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 章 只要鋤頭揮的好，沒有牆角挖不倒（2）
陸行舟撿起這枚勳章，皺眉琢磨起來。
輪迴世界裡的勳章是可以佩戴的，對應不同的正負效果。
這個也可以麼？
這時，似乎已經嚥氣的許願幣突然詐屍，急切地索要起來。
陸行舟把勳章給它，它毫不客氣地地吞了下去，身體慢慢變得透明。
精神層裡，那一小團東西又回來了。
“解釋解釋？我的問題有很多，我一個一個問，你一個一個答。”
【宿主請講。】
“為什麼會出狀況？這種情況以後還會發生嗎？”
【許願幣開啟小世界後能量不足，因此與宿主斷聯。請宿主多收集勳章，有利於增加許願幣輔助功能。】
“在我之前你有沒有見過其他人？”
【沒有。】
“怎麼稱呼？”
【由您決定。】
“目前功能”
【1、顯示攻略目標好感。
2、釋出世界背景。
3、與小世界溝通，接受任務。完成後，可以獲得世界之力，加速靈魂修復。】
“哦？”陸行舟摩挲著下巴，回憶起那個所謂的方案。
尋找並提取靈魂，用世界之力進行溫養。
看來這個任務是不能不做的。
那麼，最後一個問題。
“成就勳章怎麼獲得？”
【請宿主自行摸索。】
“瞭解。”
白問。
他意識到自己即將面臨不同於往日的挑戰，大部分通關經驗都將無處施展，一時間心思沉沉，吩咐道：“把世界背景發一下。”
【好。】頓了頓，【請您為我起名。】
陸行舟來到落地鏡前，望著與自己毫不相關的男人的臉，思考了一會兒。
“念念。”
思念的念。
【命名成功。世界背景發放中。】
陸行舟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臉皮。
個子中等，面板蒼白。
眉毛細長，微微往下撇，眼睛也細長，眼尾卻向上揚，底下是濃重的黑眼圈。
高鼻樑上有個駝峰，側面點著一顆痣，鼻頭還是尖的。
嘴唇薄，嘴角勾得似笑非笑。做出個眯眯眼的表情，就像在憋著什麼壞水。
說是像狐狸，不盡然，並沒有那種讓人喜歡的媚態。
說是像狼，也不對，這張臉沒什麼敢於拼命的狠勁。
可整個人往那裡一站，就透著不是好人的邪性。
念念可能是第一次發放世界背景，有點兒卡殼。
陸行舟找到一套浴袍，乾脆去洗澡了，他狠狠把頭上的髮膠全搓掉，包括這傢伙在臉上抹的粉。
期間驚訝地發現自己還有幾塊若隱若現的腹肌，考慮到之前“自己”充實的夜生活，這幾塊腹肌得以倖存，屬實不易。
等他洗完澡，披上浴袍，吹好頭髮，世界背景已經完全載入好了。
葉天本來是二十七歲大齡屌絲青年，遊手好閒，一事無成。
忽然有一天在打遊戲時，被天外來的系統砸中。此係統名叫“最強裝逼系統”，功能齊全，任務猥瑣，獎勵豐厚。
從此，葉天就走上了腳踢高富帥，爆打矮窮挫，得意迎風笑的人生軌跡。
前女友在他落魄時拋棄他投向官二代的懷抱，他就啪啪打臉，亮出自己隱藏龐大世家長孫的身份。
拍賣會上，他幾百億幾百億地花錢，還和看不慣他的人故意抬價，讓反派直接破產。
他還是龍國最強狂兵，逮捕了倭國女忍者，然後對她進行了慘無人道的強迫，展現大國雄風。
看到這裡，陸行舟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臉上，被這股味道衝得有些生理性難受。
緩緩，接著看。
在此期間，還結識了白富美大小姐，古靈精怪小魔女，麻辣火熱女警官……身邊美女環繞，鶯鶯燕燕好不快活。
