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在她腳下，用袖子胡亂抹掉掛在睫毛上的血珠，只想把她看得更清楚，就算卑微也好、低賤也罷，他都不在乎了，只要窈窈肯原諒他就好。
舒窈搖搖頭，沒有因為他的祈求而產生絲毫動容，“你對我不好，是情有可原的，因為當一個高高在的人，去面對一個如同螻蟻般低微的人，是不需要有任何尊重的，種種羞辱不是我不原諒你的因素，而身份差距才是問題的根本，那是一道你我永遠都無法跨越的鴻溝，地位的天差地別，註定我無法跟你在一起，現在……我只求你能立即離開我，回去好好做你的皇子、王爺，娶一個如嶽雨卿般門當戶對的女子，請你就當我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輩子都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戟樾被她決絕的語氣震住，在黑暗中靜立半晌，才絕望的跌坐下去，低垂著頭，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屋子裡安靜的讓人壓抑，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他幽幽吐出一句，“那我不當王爺了行不住？我只當戟樾，你會不會跟我在一起？”
這是在說什麼鬼話？王爺的身份豈能是他說不要就不要的？舒窈怔愣，一時間竟無言以對，只能錯愕的回他，“你瘋了？”
“嗯！瘋了。”他答的痛快，又試圖去抓她的手，“求你，別一直推開我。”
可舒窈再也忍受不住了，他的糾纏讓她心煩意亂，好不容易才脫離開之前的一切，她只想舒舒服服的過日子，有那麼難麼？
“走開！我要你走開！”她歇斯底里的喊道，癲狂的像是受了什麼刺激，開始拼命的往外推他，甚至連肚子裡的孩子都不顧了。
“窈窈，你就這麼這麼討厭我嗎？”
“不！我恨你，我是恨你的！本來我可以有自已的人生，你為什麼非要把我困在你的牢籠裡？你應該學會知恩圖報的，明明是我救了你，要不然你早就被毒死了，可你為什麼要那樣對我？肖博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憑什麼不許我們來往？甚至因為我多看了別人幾眼就要打我，知道我為什麼會一直盯著戟岑看嗎？因為他笑起來很像我娘，我多看兩眼怎麼了？那一巴掌你知道有多疼嗎？那二十板子你知道有多疼嗎？你知道那幾天我是怎麼一個人在房間裡挺過來的嗎？你不知道，你統統不知道！不喜歡的時候就用強勢和霸道的手段去佔有，喜歡了又來低三下四的祈求，而我就一定要接受你、原諒你嗎？戟樾，你滾！我不想再看見你，孩子是我一個人的孩子，與你無關。”
每說一句話，她就用力推他一下，似是要把心中的不滿一股腦都發洩出來。
戟樾閉閉眼，感覺心上就像掛了一把刀，她每說一句、每推他一下，那把刀蕩下來便在他心上劃一下，現在……那顆心已經被劃得鮮血淋漓、碎成一片片了。
“好！我走！”他睜開眼睛，裡面猩紅一片，“你別激動了，保護好孩子，我以後再也不會來打擾你了。”
話落，他又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站起來轉身離去。
待屋子裡只剩下她自已，再也感覺不到他的氣息，舒窈才渾身洩力的倒在床上，發現自已白色的裡衣上沾滿了他的血。
*** ***
“王爺……您怎麼了？”趙桓跟在戟樾身後緊張的喊，可前面的人就像丟了魂一般，仍是雙眼空洞的往前走著。
他不死心，跨步擋在王爺面前，可卻立即被他此刻的模樣驚住了。只見他額上多了一道猙獰的血口，頰畔還掛著道道紅痕，再映襯著周圍漆黑的夜色，就猶如遊離在人間駭人的惡鬼那般。要不是他膽大，這會兒早嚇跑了！
可他不明白，進去的時候爺明明還還好的，怎麼出來竟成了這副樣子了？難道是舒姑娘打的？
“王爺，屬下先給您處理下傷口吧。”
“不用”戟樾總算有了回應，但聲音卻冷的掉渣，“就讓血流吧，流乾了才好。”
說罷，他越過趙桓繼續朝前走。
“哎！王爺，您這是何苦？”這下趙桓更可以肯定，爺肯定是和舒姑娘又鬧掰了。
就這樣，他們從天黑走到天亮，也不知在這偌大的林子裡轉了幾圈。就在趙桓腿都要走斷了的時候，戟樾卻猛然站住腳步，回頭對他命令，“去把馬牽來。”
“啊？王爺，咱們去哪？”趙桓疑惑的問。
“回戟國。”戟樾面無表情的回。
趙桓卻不確定的又問了一遍，“回戟國？那舒姑娘呢？”
他萬分不解，王爺捨得把快要臨盆的舒姑娘自已扔在這？
“她不要我了。”
戟樾揹著身，讓人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尾音卻是發著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