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於之前,上至皇帝,下至定東軍將士,都曾好言勸說過凌錦,希望他能夠走出悲痛,繼承先輩遺志,好好經營定東王府,統轄定東軍,治理東境海疆。都無甚效果。

陳琦在與秦奕商量後,決定以毒攻毒。讓秦奕以前輩的身份,喝罵凌錦。看看能不能透過刺激,將凌錦從他精心編織的心理牢籠中給解脫出來。

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嘗試,稍有差池,就很有可能因為刺激過大,導致凌錦心理崩潰,做出些不理智的事情來。

所以,在遣詞造句方面,陳琦和秦奕二人磨了好一陣子,才終於磨出了剛才的那番話。既能敲打凌錦,讓凌錦可以幡然醒悟,又不至於過分刺激凌錦,讓他破罐子破摔,徹底淪為一個廢人,甚至是死人。

好在,凌錦本就聰慧,天資也確實不凡。在秦奕的喝罵之下,並沒有失態,而是恭敬的聆聽著秦奕的教誨。

到最後,等秦奕說完了,凌錦陷入了沉默,一言不發,呆愣在原地。彷彿是進入到了別的世界……

陳琦和秦奕都沒有去打擾凌錦的沉思,二人對視一眼,秦奕湊在陳琦身邊,輕聲問道:“少爺,我剛才的話,會不會有點重了?”

陳琦搖搖頭:“凌錦不是那種沒經歷過大世面,心胸狹隘的人。我聽我母后說過,凌錦當年也是名噪一時的翩翩少年。文武雙全,才智無雙,在同輩中也是出類拔萃的存在。”

“你那點言語刺激,還不至於讓他失去理智。”

陳琦無奈的嘆息一聲道:“越是聰明人,一旦陷入到自我懷疑中,就很難走的出來。”

“你們給他講的那些道理,他心裡心知肚明。以他的聰明才智,很容易就看清楚了你們話語中的意思。”

“只不過,是他自已主動封閉了內心,不願意走出來罷了。”

“這種情況下,與其好言相勸,倒不如兵行險著,給他點刺激,或許會有奇效。”

“不過,就算沒有效果,我們也沒有損失,不是嗎?”

秦奕點點頭:“好吧。反正話已經說出去了,斷然沒有收回來的道理。一切都聽天由命吧。”

陳琦微笑著沒有再說話,目不轉睛的盯著沙盤上的每一處細節。

沙盤上,插著十多個白色小旗子,小旗子上面寫著那些村子的名字,受到攻擊的時間和傷亡人數。

陳琦看著看著,眉頭微微一皺,忍不住發出一聲輕疑聲。

秦奕和牧羽見狀,趕緊走上前來,站在了陳琦的左右兩邊。

秦奕:“少爺,您是有什麼發現嗎?”

陳琦微微頷首,指著沙盤上的小旗子道:“你們看那小旗子上寫著的村子受攻擊的時間。”

秦奕和牧羽二人也將目光聚焦在了小旗子上面,大約半刻鐘後,牧羽率先開口道:“奇怪,這些倭寇好像是在執行什麼任務似的,是有規律的對臨海的村子發動攻擊。”

“而且,根據這上面寫的時間來看,這些倭寇一定在大陸上有內應或者奸細,否則不可能如此精確的攻擊每一個村子,還退的那般遊刃有餘。”

“這到底是為什麼呀?”

秦奕聽到牧羽的話,也發現了其中的規律。他認真的點點頭道:“沒錯。倭寇彷彿是在由北向南,依次攻擊臨海的村莊。似乎是在做著清除任務般。這可不是那些打家劫舍的傢伙們,能夠幹得出來的活兒。”

陳琦眉頭緊皺,長出一口氣道:“按照小旗子上的時間規律,昨天晚上到今天凌晨,應該那些倭寇攻擊下一個村莊的時間。如果能夠提前埋伏的話,或許會有所收穫。”

“不過……這幫倭寇如此有規律的進犯這些村莊,是他們有意為之,完全不害怕定東軍的埋伏?還是說,他們是無意之下,露出的破綻呢?”

