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秋的反應稍微慢了一點,等她聽到樓上傳來的破牆聲音的時候,在原地猶豫了三秒鐘才想起來上樓。上樓時還被自已的本能反應給絆了一下——她想走樓梯來著,回頭才察覺過來直接突破頭頂的天花板似乎更快一些。

猶豫的那三秒鐘,是因為她感覺到了一個熟悉的【妖氣】正在接近。

那是自已曾為【鬼魔靈】時,唯一有勇氣與自已正面對抗的【大妖】之一。

駱青。

之前她一直不敢出來,正是因為擔心被發現——之前她知道駱青出門,但不知道是去做什麼了。因為怕他忽然回來撞見,所以一直都沒有現身的意思。

不過這次出來旅遊,她就沒有了這個顧慮——駱青的勢力範圍在北方,這次出行的目的地在南方,就算這位【七聖】之一找過來,她也有足夠的時間作出反應,在被發現之前先躲起來。

——是的躲起來,她在怕駱青。

駱青很強大,如果是他當年的實力對上現在的自已的話,鍾秋感覺自已應該會被壓一頭——畢竟現在的她只有七分之一的力量、七分之一的靈魂,對付【七聖】以下的還好說,一旦面對【七聖】本身,就算能夠勝利,也只可能是慘勝。

不過,鍾秋怕得並不是駱青強大的力量,而是被他撞見之後,自已和司馬鈺的關係估計就算是走到頭了——這是兩千四百年來,唯一一個與自已比較親密的關係。直到現在她都還記得,當時司馬鈺第一次與自已交流的時候,給了自已兩根小樹枝——

那是一切的開始。

她已經不想三界了,也不打算和任何人發生衝突,就連剛剛和祝清瀾、奚連帛兩位【大妖】,她也只是在鬧著玩打發時間而已。以她的實力,呼吸間就可以取走對方的性命。

現在的鐘秋只想守著灰白夢境,和司馬鈺保持著現在的關係——除此之外,她什麼都不想要了。

猶豫的這三秒,就是在考慮是否上樓——她不確定駱青是否趕得上,萬一因為自已想要藏身而讓司馬鈺受傷,那她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已。

——罷了,就算被發現又如何,大不了再被關回那灰白色的夢境中。自已已經孤獨生活了兩千四百年,再多一些也無所謂的。

只要那個將自已帶出孤獨的傻丫頭,能夠平安就好。

下了決心的鐘秋立刻召回了【金剛杵】,在大廳西北角斜上方打了個窟窿出來,直接跳了上去——當她上樓的一瞬間,就看到奚連帛正在床邊,向著她生命中唯一的光,張開血盆大口。

殺心驟起的鐘秋不再留手,【金剛杵】帶著恐怖的威壓直接飛了過去,直擊奚連帛的狼頭——說實話,要是換一種不這麼笨重的兵器的話,比如刀劍之類的,那奚連帛的腦袋可能就已經下來了。還好【金剛杵】並不以速度見長,這才給了他反應的時間。

察覺到殺氣的奚連帛趕緊抬起了頭,這才將將避過了【金剛杵】的沉重一擊——是的,殺氣,之前自已被【金剛杵】追得滿院子跑的時候,並沒有從這名黑袍女子身上感受到任何的殺氣,好像對方一直在逗著他玩一樣。

但現在,他卻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完了,自已還是慢了,這次失手肯定會被誤會,還是解釋不清楚的那種。雖然不知道床上熟睡的少女和【鬼魔靈】之間是什麼關係、為何會讓她如此緊張,但眼下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當今之策也只能先放棄,另尋別的生路。

可惜,他躲過了右邊的【金剛杵】,卻沒躲過來自左邊的巨大蛇頭——當奚連帛感受到不亞於【鬼魔靈】的冰冷殺意出現在自已另一側的時候,他已經沒地方躲了。

就這樣,他被蛇頭撞了出去,牙齒剛好碰到了【金剛杵】上,僅剩的一顆犬齒也斷了——

蒼天可鑑,他練出這兩顆法器來,可一次都還沒用過呢!

這還不到一個小時,全斷了。

鍾秋也看到了駱青,不過此時她已經不想顧及那麼多了,只想先弄死這條狗——玩玩可以,動了她的底線,那就必須要除掉,不能有任何後患。

這就是【鬼魔靈】一貫的行事風格。

可就在她想要操控【金剛杵】徹底了結奚連帛的性命的時候,忽然看到了他崩斷飛出去的那顆狼牙,正飛向床上的司馬鈺——這一刻,她連那條喪家犬都不想管了,隨手揮開了【金剛杵】全力飛奔到了司馬鈺的身邊——

可惜,還是晚了。

巨大的狼牙並沒有讓司馬鈺傷得太重,只是在她的手臂上劃了一道口子出來——但奚連帛的這兩顆狼牙是【法器】,名為【噬魂牙】——【噬魂牙】在對付實體的時候,和一般的牙齒沒什麼區別,但它上面的【咒】會讓靈魂逐漸衰弱。只要被這兩顆牙齒咬到,奚連帛就可以撤退了,等過一陣子對方的靈魂衰弱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他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戰勝對方。

