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九歌雖然不懂母親這麼安排的緣由,但月氏的血液隱隱地在告訴他——再多追問也只是一場空。

“既然我為月公子解了惑,”顧南何又開口說道,“那就是得了月氏一個人情了。”

月九歌本能地想反駁,但這話似乎也沒什麼不妥,只得點頭應下。但他也清楚顧南何說這話的含義定是有所求,一國皇子自不是要求吃穿用度,那就是旁的事。細想來,顧南何是庶長子,難道是他想利用自已月氏的身份奪嫡?但自已又能做什麼呢?

“自是如此。”

月九歌想事情多少是有些走神了,皇子面前他卻遲遲沒有回應,蘇沐枕便說了這麼一句,又致歉道:“大皇子莫怪罪。九歌他突然得了這麼個訊息,一時晃了神。”

“怎會怪罪?不過話說回來,”顧南何話鋒一轉,語氣裡又多帶了幾分誠懇,“這個人情怕是我現在就得讓月公子還了。”

這麼著急?月九歌回過了神,和蘇沐枕對視了一眼,眸子裡是數不盡的擔憂。

“這倒是突然……大皇子不妨先說說看所為何事。”月九歌沒立刻推脫。

一來顧南何是皇子,二來他在顧北手握兵權。他自已雖是月氏,但說實話,也不過是肉體凡胎,與常人無異。若真是牽扯到奪嫡這樣的事情,自已確實沒有明確的的把握能完全抽身,總不能說一句“大皇子可要當心腳下”之類的威脅了事吧。

顧南何先是公公正正地行了一拜,而後才鄭重其事地說道:“五年前,二弟與父王爭執不下,從宮中出走後便再沒有回來。如今父王有立儲之意,我想……是時候尋他了。”

月九歌聽完這些話,面露難色,他並不願意參與進一國儲位的紛爭之中,蘇沐枕瞧著他的樣子自然是明白的,於是接過了話,問道:“大皇子只是想讓九歌尋個人嗎?”

“正是。”顧南何見沒有被直接拒絕,覺得這事多少是有希望的,話語都帶了些興奮。

月九歌瞧這樣子,才發覺可能是自已一開始想錯了,給了蘇沐枕一個眼神之後,湊近了顧南何,小聲問道:“大皇子,您是不是要尋他回去繼承王位?”

顧南何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點了點頭。月九歌卻是徹底鬆了一口氣,蘇沐枕一開始還有些惱,不懂那是什麼意思,但聯想儲位、尋人、並非奪嫡之類的資訊,也明白了七八。

“那……二皇子是何名諱?”

“顧鎏卿,鎏金的鎏,卿月的卿。”

顧南何說得很平靜,但聽的人卻不是。蘇沐枕和月九歌聽的一愣,顧鎏卿……鎏卿……琉卿……難道朋友竟是一國皇子,如今還要被哥哥尋回去繼承王位了。

“怎麼了,”顧南何瞧這兩人都愣住了,“難道二位遇見過?”

“不,只是我有個朋友的名字和二皇子的名字相似極了,好在不是顧北人,不然真是犯了忌諱。”月九歌解釋道。

顧南何點了點頭,並沒有多問什麼。雖想再說些什麼,但看左相的樣子,再等怕是急了。臨走時給了月九歌一張皇城的令牌,並囑咐若是得了訊息拿著令牌去尋他。

月九歌應諾了下來,跟著蘇沐枕向城門走去。

……

“大皇子,您怎麼確定他們能替您尋到二殿下?”侯啟人跟在顧南何的後面,心中仍是不解。

“左相可聽過燈下黑?平日裡我們都忘了月府了。之前無意間得了訊息,月府之中的某位門客像極了二弟,”顧南何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況且用人不疑,若是真的幸運,我便不用愁著這至尊之位會落在我的頭上了。”

侯啟人說話一向是謹慎的,像這種揣度聖意的事他定然不會下結論,於是岔開話題,道:“可這事最終還是得陛下定奪。”

“左相,你信不信,我想要的結果,定然會跟著令牌回到我的手上。”

“還願殿下能心想事成。”侯啟人雖沒明說,心裡是沒有答案的。

……

乘著青鳥回玄靈谷的路上,月九歌一直攥著令牌,心中的疑慮漸濃。

“哥哥,你覺得琉卿哥哥就是大皇子要找的人嗎?”

