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滯,讓時間像是靜止了幾秒。

蕭鈺吞嚥了下,聳兀的喉結上下滾了滾,聲音乾澀著問:“咱們妹妹…是神仙?”

看著商務車緩緩上升直至平穩的落在馬路上,四周鴉雀無聲。

眾人都有些回不過神。

眼前這一幕堪稱神蹟,這現象完全沒有辦法解釋。

蕭霆眼中升騰起一股說不上來的情緒,怔怔的凝視著下方巧笑嫣然的陸岑。

今晚發生的一系列事件,顯然遠超乎他的認知範圍。

無論是突然出現的三隻怪物,還是陸岑目前所展現出來的能力,都讓蕭霆清晰的認識到一點。

這個世界存在著某種可怕的未知,而且這種未知隨著時間正逐步暴露在人前。

危險在暗處滋生…

認知到這點,蕭霆神情有些緊繃,驀地垂下眼簾不知道在想什麼。

陸岑掐腰輕笑出聲,打破了現場沉默的氣氛。

“走吧,味道燻的想吐。”

她現在急迫的想洗澡,換掉這身臭烘烘的衣服。

祁司禮含笑向她伸出手,陸岑勾唇,一個助跑腳蹬上一側的土坡,成功牽上男人的手上去了。

裴棠和鍾毅對視一眼,沒有說話,沉默著跟上。

-

京市蕭霆現住的別墅外,肖梨穿著一身白色連衣裙,沒有白天清淡的妝容,素著一張小臉,臉色黯淡的坐在臺階上。

不遠處昏黃的路燈點亮了周身的一片,女人抱著膝,眼眶紅腫,顯得慘淡淒涼。

蕭霆開車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

副駕上的蕭金銘也注意到了肖梨,皺著眉瞥向他爸。

蕭霆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收緊,將車窗關上,說道:“待在車裡,我去解決。”

車門關上,蕭金銘眼神含著冷意,看到女人撲入了他爸的懷裡。

小手撐起下頜,勾出若有所思的冷笑。

車外,蕭霆皺著眉,推開懷裡的女人,渾身透著抗拒。

肖梨臉色一僵,唇色蒼白咬緊。

盯著男人依舊俊美如濤的臉,明明還是那張臉,為何如今看著卻陌生至此。

肖梨眸色含著淚光閃了閃,看清了男人眼底的冷漠,她身形一顫。

是了,從前男人雖也疏離,但臉上總含著淺笑,尤其是對她,似乎有用不完的耐心,她提出的要求也向來無有不應。

可如今這張臉上除了冷漠,只剩下透徹骨髓的冰冷,再往深處探去,竟蘊著淡淡的不耐和厭惡。

厭惡?

意識到這點,肖梨心臟猛地一縮,像是被人捏緊了,有些透不過氣。

“霆…對不起,當年的事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那兩個保姆會那麼對待金銘,我絕不會放任金銘一個人留在那。”

肖梨的語氣算得上低聲下氣,沒錯,事到如今,她後悔了。

蕭霆面無表情,含著諷刺的眸抬眼看向她,“恭喜。”

肖梨愣住,怔怔的盯著蕭霆。

蕭霆語氣平淡:“兩幅作品大賣,肖畫家今晚應該和友人聚餐慶賀…而不是落魄的出現在這裡。”

男人的語氣平平,聽不出情緒,像是在闡述某種事實。

可肖梨偏偏聽出了男人口吻中的諷刺,以往引以為傲的成就,現在化為一道道利刃反刺向她的骨血。

所得到的每一項榮譽背後,都是以犧牲她兒子為代價換來的。

蕭金銘的苦難拜她所賜…

驀地,失去焦距的視線和車裡的蕭金銘撞上,肖梨鼻子一酸,腳步下意識就想往那邊走去。

這時,蕭霆發話了。

“你可以過去,只要不怕金銘會恨你的話。”

肖梨臉色一變,像是如夢初醒,再看向蕭金銘,卻發現對方望向她的眼神帶著顯而易見的諷刺,就像是…在看小丑一樣?

車門關閉的聲音響起,蕭金銘從車上下來。

冷冷的掃了一眼臉色蒼白像鬼的肖梨,這女人看他的眼神,讓他很不舒服。

像他是她的所有物一樣。

蕭霆放在身側的手微微收緊,有些緊張的看著蕭金銘朝他們這邊走來。

肖梨呼吸急促了幾分,眼神似悲似喜的盯著不遠處的小小少年。

奈何蕭金銘看都沒看兩人一眼,徑直路過,走到別墅大門前按動密碼,開啟了門。

進去的前一刻,腳步一頓,頭也沒回的向蕭霆提醒。

“爸爸,你答應我的,回來換身衣服就去找媽媽,別耽誤時間,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

說罷,關門進去,小小的並不寬闊的背影透著冷漠和不耐。

氣氛一瞬間窒住。

肖梨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變得無法思考,手腳冰冷到失去了知覺。

機械般僵硬的轉頭望向蕭霆,秋水眸子脆弱的幾近破碎,“金銘要找的媽媽…是陸岑?”

見男人點頭,肖梨木然的呆站在原地。

外人眼裡風光無限的天才女畫家,誰能想到,此刻卻像個喪家之犬一樣落魄。

蕭霆手指攥緊,用力之大指尖泛白,盯著女人失魂般離開的背影。

肖梨何曾想過在她眼裡,蕭霆變了,但在蕭霆這裡,她又何嘗不是。

當年那個穿著一襲白裙,天真爛漫的少女終是隨著時間消失了。

看著女人身上同樣的白色連衣裙,蕭霆緊握的拳頭緩緩鬆懈下來。

沒有再顧,轉身進了別墅。

別墅內,蕭金銘沒有立即回房間換衣服,而是坐在地毯上,背對著蕭霆擺弄著身前的多米諾骨牌。

蕭霆皺眉走近,“怎麼不去換衣服,不是著急?”

蕭金銘依舊背對著他,小心的將骨牌放上去,“馬上去換。”

蕭霆腳步一頓,便由著他,自已先回房間去了。

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音,蕭金銘放骨牌的動作停下,肩膀微微下垂,淺淡的厭惡浮現在小臉上。

小手無聲一推,面前的骨牌接二連三倒地。

蕭金銘站起身,盯著地上的骨牌,身上溢位宛如天塹鴻溝般難以跨越的距離。

蕭霆從房間內出來時,蕭金銘已經不在客廳。

在路過客廳某處時,他腳步停了下來,朝地下的骨牌望去。

雖然被故意打散了一些,但骨牌擺成的形狀依稀能看出來似乎是個…梨子。

蕭霆看向蕭金銘的房門,神色變得複雜,是偶然麼…

另一邊,京市祁家的某處別墅。

陸荇眼神不善的看著眼前幾人,話裡話外趕人的意思毫不掩飾。

“你們還打算坐到什麼時候?”

端著傭人來的茶喝了一口,蕭鈺老神在在,“怎麼,你能在這裡,我們不能待?”

陸荇眯眼,視線無意間掃到裴棠手裡的書,目光一滯,表情變得無解。

這世上怎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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