就在陳琦三人想不通這裡面的彎彎繞時,大堂內連滾帶爬的跑進來一個滿身髒汙計程車兵。那士兵走到耳室門外單膝跪地,用極其疲累的語氣說道:“王爺,回事。”

凌錦被士兵的話音給驚醒,有些疑惑的看向了耳室門外,思索了片刻後才開口道:“進來說話。”

那士兵得令,邁步走進耳室,來到凌錦面前單膝跪地:“回,回王爺。我們,我們在東橋村外埋伏到了那些喪盡天良的倭狗,並與之進行了交戰。”

“那些倭狗強的可怕,雖然深陷埋伏,還是會不遺餘力的予以還擊。”

“最後,在黎明前,那些倭狗見無法攻入村內,便突圍跑了。”

“戰後清點,連將軍雖帶人奮力搏殺,也不過殺了一百多名倭狗;而我們定東軍卻死傷了近千人。”

“連將軍命小的前來送信,並徵求王爺的意思,是否還要在原地守株待兔?埋伏那些該死的雜種倭狗。”

凌錦劍眉倒豎,面帶怒意的喝道:“你說什麼?讓那些倭狗跑了?”

“一萬人圍攻兩千人,你們竟然讓那些倭狗從容退去,還死了近千名弟兄。你們這仗是怎麼打的?”

士兵被凌錦的怒吼嚇了一跳,渾身顫抖著以頭搶地:“王,王爺。並非小的們不盡力,只是那倭狗仗著兵鋒銳利,壓制的小的們完全沒有還手之力。很多弟兄用刀和人家對砍,結果人家毫髮無損,咱們手中的刀卻斷了。”

“然後拿著斷刀的弟兄們,就只能是上去和那些倭狗近身戰鬥,然後,然後……”

凌錦憤怒的一拳砸在身旁的桌案上,那純實木做成的桌案竟然被他一拳砸了個粉碎。身上爆發而出的武威,赫然是大成境初期無疑了。

秦奕眉頭挑了挑,與陳琦對視了一眼。

陳琦嘴角微掀,露出一抹和煦的微笑。

凌錦長舒一口氣,壓制住內心的憤怒:“告訴連玉,讓他帶著兄弟們,護送著百姓回來吧。”

“埋伏已經漏了,留在那裡也是徒勞。”

“順便告訴連玉,讓他將陣亡兄弟們的屍首洗乾淨,妝奩好,落葉歸根吧。”

“遵命!”士兵領命後離去,在出門之前,還扭回頭看了一眼凌錦,眼中的神色有些複雜。

他們的王爺,今天似乎有些不太一樣了。

等到安排完軍務,凌錦似乎才想起耳室中並非只有他一人。

凌錦扭回頭,二話沒說,衝著秦奕撩袍就拜。

凌錦:“凌錦多謝秦大人當頭棒喝,驚醒我這無用之人,凌錦有愧陛下所託,有愧淩氏先祖。”

秦奕身形一閃,就出現在了凌錦面前,伸手將跪倒在地,以頭搶地的凌錦攙扶起來。

秦奕:“凌王爺本就是至純至孝之人,面對著接連不斷的打擊,心結難解也無可厚非。”

“陛下也正是感念凌王爺這份至純至孝之心,才先後十數次派人前來安撫於你,想要助你走出困境。”

“奈何,凌王爺絕頂聰明,尋常的寬慰之語,對於你來說太容易勘破。這才皆無功而返。”

“老夫只得自作主張,藉助先輩間的那點交情,向你痛陳利害,希望你能夠助你早日走出困局。”

“天佑我大元,天佑陛下,天佑凌家;凌王爺天資不凡,竟然這麼快就勘破了迷障,走出了困境。”

“恭喜凌王爺了。”

凌錦羞愧的搖了搖頭:“唉!凌錦本就是痴人一個,辛苦陛下和諸位前輩們擔心了。是凌錦之過也。”

秦奕沒有再和凌錦糾結這些事情,他能夠見到凌錦恢復,就已經很開心了。伸手拍了拍凌錦的胳膊,滿意的點了點頭。

凌錦深呼吸兩口氣,將複雜的心緒平復後,轉身看向陳琦,拱手道:“臣參見三殿下,剛才臣失態了,還請殿下海涵。”

陳琦微笑著搖搖頭道:“凌王爺言重了。”

“我出發前與陛下閒聊,陛下和我說起了凌王爺年輕時的風采,言語中多有讚美之意。”

“如今一見,凌王爺果然不凡。”

“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凌王爺還需要往前看才是。”

“東境海疆,是帝國的屏障,還需要凌王爺鎮守。東境百姓也是中元帝國的子民,也需要凌王爺牧養。”

“凌王爺需要振作啊!”