“誒,不知道,”蘇沐枕此刻的心裡是真的沒底,“你我都知道,琉卿雖是被陌玉從顧北邊境救下後帶回來的,但是與不是的還很難講。”

其實月九歌心中之惑蘇沐枕也是想到了,這件事關係到一國之本,如果琉卿真是二皇子,自已與月九歌和他一直是朋友,以後難免會與顧北國的貴族牽連上。

這種不確定性不是他想要的,九歌也是如此。可若真是如此,與琉卿之間的情分又怎麼割捨。

月九歌看到蘇沐枕眼角的憂慮,應道:“有的事不是我們能左右的了的。如果真是那一步了,我們也不會丟下琉卿哥哥一個人的。這都是情義始然,不是嗎?”

蘇沐枕點了點頭,沒說話,心裡反反覆覆地想著琉卿的事情。十幾歲的時候,陌玉來顧北找自已喝酒的時候,從外面帶了昏迷不醒的男子,醒了後便是什麼都不記得了。要說有什麼異常,便是去玄靈谷的時候琉卿昏迷了一次,醒了之後就瘋了一般的要見陌玉。

這兩個人,一定還有事瞞著自已。蘇沐枕在心裡這樣分析道。

……

陌玉和琉卿先行一步回到玄靈谷,臨近谷口的時候,琉卿的假相終於支撐不住破了乾淨。

“破了……”

琉卿低聲自語,陌玉在他身後擁著他馭著玄蜂回來的,眼見女相破了,心裡還是反倒是遺憾起來了。

“要不……下次你再試試?”

“下次?陌玉你是存心的吧?”

“被發現了?”

陌玉說的這話實在是欠打,惹的琉卿忍不住抬起手準備揍他,可手剛揚起來卻又放了下去。這舉動在陌玉眼裡本以為是捨不得,可他又敏銳的察覺琉卿神色的異常。

“怎麼了?”陌玉不禁問道。

琉卿沒有立刻回答,愣在那兒思索了什麼,才帶著不安的情緒緩緩開口,道:“陌玉,我今日一曲引得大哥注意,此事總讓我有預感,怕是……怕是瞞不住了……”

陌玉沒有反駁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把他摟入懷裡,此舉無聲在說“有我在”。

二人回到玄靈谷不滿一個時辰,蘇沐枕和月九歌乘著青鳥也回來了。和庭受了陌玉的吩咐在谷口處等著倆人。

“公子們回來了。”

“和庭,陌玉哥哥回來了嗎?”月九歌急匆匆地問道。

“是,少谷主此刻正在墨香殿等候二位公子。”

“多謝。”

……

東海一行,琉卿遇到了鬼都的人,體內的煞氣似乎受到了催動,向心髒蔓去,反應出的症狀除了心悸便是煞白的純色。

“是煞氣!。”陌玉立刻意識到了不妙,運了法力硬是將煞氣從心臟處逼退,琉卿的狀況才看著好些。

還不等兩人鬆口氣,蘇沐枕和月九歌已經到了墨香殿,和軒從外面走來,通報道:“少谷主,兩位公子到了。”

“我知道了。”

琉卿則是深呼吸,試圖掩飾自已的異樣,陌玉也只好拉著他的手安慰。

“琉卿哥哥,你可好些了嗎?”蘇沐枕和月九歌兩人還沒進來,便先聽到了月九歌急切的問候。

蘇沐枕跟在月九歌的後面,快步走著,卻趕不上他的小跑。

只見月九歌跑著就撲到了琉卿的懷裡,像是個撒嬌的孩子。好在撲琉卿的人是月九歌,若是換了旁人,陌玉如今寵溺弟弟的眸子怕是要刀人了。琉卿則是被這撲弄了個踉蹌,陌玉及時在後面撐住了兩個人才不至於弄出狼狽樣。

“九歌,琉卿經不住你這樣鬧的。”蘇沐枕在身後提醒道。

“是是是,”月九歌趕緊端正起來,可還是忍不住拉著琉卿的手,說道,“琉卿哥哥如今站在院中,當真是病好了嗎?我怎麼……我怎麼瞧著還是病怏怏的。”

這時蘇沐枕也早已走到跟前,打量著琉卿的神色,確實看著並非大好了,跟著說道:“是啊。陌玉,你是不是沒有好好醫?”

