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倫公主府,書房。

一位臉上有著刀疤的中年騎士緩緩地推開了書房的門,他低垂下頭,恭敬地走入書房之中。

“公主殿下,那些魔法師全部自盡了。”中年騎士恭敬地彎下腰,沉聲道:“他們身上沒有任何關於他們身份的東西。”

海倫公主依舊雍容華美,她的面前放著堆積如山的檔案,那是朱庇特大帝留給她的資訊,關於一切被其覺察的野心家。她放下手中的文書,若無其事地點點頭,隨後目光掠過中年騎士,淡淡道:“暗影之手呢?讓他禁錮那些魔法師的靈魂,繼續拷問!”

“他們身上有十字章印記,在死亡的時候他們的靈魂就已經逃逸。”中年騎士抬起頭,從懷中拿出一張羊皮卷遞到了海倫公主的面前,緩緩道。

“嗯?”海倫公主聞言,精緻的秀眉不由緊鎖在了一起,暗中的敵人似乎早就做了必死的準備,只不過讓她感到詫異的是,讓一位高貴的施法者如此漠視自己的生命,這似乎不僅僅是一個貴族所能夠辦到的!能夠讓一位施法者毫不在意自己的生命,這個世界上似乎就只有一樣東西!

宗教信仰!

這絕對不是一個好訊息,對於整個大陸而言。

海倫公主重新拿起鵝毛筆,一行清麗脫俗的字跡浮現在了潔白的羊皮紙上,上面只有簡單的幾句話,所有的句子都直指羊皮紙下方的最後三個字――異教徒!

“立刻將這個交給莫菲大主教!”

“召集宮廷法師驅散烏雲,讓元素法師們毀掉下游的堤壩,打通河道!讓獅鷲騎士團巡視帝都500裡範圍內的所有城鎮村莊,有任何異常立刻告訴我。”海倫公主抬手揉了揉額頭,精緻的容顏上不可抑制的露出了一絲疲倦,如果真的是有異教徒出現了,那麼朱庇特大帝留給她的麻煩,真的不小!

“是!”中年騎士接過文書,但卻沒有立刻離開,他抬起頭看了一眼海倫公主,猶豫了片刻後,方才小心翼翼地道:“陛下希望您今天能去看看他。”

“嗯?”

中年騎士的話一出口,海倫公主的臉色頓時陰冷了下來,她抬起頭,凌厲的目光竟然讓血腥廝殺中成長起來的中年騎士感到一絲畏懼!他低下頭,避開了海倫公主如冰刀利刃般的目光。

“哼!這麼快就等不及了麼?”

“急著去地獄懺悔自己所犯下的罪孽麼?既然這樣,當初又為什麼要親手絞死自己的兄弟?”海倫公主的胸膛急速地起伏著,美麗的容顏下隱藏著無盡的怒火與恨意!她冷冷地注視著中年騎士,用夾著一絲譏諷的語氣道:“他既然已經不死了,又何必在乎時間的流逝!”

“公主殿下……”

“滾!”

“滾出去!”海倫公主美麗的容顏此刻就像染上了一層寒冰,刺骨,殺意!

中年騎士深深地看了一眼海倫公主,然後低下頭轉身離開。這是他第一次看到一直都是雍容華美的海倫公主如此失態,她此刻就像是一位被怒火與仇恨矇蔽心靈的女人……

房門輕輕地關上。

海倫公主無力地坐在了椅子上,她懷抱雙臂蜷縮著身子,就像一隻受傷的小貓咪……

沒有人知道她是如此的痛恨權力!因為這逼迫著她親眼看著自己的兩個哥哥,最疼愛她的親人!

自相殘殺!!!

……

清晨的微風,喚醒了沉睡中的人們。

第二天果然如中年修女所說的那樣,暴雨很快就停歇了,天空中的烏雲被驅散,時隔一個多禮拜,天空中再次出現了陽光。積水消退的很快,人們臉上不由露出一絲歡欣的笑容,菲利克斯從他們的口中得知宮廷法師們強行打通了河道,用魔法轟出了一條長達一公里,寬數十米的河道連同提坦尼亞河與通往大海的尼西亞河!

