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了先前一番折騰,如今大家也都沒了倦意。長夜漫漫,何其無聊。於是乎幾人乾脆聚在火堆前聊起了天。

不得不說唐清焰給的解藥很靈。董元義兄弟三人服下後未過多時便可行動自如。

他的那兩位兄弟雖然先前嘴上不依不饒,對唐清焰一口一個“臭丫頭”的叫喚。可心裡終究對唐清焰起了敬畏之心。以至於就連坐下時都要看看遠處唐清焰所在的位置,以免被這小姑奶奶盯上。

然而“小姑奶奶”並沒有搭理他們的意思。依舊背對著他們擦拭著李文絕的那把流雲槍。顯然對於這三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而言,自己相公的寶槍才是重中之重。

透過一番交談後裴淮瞻這才得知,那個排行老二的漢子名叫“狄忠”,至於那個排行老三,身形略有些矮小的漢子則叫“魯義”。此二人原本就是嘯聚山林的綠林中人。只是他們黑道白道皆有涉獵,因此為人秉性也談不上是好是壞。

“當年老侯爺以身殉國,侯爺又被押至京城生死不明。我等兄弟雖擔憂侯爺安危,可又顧忌侯爺臨行前再三囑託,吩咐我等不可隨意進京,以免惹來禍事。眾人一番商討後,最終決定派一精細之人騎快馬火速前往京師打探訊息。無論朝廷如何處置侯爺一家,總要讓兄弟們心裡有點數不是。”

董元義嘆了口氣,“天威難測。朝廷既有心對付武成侯一門,又豈會毫無準備。我們那位兄弟進京後第一件事便是前往武成侯府,打算將事情原委告知於老夫人。誰曾想朝廷那裡早將侯府眾人帶走,門口已貼上了封條,並且設有重兵把守。”

裴淮瞻點了點頭,輕撫著枕著他腿上熟睡著的穆雲昭,沉聲道:“當年我還年幼,只記得當初侯府外浩浩蕩蕩的來了一群官兵,為首一個文官聲稱奉皇上旨意,說要將我們武成侯一家押入大牢,聽候發落。此事在京師鬧得沸沸揚揚,滿城皆知。”

“滿城皆知……董元義冷冷一笑。“雖是滿城皆知,可人人自危,人人不言!那位兄弟撲了個空後,於是又另闢蹊徑,設法多方打聽武成侯一家關押的下落以及朝廷那邊的如何處置。可事實卻是但凡稍稍提到武成侯一案,眾人無不談虎色變,避之不及。這世上人走茶涼,莫過於此。”

裴淮瞻對此深以為然,長嘆道:“董叔有所不知。聽說朝堂上亦有不少與我裴家交好的大臣為我裴家求情。然而聖上因父親錦山之戰損兵折將,龍顏大怒。在杖打了數名大臣後下了旨意。無論何人,膽敢為裴家求情者,皆以同罪論處。因此……無人敢諫。”

董元義又道:“後來那位兄弟因為在京城沒有了門路。即便是想找昔日與武成侯交好的權貴們出面,可他身份低微,京城那些權貴們豈會輕易見他。無可奈何之下他只好啟程離開京師,回邊關報信。也就是在這回去的途中,他才得知了聖上已赦免了武成侯一家的訊息。”

“這皇帝老兒吃飽了撐的?又是將人押回京師,又是把侯府眾人抓拿下獄。然後還下了死命令,不得有人為其求情。結果鬧了這麼大一圈,最後還不是乖乖的將人赦免了?”狄忠咂了咂嘴,忍不住插口問道。

魯義道:“武成侯一門深受歷代先皇器重,忠心可鑑。莫不是他皇帝老兒夜裡做夢,夢見他家歷代先皇尋他麻煩,這才嚇的赦免了武成侯一門?”

說完此話,兩人忽然想起面前還坐著一個貨真價實的武成侯小侯爺,忙賠著笑臉解釋道:“裴公子恕罪,我們兄弟倆只是笑那皇帝老兒,沒有別的意思。”

裴淮瞻對他們二人的言語並不理會。他梳弄著懷中穆雲昭的一縷青絲,道:“說起來,皇上忽然下旨赦免我裴氏一門的確讓人匪夷所思。此事朝廷只是對外宣稱得蒙諸位朝中大員冒死求情,加之皇上念及我裴門世代忠良,這才免了我裴家死罪。可具體是何緣由卻不得而知。”

“我裴家經歷了此次一系列事件後便被朝廷免去爵位,貶為庶民。一些與裴家關係匪淺,又或是裴家曾一力提拔上來的官員皆受牽連。革職的革職,流放的流放。對整個朝堂而言,也算是一場不小的洗牌了。”