“這怎麼能怪到陌玉身上?病去如抽絲,我這幾日已經好很多了。”

氣氛總是用來被打破的,說話之間,月九歌懷裡的令牌一角露了出來。

“九歌,你懷裡是什麼?”琉卿的神色變了,然後盯著那東西問了起來。

“啊,是塊令牌,”月九歌從懷中將令牌掏了出來,“東海赴宴碰見了顧北的大皇子,他託我尋人,給了我這個。”

琉卿心中一驚,看到令牌便知道顧南何定是認出了自已,一時間,氣急攻心吐了血。這次怕是要真的病了。

“琉卿!”

“琉卿!”

“琉卿哥哥!”

蘇沐枕和月九歌被嚇了一跳,但很快意識到了什麼,而陌玉是一直知道原因的,只是顧及琉卿的想法,不曾說過。

“咳咳咳,大皇子,託你尋的……咳咳咳……是何人?”

“琉卿哥哥,要不你先休息……”

琉卿擺了擺手,強撐著依著陌玉站好,打斷道:“咳咳咳,無妨,他讓你找的是誰?”

“二皇子,顧鎏卿。”

“哈哈哈哈……”

琉卿不由得發笑道,聽到這個結果後反倒是釋然了。如何暴露的也不必再想,定是因為東海的一曲《求凰》。他知道自已這個哥哥這麼多年從沒有放棄過尋自已,終究是心存了僥倖。

“琉卿……”蘇沐枕本想問是不是有事瞞著,可後面幾個字始終說不出口。

琉卿又看了一眼令牌,心裡是不想再躲了,冷笑一聲,終於說道:“我以為這麼多年了過去我這個哥哥早就放棄了,結果……結果到頭來還是要揪著我不放。”

此言一出,月九歌手中的令牌跟著吃驚掉在了地上。

蘇沐枕卻沒有那般吃驚,同落影認出羊脂玉的一樣,從前他不是沒懷疑過琉卿的身份,但那時陌玉要說得太過堅定加上琉卿醒了以後什麼都不記得了,才導致這一連串的線索全斷了。此時正事一來,原本蘇沐枕想要試探鳶尾海棠身份的事更是忘在了腦後。”

“琉卿……”陌玉的語氣裡滿是心疼。好不容易琉卿才放下了怨,如今卻又要被拉回去。

“我並不是有意要瞞你們的,”琉卿的眼神裡充滿了歉意,“好不容易逃出了宮城,我真的不想再回去了。”

蘇沐枕和月九歌並沒有責怪的意思,更多的是理解。

“琉卿,我們這麼多年的朋友,難道主要因為難言之隱斷了?況且你沒有傷害任何人,不是嗎?”蘇沐枕將心裡話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是實話,更是讓人寬心的良藥。

月九歌跟著點了點頭。

琉卿聽聞此言,眼淚奪眶而出,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朋友一詞的份量。

“沐枕,九歌,答應我一個要求,可以嗎?”

蘇沐枕和月九歌不自覺地對視了一眼,又看向琉卿,都點了點頭。

“我拿你們當真心朋友,我希望無論何時,你們不要當我是一國禮節苛刻的皇子,只當我是個真心朋友。”

“一定。”

“一定。”

“琉卿,你真是被他們欺負慣了,”陌玉此時的話正好調節了氣氛,“還是我心疼你。”

“你?”琉卿壓低了聲音懟道,“你有沒有欺負我,你自已最知道,還……”

蘇沐枕瞧著琉卿的口型,一瞬間就懂了,假裝咳嗽打斷了話。

“對了!大皇子那邊我該如何回他?”月九歌將大家的思緒又拉了回來。

琉卿的神情重新變得嚴肅起來,彎腰將掉在地上的令牌撿了起來,擦去上的灰,心裡還不忘思索著答案。果然,片刻之後,他便有了答案。

“我大哥給你令牌,應該不是想你拿著東西去找他,而是希望我自已回去見他。但非常遺憾,我現在這個狀態,怕是得讓他等等了。”

“身體要緊,我想大皇子是能理解你的。”陌玉一如既往的站在琉卿這邊。

言情小說相關閱讀More+

假公主也有春天

一塊拼圖

豪門丈夫冷冰冰,夢裡黑化要親親

捲心菜要躺平

開局天賦失竊,去往第二世界復仇

陸要芝麻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