菲利克斯對這個傳聞表示懷疑,因為他後來得到的訊息是宮廷法師們調動元素之力讓泥土變成沼澤,然後在軍隊的幫助下挖開了一條長三百餘米寬十米左右的溝渠。洪水過後的道路上非常泥濘,也遍佈汙漬,被洪水衝來的垃圾到處都是,整個帝都都面臨著一場大掃除。

因為位處較高,菲利克斯的私宅並沒有受到影響,聖爾德大教堂要比帝都的低窪處整整高出一百餘米。

此次前往喪鐘鎮的人一共四人,菲利克斯,中年修女,與另外兩位曾被死亡騎士萊因哈特改造的女性騎士。在出城門的時候,他們遇到了一些小麻煩。

因為河水長時間的浸泡,出城的吊門齒輪發生了鏽蝕,門欄在下降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卡主了,守門的衛兵費盡全力也弄不下去!一群人被堵在了城門口,而且人越堵越多,終於一位帶著皇家御用法師勳章的施法者忍不住了,他直接朝著鎖鏈的位置扔了兩個爆裂之焰!

鎖鏈被炸斷,吊門“轟”的一聲砸了下來,整個大地都好似顫抖了一下。那位炸斷鎖鏈的施法者一馬當先奔騰而出,隨即一行人很快擠出了城門。

被洪水淹沒過的道路比菲利克斯預料中的還要艱難,這個時代是沒有多少石子路的,道路最多就是鋪了點沙石的那種,洪水沖走了沙石,又在褪去時留下了滿地的泥濘。道路中央還有不少積水,馬匹如果跑的太快,甚至還會打滑。為此,一行人不得不放慢前進的速度。

這一情況在走上還未被淹沒的主幹道上後開始有所好轉,不過新的問題很快又出現了,奔騰的洪水幾乎沖斷了所有的橋樑!除了帝都外幾處要道的橋樑被緊急搶修好外,其他的大多隻剩下一個殘破的橋墩。

這個時代的造橋技術顯然不足以支撐洪水的衝擊,為此菲利克斯一行人不得不一再改變前進的路線。

寬度在十五米以下的河道,一行人直接利用寒冰之力將其冰封出一條道路,然後飛速過河。但如果河道的寬度在二十米以上,菲利克斯等人就不得不尋找其他的出路,他們的力量暫時還不足以將主幹河道內奔騰的河水凍結。

這次洪水帶來的損失遠比一行人所想的還要大,他們在幾個城鎮內看到了大量的災民,他們無家可歸且沒有食物和衣物。這些鎮子上還有著衛兵維持著持續,現在還能保持一定程度的秩序,但如果食物和衣物在近期不能夠得到解決的話,他們很可能將變成飢餓的暴民!

那個時候,混亂才真正開始。

喪鐘鎮的位置偏向瑪雅山脈以北,離帝都約有三百餘里的距離,如果道路安好的話,一行人半天就能夠到達,不過現在道路泥濘異常,前進的速度受到嚴重的阻礙,他們一直拖到傍晚時分,才看到了喪鐘鎮的路標。

情況顯然已經糟糕的不能再糟糕,因為菲利克斯聞到了一股噁心的屍臭味……

隨著他們的深入,這股味道越來越濃郁,在郊外的高地上,他們看到了那些被由內而外挖開的墳墓!四周沒有被變成亡靈的災民遊蕩,顯然那些異教徒們將復活後的亡靈進行了收編。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怪味,那是詛咒巫師們最擅長的疫病傳播,利用一些死亡生物身上的部件煉製出來的瘟疫!

“是來自東正教區的異教徒!”中年修女面色陰冷,臉上有深深的殺意,她目光掠過菲利克斯後,冷聲道:“那些詛咒巫師們總是喜歡四處散播瘟疫,亡靈法師和他們狼狽為奸!一個收集靈魂,一個收集屍體。”

“靈魂?”菲利克斯聞言眉頭緊鎖,主物質位面能夠威脅到生物靈魂的人不多,關於詛咒巫師他了解的並不多。

“祭獻,他們將死於疫病的靈魂奉獻給瘟疫之神,然後換取生命和力量!”或許是大敵當前,中年修女難得的為菲利克斯解釋了很多。

“瘟疫之神!”菲利克斯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驚駭,他不由想起了曾經路過的那個瘟疫女神神殿,那場經歷對他而言簡直是噩夢!他轉過頭,聲音微微有一絲顫慄,道:“他們是瘟疫女神信徒?”