說到這,裴淮瞻面色陰霾,搖頭苦笑道:“祖父生前總勸爹爹莫要牽扯朝堂爭鬥,不可將裴家帶入這萬丈深淵。可殊不知一旦踏入朝堂這攤渾水,又怎可置身事外。戰場之上刀光血影,你死我活。可朝堂之上勾心鬥角,爭權奪利,吃起人來那是連骨頭都不剩……”

董元義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侯爺被貶後,那些未曾被清算的諸位將軍先後被調往各地任職。我們兄弟幾個身為侯爺親衛,也都被打散開來分撥於各軍中。只是我等多年受侯爺恩惠,早已認定侯爺為主子,又豈會另侍他人。於是我們便乾脆離開了軍營,各自回鄉去了。我老董回鄉途中恰好路過臥牛山,與這兩位兄弟不打不相識。兩位兄弟見我本事高強,於是便邀我上山入夥。我尋思家中父母雙亡,自己並無妻兒,早已是孑然一身。於是便應了下來,如今算來也有五年有餘了。”

“董叔你竟當起了山……”裴淮瞻大吃一驚,幾乎是吐口而出。好在他及時住了嘴,口中的那個“賊”字硬生生的被他給嚥了回去。

狄忠見狀,忙解釋道:“裴公子可別誤會。咱們兄弟幾個還有手下的三百餘弟兄雖居於山林之間,可也是乾的正經勾搭。春天播種,秋天收割。平日裡弟兄們跟尋常農夫並無區別。山下路過的窮苦百姓那更是分文不搶,每年也自會派人前往官府交稅。是以這些年來官府並未派兵討伐。”

這話看似無懈可擊,不過稍加分析便能聽出端倪來。

窮苦百姓分文不搶。那就是說遇到一些富家豪門路過臥牛山,估計免不了要交上“買路財”了。

…………

屋外的大雪下到了後半夜,可算是變小了許多。到了次日清晨,雖說天上時不時飄落下來片片雪花,不過已經不再影響出行。

穆雲昭這一晚睡得格外的舒適安穩。唐清焰說的果然沒錯,此藥的確有安神養心,滋潤補血的功效。裴淮瞻看著枕在自己腿上熟睡的佳人,見她雙頰紅潤,嘴角含笑,顯然睡夢中做著好夢。一時心猿意馬間,他便趁著四下無人注意,偷偷的低下頭在她光滑的額頭上親了一小口。

許是他的動靜稍有些大,親過之後穆雲昭的身子稍稍動了動,繼而打了個哈欠睜開了眼。她剛一睜眼,便看見裴淮瞻正低著頭與她面對面的對視著。只是目光遊離不定,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哈欠……咦?淮瞻哥,你臉怎麼這麼紅。”

裴淮瞻“哦”的一聲,急忙解釋道:“那個,昨晚一直坐在火堆前,所以臉色紅潤了些。”

穆雲昭不疑有他,揉了揉睡眼稀鬆的雙眼後從他懷裡坐了起來。望了望四周,奇道:“不對啊。我記得昨晚不是睡在乾草堆上嘛,怎麼醒來反而枕在你腿上了。”

“後半夜夜裡太涼,我怕你凍著,於是便將你抱在了火堆旁。只不過你這丫頭睡得太死,自己未曾察覺罷了。”

對於昨夜自己熟睡之後發生的事,穆雲昭是一點也記不清了。所以對裴淮瞻所言,她也就深信不疑了。

看來自己昨日真的是疲憊的很,竟然睡得這麼沉。

“大郎,馬匹已經給你準備好了。差不多可以啟程了。”董元義從外面探出身來,對裴淮瞻喚道。

裴淮瞻點了點頭,“知道了,馬上來。”說罷,輕輕的拍了拍穆雲昭的肩膀,柔聲道:“走吧,清焰姐已經在外面等我們了。”

穆雲昭詫異的指了指屋外,又指了指裴淮瞻。一雙漂亮的鳳目快瞪的如銅鈴般大了。

“外面那位大叔是誰?他喚你‘大郎’,你倆認識?”

裴淮瞻點了點頭,思索一番後,一本正經的解釋道:“他是我……失散多年的叔叔。”

“啊?”穆雲昭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裴淮瞻的目光愈加的不對勁了。“先有李大哥你喚他‘三叔’,今天又冒出來一個失散多年的叔叔。你到底有多少叔叔伯伯?”

裴淮瞻依舊是一本正經的模樣,誠懇的說道:“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真的有許許多多流落在外,失散多年的叔伯們。以後若是有機會相見,我可以一一向你介紹一番,絕不有假。”

穆雲昭見他這副誠懇的模樣,根本不像是在說謊。過了片刻,她終於嘆了口氣,喃喃道:“不得不說,你家真亂。”

裴淮瞻同樣也嘆了口氣,對此深以為然。“的確挺亂的。或許從我出生那日起……我便成了許許多多人的侄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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