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往事如風
陽光明媚，惠風和暢。
玫瑰散發的芬芳被風緩緩帶起，縈繞在鼻尖，馥郁卻並不會讓人覺得甜膩，反而因著其中的愛心法術讓人心生溫暖。
鏡宮陰森且孤寂冰冷，自成為女王后，曼多拉已經許久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再專程待在這樣的地方。
這次來花蕾堡，自然也並非單純來欣賞。
只是這樣看著，曼多拉再堅硬的心也終究有了一絲感觸。
細軟的風聲中，忽然夾雜而來了絲絲縷縷似有若無的空靈歌調，曼多拉聽得不真切，側耳仔細傾聽，卻忽然回想起了一些甜蜜卻又苦澀的塵封往事。
而她眼底的銳利，竟然漸漸變得柔和。
那時候，她還是個弱小，連法術都不曾擁有的小仙子。
“走開！曼多拉，你這個鏡仙子！”
“大家快遠離她，她是盜賊體質，沒有自己的法術，只會偷走我們的魔法。”
“不，我不會的，你們相信我……”
然而任她如何解釋，鏡子體質便是她與生俱來的原罪，那些仙子們只會固執己見，聽信他人所言，從來不會信她說的一字半句。
“曼多拉，除了你姐姐，沒人願意和你一起玩。”
是，她還有姐姐。
她姐姐從不在意她的鏡子體質，不會輕信流言蜚語，願意和她待在一起，溫聲細語地安慰她同她說笑。
可姐姐她，太忙了。
幸而她還有另一個朋友——自然。
自然的草木花樹、淡雲流水也不會排斥她，她也能從中找到寬慰，她同它們待在一起也能自得其樂。
然而有一天，她親眼看著自己澆灌了許久，從一顆種子破殼、發芽、抽條，終於綻放出絢麗之花的一株風鈴草，不過眨眼間就枯死在自己面前。
或許並不僅僅只是風鈴草……
在看見陪伴自己的花草枯萎、流水白雲汙染時，那個有著一根長長的黑色麻花辮，即便被其他仙子、精靈厭惡卻仍舊保持著一顆溫柔之心的弱小的曼多拉終於一同枯萎死去。
於是她利用鏡子體質，得到力量，並一步步走向強大。
甚至取代了姐姐，成為仙境的新任女王。
“姐姐，我會向你證明我才是對的。”想到這時，長久沉浸在思緒中的曼多拉竟忽然呢喃起來。
總有一天，她會讓自然恢復成以前那樣。
只是，她還需要力量，只有得到更多，更強大的力量，她才能……
“誰！”
曼多拉忽然厲聲一喝，混沌的思緒頃刻清明，立刻從回憶的沉淪中抽離，紫眸閃爍著銳利的光彩。
沒有人回答，只那歌調仍舊混合在風聲中，不時傳來。
忽然出現兩面寶石鏡子，圍繞旋轉隔絕了所有影響，曼多拉仔細分辨，目光忽然緊盯住一個方向：“葉羅麗魔法，鏡子的兩面。誰在裝神弄鬼，滾出來！”
攻擊陡然落下，雲霧與幻光的屏障被暴力打碎，歌聲也戛然而止。
曼多拉紫眸一凝：“又是你。”
“女王，許久不見，近日可好。”海辭笑著，慢悠悠地揮手打了個招呼。
曼多拉緊緊握著法杖，目光冷冽異常地怒喝道：“海辭！你還真是陰魂不散，竟敢用法術隨意迷惑我的意志，上次你便壞我好事，這次又想幹什麼！？”
玉如意法杖上閃爍著強橫的法術光彩，曼多拉顯然對海辭十分忌憚。
用聲音影響人的意志精神，這樣的法術防不勝防。
海辭卻笑得溫和無害，只是指尖上卻也浮現出了一抹波動強大的幽藍色法術光芒。
“我？”海辭直直看她一眼，笑容燦爛輕描淡寫道，“你想幹什麼，我便不想讓你幹成什麼。”
“你——”
曼多拉一噎，似乎是生氣極了，然而心裡怒氣橫生面上卻是呵呵地笑了起來。
“海辭，既然打定主意和我作對，那就讓我看看你有多少本事。”
曼多拉尾音落下的剎那，玉如意法杖上醞釀已久的攻擊法術頃刻間四散而出，化作數道流光猶如利劍般帶著破竹之勢攻向海辭。
“葉羅麗魔法，瀟湘水逝，鏡海影沉。”
法術相撞，形成了巨大的波動，迸發出劇烈的光芒竟一時間將兩人的視線模糊。
海辭暗道好機會，收回幾分力量，側身將曼多拉的攻擊法術躲開，轉身之際又揮手召出一道法術。
“葉羅麗魔法，月光一縷，南水作縛。”
水流猶如舞者的揮舞起的水袖，翩若游龍，宛若驚鴻，踩著靈動的節拍朝曼多拉飛舞而去，相互交織纏繞最後變成密不透風的囚牢將她困住。
“主子？”松子看著水牢，不確定地想上前檢視。
海辭卻是手臂一揮攔住松子，他能感知到水牢中似乎有異常，於是警惕說道：“她能坐上女王寶座，那便不會是什麼無能之輩，又怎會被這小小水牢輕易囚住。”
復又看向水牢，笑了笑說道：“曼多拉，還不出來麼？”
海辭話音一落，果然緊接著便是一陣得意的笑聲響起。
湖藍色的流水囚牢忽然由內而外氤氳出淡紫的光芒，水牢在這光芒中竟緩緩消散，果然不見曼多拉的身影，困於其中而是一面華麗的寶石鏡子。
曼多拉緩緩從鏡子通道里飛身而出，氣焰囂張地朝海辭挑了挑眉說道：“海辭仙子這法術還真是漂亮，修煉了不少時間吧？我就勉為其難地收下了。”
“葉羅麗魔法，鏡子的兩面，映象。”
曼多拉趁機複製了流水囚牢，這法術在她手中猶如陰險毒蛇一樣吐著信子，完全不復之前的飄渺靈韻，不過威力卻與海辭親手施展一般無二。
“主子，法術被她的鏡子偷走了。”
海辭果然皺起了眉，厭惡地說道：“鏡之力果然討厭，把我辛苦學會的偉大法術用得這樣醜陋。”
松子：……
松子內心狂喊，現在是糾結法術美醜的時候？
是主子你的法術被複制了！而且攻擊都要落到臉上了！
松子焦急萬分，摩拳擦掌都打算自己上。
不過它卻沒把握住機會，海辭嘴裡抱怨著手上很快便施法抵擋，只是這個時間曼多拉卻也不會閒著，她的下一道高階鏡子魔法緊接而來。
“葉羅麗魔法，鏡子的兩面，鏡陣。”
海辭剛解決完，便出現五面等身的寶石稜鏡旋轉著將他圍困。
每一面鏡子都折射出他和松子的影像，彷彿飢餓的猛獸，下一刻便要忍住不將他們吞入腹中。
海辭試探般打出幾道攻擊，卻無一被反射回來，還險些傷了自己。
曼多拉居高臨下看著海辭，見他停手又得意地笑了笑，才說道：“海辭，我本也不想與你爭鬥，何不放下恩怨。今日我放你離去，從此以後一切一筆勾銷，我不算計你，你也不再阻攔我。”
“你會這麼好心？”
不等曼多拉回答，海辭自己便給出答案搖了搖頭，他聽出了曼多拉的弦外之音，心中忽然生出了幾分興趣。
於是目光灼灼地看向她，問道：“說吧，你有什麼條件。”
曼多拉莞爾一笑道：“把你的力量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