凌錦點頭:“臣謹記殿下教誨。今後定恪盡職守,不辜負陛下重託。”

陳琦點點頭:“好了。私事已了,我們該談談正事兒了。”

“聽凌王爺和剛才那名兵士之言,凌王爺你們也發現了這幫倭寇的行動軌跡和行動習慣了。並且還在東橋村預設了伏擊陣地?”

凌錦點頭道:“是的。定東王府軍贊李魁在半個月前,發現了這幫倭狗的行動軌跡和行動習慣。便與臣商議後,決定在東易村設伏,全殲這群倭狗,為我東境百姓復仇。”

“奈何,事情晚了一步,等到定東軍到達東易村時,東易村已經遭到了倭狗的襲擊。儘管定東軍全力殺敵,想要儘可能的挽救東易村百姓,結果……結果還是失敗了。”

“那些倭狗派出一千多人阻攔定東軍的進村,他們則是利用剩下的人,將東易村的百姓盡數斬殺,一個不留。”

“最後,定東軍以犧牲五百餘人的代價,只斬殺了不到百名倭狗。東易村一百七十餘口,也全部葬身在了倭狗的屠刀之下。”

“憋屈,太憋屈了。”

凌錦雙手緊握成拳,氣的渾身發抖,很顯然,東易村一戰,讓他至今耿耿於懷。

凌錦深呼吸一口氣,壓下心中怒火:“東易村一戰,定東軍吃了大虧。臣耿耿於懷,很是不甘。於是才有了東橋村的這次設伏。”

“奈何,即便這次我們早已設定好了伏擊陣地,仍然無法徹底剿滅那幫倭狗,最後還是讓那幫倭狗跑了。”

“唉!”

陳琦眉頭微皺,手指在沙盤邊緣輕輕的敲擊著,發出噠噠噠的聲音。

秦奕也是面色冷沉,看著凌錦道:“那倭寇的兵刃真的就強過定東軍那麼多?完全可以無視雙方近五倍的人數差距?”

凌錦嘆息一聲道:“秦大人有所不知,雙方不僅僅是兵刃上的有差距,在戰鬥意志和戰鬥士氣上,也有著不小的差距。那些倭狗彷彿是完全無懼生死似的,就算是被砍掉了胳膊,砍掉了腿,拼盡最後一絲力氣,也要繼續戰鬥。”

“他們就像是瘋了似的,根本不知道疼痛是什麼。”

“定東軍的這些娃娃們,哪裡見過那般兇悍的人?見到那些如同怪物般的傢伙們,早就被嚇得心神俱碎了。戰鬥力連平時的一半都施展不出來,那還拿什麼和那些倭狗們對抗啊。”

陳琦冷靜的說道:“那些倭狗,要麼就是在戰前吃了什麼藥,讓他們大腦亢奮,無懼疼痛,無懼生死。”

“要麼就是被什麼宗教,或者什麼思想,洗腦了,讓他們失去了本心,淪落成為了單純的殺戮機器。”

“看來,這東倭國裡的古怪,還真就越來越多了。”

秦奕:“那,可如何是好?我們手下的兵卒,是他們的對手嗎?”

秦奕的擔心不無道理,定東軍都是一幫娃娃兵,這種戰鬥根本指望不上。而他們帶來的那五千名禁軍,才剛剛接受新式操典的訓練,具體能夠爆發出來多少戰鬥力,還是存疑的。

如果這次來的是經過戰鬥訓練的豐都驛新軍的話,秦奕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

陳琦無所謂的搖搖頭:“無妨,一幫跳樑小醜而已。”

“相比於他們的戰鬥力,我更關心的是,他們屠戮沿海村莊的目的。”

凌錦和秦奕對視一眼,齊聲問道:“目的?”

陳琦頷首:“你們難道不覺得很奇怪嗎?”

“這些倭寇如果只是為了搶奪財物,劫掠婦女,他們需要將整個村子裡的人都屠了嗎?連女人和小孩都不放過,這是尋常倭寇該有的行為嗎?”

秦奕有些疑惑的問道:“那,他們會不會是想要,清除沿海的村莊,讓沿海數十里內無人再敢居住,他們可以隨意登岸呢?”

陳琦笑著說道:“哦?登岸幹嘛?逛街嗎?”

“倭寇登岸,是為了搶奪財物,搶奪糧食,搶奪淡水,搶奪女人。”

“他們把人都給趕跑了,人都沒了,哪裡還會有財物?哪裡還會有糧食?哪裡還會有女人?”

“這些都沒了,他們上岸來又有什麼意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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