“不是。瘟疫女神是亙古時代便已經存在的神明!”中年修女有些疑惑的看了菲利克斯一眼,她剛剛好似從他的聲音中聽到了一絲錯覺般的恐懼?不過她現在沒有心思猜測菲利克斯因何而恐懼,她搖搖頭,解釋道:“他們信仰的瘟疫之神是一隻獲得僥倖獲得破碎神格的瘟疫惡鬼。”

“它曾三次降臨主物質位面散佈瘟疫,以求像瘟疫女神那樣以恐懼之力獲得人們的信仰!”中年修女彷彿想起了什麼,她從包裹裡面掏出了一本書,然後遞到了菲利克斯的面前道:“關於這些異教徒的神明,《聖經-舊約》裡面有記載!”

她也是剛剛才想起來,菲利克斯以前只是一個低階裁決者,是沒有資格翻閱《聖經-舊約》的。

“《聖經-舊約》?”菲利克斯接過中年修女遞來的書,不由上下打量起這本傳說中的書籍來,《聖經-舊約》一共製作了116本,是構成《啟示錄》的三大部件之一,像菲利克斯這樣的低階裁決者,是沒有資格獲得的。

這是一本模樣古樸,但異常厚重的黑皮大書,上面用聖痕燒錄著兩個血色的大字――《聖經》!

所謂《聖經-舊約》的說法,是在《聖經-新約》誕生後產生的,在此之前,《聖經》只有一部,那就是《聖經-舊約》!

這可是個好東西啊!

記載了教廷鼎盛時期的絕大部分神術,其中甚至還隱藏著神降術禁咒天使降臨的祭文!

菲利克斯拿著這本書就不想放手了,於是他厚著臉皮,把《聖經-舊約》收進了自己的口袋之中!

“你,你,你……”中年修女終於發現不對勁了,因為菲利克斯翻著翻著就把書放進自己懷裡了,她冰冷的容顏露出了一絲不敢相信的表情,目瞪口呆,用手指著菲利克斯‘你你你’半天,愣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借我研究兩天……”這句話說出來,菲利克斯自己都覺得有點虛偽了,太假了……

不過虛偽也好,臉皮厚也罷,菲利克斯是打死也不打算將這本書再交出去了。這麼多年過去了,扣除損壞的和遺失的,現存的原版《聖經-舊約》絕對不會超過60本。今天錯過了,還不知道得等到什麼時候才有機會研究它。

作為《啟示錄》的三大組成之一,原版《聖經-舊約》的價值絲毫不低於一件亞神器!

你到手的亞神器還會還給別人嗎?

肯定不會!

所以菲利克斯也不會!

菲利克斯現在好歹也是暗黑裁決部的掛名黑袍執政官,他就不信中年修女會因為‘借’她一點東西而跟自己拼命!至少自己口頭上答應了會還她的吧?

中年修女指著菲利克斯瞪了半天的眼,要不是現在他是聖母院議會指認的黑袍執政官,她名字上的頂頭上司,她早就一劍砍過去了!

為了獲得原版的《聖經-舊約》,菲利克斯現在也不在乎什麼臉皮不臉皮了,他擠出一臉隨和的笑,也不說話,就這樣微笑著任由中年修女乾瞪眼。

瞪了半天,中年修女終於是明白從這個無賴手中要回《聖經-舊約》是不可能了,她恨恨地瞪了菲利克斯一眼,然後一揚馬鞭,朝著喪鐘鎮的方向飛馳而去。她身後的兩位隨從騎士也一臉鄙夷地瞪了菲利克斯一眼,揚長而去。

待到她們走遠後,菲利克斯臉上的笑容才冷了下來。

他的手中出現一絲黑色的迷霧,然後逐漸擴散瀰漫開來,過了片刻,這股黑霧就徹底消失了,而一種奇特的精神聯絡則出現在菲利克斯的精神識海之中。

招呼上自己的食人魔戰鬥僕從,菲利克斯揚起馬鞭,朝著中年修女遠去的方向追去。

如果中年修女所說的一切真的沒錯的話,菲利克斯預感他們最後所面對的,可能會是一隻低等神靈的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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