把那幅清明上河圖繡出來什麼時候算完。”
“你還有沒有人性？”
項歡顏伸出自已的十根手指，上面全包上了紗布。
“你看看我，十指連心，我得多疼啊。我就是把腳趾頭也算上，繡到老死我也繡不完。”
項竟思看著她的十根手指，替她發愁，“你說你平時不是挺聰明的，怎麼連個針都使不好？出去別說是我妹妹，我嫌丟人。”
“哥，我的好五哥，我的親五哥，你就放我一馬好不好？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敢了。”項歡顏拉著他的袖子撒嬌。
“打住，你這招十年前管用，現在沒用了。還是換一招吧。”
項歡顏往他對面一坐，“行，你不講兄妹情誼是吧，那就別怪我翻臉無情了。”
“儘管翻，我無所畏懼。”
“上次我跟顧卿一起出去，還在她面前替你說了不少好話，你就不想知道她是怎麼說你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