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耀疾步撲過去。

他看著髮鬢斑白,雙目空洞無神的母親,不斷的呼喚著“媽媽”這個生澀的字眼,卻始終得不到任何回應。

林耀的心在一聲聲呼喚中,漸漸地冷了下來,解徇站在他的身側,望了望門外,在得到權南赫的眼神示意後,蹙眉道:“先將人帶走。”

林耀點頭,二人將人從玻璃制管內扛出來,左右開弓,扶著人在黑夜中往碼頭走。權南赫在前方探路,來回多次後,總算將所有人都安置在了遊輪中。

天矇矇亮,海面上波光粼粼,與天際下朦朧的灰同色,鶴唳風聲摻雜著翻湧的海浪聲,吞沒著天地間的灰濛之色。

磅礴海浪拍打著礁石,晨曦透過雲層落在地上,霧色瀰漫繞林,一場不可見的戰爭悄然拉開序幕。

權南赫站在遊輪甲板上,身後站著林耀與解徇,三人迎風而站,眉眼深邃,目光凌厲。

權守從遊輪中走出來,咳嗽兩聲。

權南赫與解徇跳下甲板,穩穩落地,兩道頎長的身影往迷霧叢林深入。

天茫一色,淡白吞噬著黑色殘影。

權守不自覺地往前走了一步,權南赫像是感知到了似的,回身撞上了權守溫熱的目光,眼底湧動著淡淡的鬱色。

“父親。”權南赫聲音乾啞:“帶他回家。”

“嗯……好……好。”

權守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這句話,目視中權南赫的身影消失在山野間,薄唇仍固執的上下碰著,似乎還想說點別的,但最終還是被吞嚥入腹。

話卡在喉嚨裡,想等下次說。

會有下次吧……會有的。

“權老爺,我去理療樓。”林耀面色白的瞧不見半分血色,他走下游輪時,權守緊隨著下去,林耀往後遞手,要扶一把,但被權守拒絕了。

“沒事……還能走。”

權守笑著說,海風吹起他的髮絲,整個人意氣風發,鬢角處泛著斑白,整個人恍若一下老了幾歲。

但權守是當兵出身的,訓練需要早晚負重跑,就算現在腿傷了,穿越山林時也不輸尋常年輕人。

天漸漸地亮了,光線穿過肩頭落在他的身上時,權守沒由來的覺得沉重,同時又有幾分如釋重負。

他眯著瞳孔,逆光前行,恍惚間如同看見了令他魂牽夢縈的身影。

快了,就快見到了。

……

金萊五點就起了,徹夜未眠。他早早收拾好了東西,去隔壁理療房找了商淮,商淮仍躺在床上,雙眼無神地望著天花板。

在金萊開啟燈時,他微微閉了一下眼,等緩和時才睜開瞳孔。

“商淮,你收拾好了嗎?”

“沒有。”商淮固執地說:“我不想走。”

金萊僵硬地站在門口,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好。他看著商淮,只能採取哄騙的手段,做出最後的努力。

“你不想再見見解徇嗎?”

如果有誰能讓商淮離開這,那個人一定是解徇。

“不想了……我有些累了……我想再睡一會。”

商淮的聲音慵懶乾啞,話畢還打了個舒緩的哈欠,像是真要睡著了。

金萊知道,他勸不動商淮的。

他只能站在門口乾站著,一直等到五點二十多,商淮依舊沒有起來的意思,只是背對著金萊休息。

金萊說:“我在碼頭等你。”

金萊走到門口回頭望去,視線透過商淮薄瘦的身軀,望向那幾經破碎的空洞靈魂。

或許他再也見不到商淮了,金萊想。

人各有活法,他無法決定別人的的路要怎麼走,他已經做了他能做的。

金萊離開了商淮的理療室,將收拾好的東西取出,走到電梯門口等待電梯,目光往商淮房間落去。

“叮!”電梯聲響起。

電梯門開啟,金萊一抬頭,意料之外的看見了權守和林耀,金萊的瞳孔微顫,“爸?”

權守應了一聲,目光往望圓形迴廊望去,一片空蕩,沒有半點身影。

“商淮呢?”權守問。

“他……他說不想走。”

金萊垂下眼瞼,沉嘆一氣。

權守眉鋒微蹙,“哪個房間?”

金萊眼眸一亮,林耀眼尖,自然而然的從金萊手中接過行李箱。金萊帶著權守進入商淮所在的理療室,商淮依舊是背身著門躺。

聽見響動後,商淮將頭往被子裡埋埋。

金萊在權守的眼神中離開了房間,隨手帶了門。權守看著商淮微微顫抖的脊背,“……商淮。”

商淮聽見熟悉的聲音,脊背猛的僵住。

他狐疑且難以置信的回頭,看見權守後,竟一下說不出話來,二人相望沉默時,商淮從權守的眼神中看到了幾分……複雜的情緒變化。

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商淮居然瞧見了幾分心疼。

權守對他向來只有苛責,十多年來一直如此。這是商淮在權守臉上,頭一次看到這樣的眼神。

“父……父親。”

商淮聲音啞啞地,很輕。

“不想走?”

商淮沉默一會,“是。”

二人現在的對話,有些微妙。像是一位父親在哄一個胡鬧的孩子。而這位孩子也可以是商淮,而非權南宇。

“以前諸多事,是我不對。”

權守的話戛然而止,軍人出身的他一貫雷厲風行,向來不太會說話,承認不對,大概是他這些年來對外說過最柔軟的話了。

“回家吧。”權守說。

簡單的三個字,飽含著諸多感情。

商淮的眼眶中瞬間蓄滿淚水,他從未奢求過權守能給他半分父子間的情感,他承了權家的恩,才活到現在。權守對他雖然嚴苛,卻也教了他許多。

這些年,商淮心裡由衷感謝。

並且悄悄地,將此當做親情。

但這個荒謬的想法,只能藏在心裡。商淮從未想過,他竟也會成真……

“解徇在等你。”權守補充道:“我也在等你。”

商淮唇角勾起笑容,帶著酸澀,難看的厲害。但他此生未有一刻比現在開心,他抖著聲音說:“好……”

回家……

有人等他。

他也有家。

商淮也可以回家。

商淮從理療室出來,四人乘坐電梯下行,電梯在二樓時,忽然開了門。

電梯門開啟時,門外並無人影,緊接著二樓病房內傳來一聲尖銳刺耳的慘叫。

金萊與商淮互相對視一眼,二人猶豫片刻還是決定往外走,權守與林耀緊隨其後,剛過拐角,一道枯瘦的背影逆光站著。

畢恩光銀白色的短髮鍍了層冷白色的光,鋒利堅硬。

“金先生,準備去哪?”

他笑眯眯地將目光轉向權守,“權老爺,久違了。”

陰鷙的目光,陰森駭然。

磁性沙啞的慘叫衝破黎明,撕破黑暗,帶著殷紅血色沉入蒼茫的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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