這種卑鄙的手段,倒也符合他狡猾的性格。

只是現在,那顆牙劃傷了司馬鈺——鍾秋眼看著被牙齒劃傷的部分連血都沒流,傷口甚至漸漸開始變得蒼白——這是靈魂與身體脫離時的表象。發生這種現象就意味著,司馬鈺手臂的部分已經和靈魂漸漸脫離了關係。

——速度很慢,但如果放任不管,絕對會要了她的命。

司馬鈺倒是醒來了一瞬間——不是她睡得死,而是鍾秋給佈下的【靜音咒】效果實在是太好了——聲音的本質是震動,鍾秋的【靜音咒】幾乎完全吸收了從樓下傳來的一切震動,將司馬鈺的大床周圍變成了一個近乎獨立的空間——別說樓下打得熱火朝天,就算現在地震了、或者外面飛機大炮什麼的打得更激烈一些,都完全影響不到她。

她醒來是因為手臂上傳來的疼痛——一開始她只是覺得好像有什麼蟲子咬了她一口。其實並不是她心大,那道傷口也就蹭破了點皮,長度還不到半厘米,要不是現在已經接近天亮,她根本就感覺不到什麼的。

可她只清晰了不到五秒鐘,就感覺到了一陣天旋地轉,緊接著就看到了鍾秋剛好來到了床邊——

“……鍾姐,發生什麼事了……”司馬鈺揉了揉眼睛,還以為自已睡得低血壓、低血糖了,剛想討杯水喝,就感覺眼前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黑點。

下一秒,她陷入了重度的昏迷。

“小鈺!!!”

鍾秋喊得歇斯底里,甚至還蓋過了駱青同時發出的同樣的喊聲——正是這一聲呼喊,讓駱青已經彈出來的毒牙,硬生生停在了鍾秋的頭頂。

駱青衝進院子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衝破地板來到二樓的鐘秋——那套黑袍、那種【鬼氣】、那強大的壓迫感——

毫無疑問,她就是【鬼魔靈】,如假包換。

至此,駱青的火氣消了一半——他確實挺憤怒奚連帛【咬】司馬鈺的這個行為,但他也知道,面對著【鬼魔靈】這樣的對手,他必須要控制自已的情緒。

今天一場大戰在所難免,與【鬼魔靈】作對手,自已的情緒只會成為被對方利用的不利條件,他必須強迫自已冷靜下來。

可當他看到狼牙飛向司馬鈺的時候,駱青的心再次懸了起來,而後,他就看到了【鬼魔靈】丟下武器,甚至散去了自已一身的【鬼氣】,連【法術屏障】的反應都消失了,盡全力撲向了司馬鈺的方向——

那一聲差點兒把自已的聲音都蓋過去的【小鈺】,包含了他從未在【鬼魔靈】身上感受過的東西——在今天之前,他一直都覺得這個強大無匹的對手是毫無感情的。兩千四百年前自已在直面【鬼魔靈】的時候,感受到的只有冰冷的殺意和無邊無際的絕望——她好像一個毫無感情的殺戮機器一樣,機械般地屠殺著一切阻擋她的敵人。

可現在……

恍惚間,駱青竟產生了一絲懷疑——儘管【鬼氣】和那種壓迫感完全相同,但……

她真的是那個殺人如麻的【鬼魔靈】麼?

那個殺手,怎會有如此強烈的情感?她在擔心司馬鈺?她在對司馬鈺表現出悔恨和愧疚?會有如此歇斯底里的情緒?!而且在來到司馬鈺身邊的時候,他看到的並非是【鬼魔靈】在傷害她,而是在不停地嘗試用【鬼咒】去壓制已經侵入司馬鈺靈魂的【噬魂咒】,表情也焦急得彷彿受傷的人是她自已一樣——

甚至完全無視了自已懸在她頭頂的、那兩顆致命的毒牙。彷彿在她的世界裡,只有她自已和司馬鈺兩人而已。

忽然間,駱青發覺【鬼魔靈】的動作停下來了——她呆呆地望著昏睡過去的司馬鈺,眼角竟然流出了眼淚,下一秒,她伏在了床上,將司馬鈺抱在了懷中。

“對不起……”鍾秋微弱的聲音從床上傳來,“要是我能早點解決就好了……對不起……”

“駱先生!”

就在駱青猶豫著該不該趁機下手的時候,下方傳來了祝清瀾的聲音——這個丫頭他認識,兩千四百年,在祝清瀾還是個小妖的時候,就一直吵著要拜入【九嶺山】的門下,後來隨著修為的增加,她也躋身於【大妖】之列。在得知自已的力量可以保護更多的【妖】的時候,祝清瀾離開了【九嶺山】,來到南方自立門戶。

聽說,她現在庇護著不少弱小的【妖】。

哦,對了——駱青忽然想到,祝清瀾出來自立門戶的地方,好像正是這【青鸞山】。

“奚先生是想要救我!不想傷害那名姑娘的!還請您高抬貴手!!”

——啊?!

聽到這,駱青的腦袋差點兒宕機——長時間的車馬勞頓再加上暈機,已經讓他的思考能力降低了許多。眼下複雜的情況讓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去處理——

——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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