總的來說，一切的劇情都熟悉到了令人不適的地步。
“所以，我是誰呢？”
【和男主搶女人的腦殘富二代。】
陸行舟的表情慢慢凝固。
【最後被滅門了。】
笑不出來一點。
“滅門？現代社會？”
【宿主謹記，我們進入的小世界按照既定程式運轉，人物自有一套底層邏輯，請不要帶入現實。】
“把關於我的這一段劇情單獨放出來。”
陸行舟還叫陸行舟，雖然老爹是公安局局長，但這位大爺已經能黃賭毒集齊龍珠召喚大牢了，爛到人盡皆知，可以讓老爹現身說法什麼叫大義滅親。
當然，他爹不是好貨。濫用職權，賄賂上級，勾結地頭蛇，都是基本操作。
按照都市小白文的套路，反派家屬都是反派，他媽也一樣。
一天到晚就是什麼“尖厲地叫”、“面目猙獰”，除了對老公喊“我兒子要是有點事你也別想好過”就不會說其他話。
爹媽是親的，沒什麼豪門狗血事件，或者說，他這種級別的反派配角，還沒有資格再多加點篇幅豐滿一下過去。
除了父母的無限度溺愛外，這傢伙骨子裡也天生帶著殘忍與無能。
到底他還有個頂用的親弟弟，一樣被溺愛，品行暫且不說吧，能力的確是精英中的精英，也不和他爭寵，天天幫他處理爛事，最後反而被拖累喪命。
他老爹濫用職權，把他塞到警局裡掛了個高職銜。他卻在第一天就對男主後宮之一，警局裡的警花，見色起意，追了幾個月沒結果，學人家玩什麼得不到就毀掉，被打臉打得找不著北，還是不死心地上躥下跳，結果就被滅門了……
具體經過稍顯扯淡。
花了二十分鐘看完，陸行舟難以接受地閉上了眼睛。
靠。
誰寫的東西？
好離譜，好腦殘。
而他，則將是這場荒誕戲劇的小丑。
“衛如雲是什麼身份？”
【可能是劇情人物，也可能是背景板。相遇時將觸發靈魂吸引，宿主即可認出。】
陸行舟頭痛地揉一下眉心。但凡是個正經女孩都不可能看上他啊！
“叮呤當。”
成就：地獄開局
簡介：沒救了，告辭。（抱拳）
陸行舟半靠在床上，空出來的手搭在床邊。修長的手指無規律地點著床沿，拿著手機翻看記錄。
一條條資訊翻出來又划過去。
陸行舟不死心地把所有人物簡介都翻了好幾遍，最後都覺得自己要不乖乖自首，太浪費社會資源了......
【世界任務傳送中，注意查收。】
面前憑空出現半透明螢幕，接連變出四個人的彩色頭像，旁邊還註明資訊。
第一個是個男人，身材瘦削，表情病態陰冷，手上拿著一把沾血的柳葉刀。標註：變態殺人狂。
第二個是模樣清爽的男人，笑得爽朗。標註：無良記者。
第三個是老婆婆，彎腰曲背，面容蒼老慈祥。標註：人販子。
第四個是臉色蠟黃的男人，雙眼無神渾濁，幾乎不成人形。標註：毒販。
【請處理。】
陸行舟盯了好一會兒，笑了，腦子飛快轉動，PlanA、B、C、D有了雛形。
看了看時間，快十二點了，於是關上燈，蓋上被子，緩緩閉上眼睛。
......
深秋的夜已經開始寒冷。
陸行舟和衛如雲大四了，在合租的房子里正式同居。
小情侶窩在正好盛得下兩個人的沙發上，蓋著一條厚被子，在一起追劇。
客廳裡關了燈，只有電視的螢幕光。
男女主正在大婚。衛如雲哭得稀里嘩啦，陸行舟則對電視情節嗤之以鼻。
他一開始壓根兒不想看這腦殘玩意，可衛如雲拿手機投屏到電視上，電視只能看這個，除非跟她打一架把手機搶走。
陸行舟不可能動手，罵罵咧咧裹上被子看劇。衛如雲不睬他，隨他鬧，自己看得津津有味。
“男主明明是很殘暴的昏君，被他洩憤殺掉的人不知道多少，為什麼你們還這麼喜歡他？”
衛如雲把眼淚蹭在陸行舟身上：“嗚哇哇哇......你不懂......”
......我是不懂。
陸行舟抽出兩張面紙摁在女友臉上。
“你沒看到嗎？”衛如雲拿下臉上的面紙擦眼淚，“其實男主只是一個不懂表達心意的彆扭的小孩子啊！”
誰家彆扭小孩二十來歲庫庫殺人啊？
衛如雲抬頭看了自家男友一眼，無端透露出對笨蛋的無奈。
“傻啊，洗白嘛。”
“啊？”
“看。”衛如雲拿出手機，彈幕一片一片地噴出來。
“嗚嗚嗚，什麼絕美愛情啊！”
“這一天，淋雨的小孩終於找到了他的傘。”
陸行舟牙根子酸。
冒出一條有紅色框框的彈幕，“這種愛情什麼時候輪得到我哇！”
陸行舟眼皮子一抬，望向衛如雲。衛如雲面不改色把手機塞進被子，被凍得一激靈。
“你看嘛，洗得白白的。”她說。
“腦袋多少有點問題。”
衛如雲撩起長髮，很美：“放你的狗屁。”
她在男友身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懶懶解釋：“洗白洗白，重點在洗不在白。有的人重點找錯了，以為一定要把角色之前做的壞事都找個光偉正的理由才算成功，這就是為什麼有些洗白讓人噁心的原因。
“真正的洗白，不是急著否認過去的壞事，而是隨著情節的發展，向他們展現出角色‘白’的那一面，讓觀眾漸漸遺忘不好的東西。白得越純，就黑得越讓人可惜。
“等觀眾走到角色的內心深處，心神全部放在這個角色上，回頭一看，就會心疼角色而非那些沒幾個鏡頭的被害者。
“你看這部劇，借別人的口說皇帝怎麼怎麼殘暴，今天又怎麼怎麼折磨死一個宮女，可是並沒有放出畫面。和觀眾的‘親眼所見’形成強烈衝突，就顯得沒著沒落——哪怕他們說的完全是事實。
“此刻，種子已經生根發芽了。
“你看後期，動不動就插一段皇帝的悲慘童年，構成美強慘三要素，給人的衝擊是很大的，樹苗就會完全長成，自己幫角色推翻一切負面印象。”
陸行舟聞著女友的髮香，漸漸睏倦：“所以那些受害者……？”
衛如雲摸了摸男友的臉，歪著腦袋，壞壞地笑：“你不說，誰會想起來？”
她什麼都知道，只是順著劇情沉浸。
關掉電視，轉過身抱住男友，頭靠頭睡。
第二天，兩個人都感冒了。
......
不就是重新追一遍？
他當時花了……花了……嘶，五年。
陸行舟在黑暗裡瞪大雙眼。
......
早晨七點半，心事重重的陸行舟準時起床，開啟了手機，週一。
絲毫不尊老地給管家打了電話，讓他吩咐司機給自己帶一套衣服和一束玫瑰。
陸行舟仔細算計了一下，決定還是暫時儘量不該人設比較穩妥。
不要問他為什麼一公安局局長家裡會有管家，他也很不理解。
洗漱完畢，司機搶了快遞小哥的活，把衣服送來。
等陸行舟慢悠悠把衣服換好，吃完早飯已經八點多了。
司機不敢表現出一點不耐，只想把這位祖宗送走之後開溜。
陸行舟坐上車，一眼就看見巨大的一捧玫瑰。稍微愣了一下，想想還有點不好意思，除了衛如雲本體，自己還沒給其他人送過玫瑰。
“走吧。”
他調整好心態，準備扮演“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