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四年,臘月十五,喜迎春節之前。
張天賜傷愈之後,便又回到了往常平平淡淡的日子。
每天上午給皇子上上課,下午到去看看施工進度,再去實驗室轉一圈。
原本以為在開春之前,生活就這樣平平無奇,卻不想這天下課,出門就看到了萬福。
見到萬福的第一眼,張天賜的心就咯噔一下。
“張天賜,陛下邀您去議事。”萬福太監面色凝重,顯然不是什麼好事。
議事閣,朱元璋後加蓋的一個小房子,位於上朝大殿的後身。
此時議事閣中坐著十三人,皆是大明決策高層。
李善長、汪廣洋、胡惟庸、劉伯溫、徐達、湯和、傅友德、馮勝、鄧愈、李文忠、二任戶部尚書徐本、工部尚書趙翥、以及自己的老丈人吳復。
張天賜一挑眉頭,自己老丈人,也配參加這麼高層的會議了?
眾人圍坐在朱元璋面前,萬福引導張天賜入座後,朱元璋才緩緩開口。
朱元璋用自己沉穩的嗓音緩緩說道:“邊關急報,蒙元扣關,死傷上萬。”
死傷上萬?哪邊的傷亡?難不成是自己這邊人死了上萬?
這時萬福太監開始給在座眾人分發資料,張天賜只看了兩眼,便覺得大為震撼。
蒙元瘋了?
冬季南下本就是大忌,積雪和視野都是騎兵最大的敵人。
你蒙元居然還從黑龍江的上游草原選擇南下,那又不是春夏季節,一樣是冰天雪地的地方,你蒙元是養不起這麼多人了,派人下來送死嗎?
黑龍江上游草原,地處長白山和肯特山中間,一處從古至今都是經典的蒙元人聚集地,也是大明北方的防禦重心。
至於為何這裡會成為蒙元人入侵的後方基地,那是因為上游草原的下方,緊緊連線著呼倫貝爾大草原。
呼倫貝爾大草原再往下,則是錫林郭勒大草原。
再往下就是北平了!二者的距離可就不遠了。
仔細看著邊關彙報,張天賜長舒一口氣,幸好,上萬損傷的是蒙元人。
下一刻,張天賜又覺得不對。
不應該啊,要是損傷上萬漢奴,張天賜倒是能理解,蒙元人常常會驅使漢奴在前面擋刀子,可是損失了上萬蒙元人,這就不對勁了。
中原和遊牧民族千年以來的戰爭,都導致了雙方接近相同的戰術。
蒙元人一般有兩種打法,一種是使用火器攻城,一種是讓漢奴消耗物資後再去收割。
可是這次蒙元人的南下,兩者皆沒有,而是直接讓騎兵攻城。
還沒有帶火器!
你這要啥沒啥,你這不是來攻城的,你這是來送死的!
李善長看完邊關急報之後,對朱元璋說道:“陛下,看來和微臣想的一樣,蒙元人內部發生了內亂。”
“估計元惠帝手下人中出現了對立,而這次南下則是明目張膽的消耗對立者的實力。”
張天賜聽完也是認同的點點頭,如果不是元惠帝和手下人起了衝突,那麼這場突如其來的攻城就沒辦法解釋。
元惠帝不說雄才大略,那也是個正常人,正常人會讓自己的手下去送死?
這可不是兩個幫派的較量,這是兩個國家的較量!
朱元璋看向徐達和傅友德:“這場仗,我們非打不可!不提收復故土,單說輿論壓力,就不是我大明能承受起的。”
大明建國不足五年,北方的漢人還有一部分在行元禮,而南方一些因為朱元璋而受損的既得利益者,也在操控輿論給朱元璋壓力。
這種找不到敵人的戰爭,是朱元璋最討厭的,所以為了讓這些人閉嘴,這場戰爭不能再拖,必須此時就出重拳。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冬季興兵是大忌,可是沒有辦法,上次蒙元強佔甘肅,就讓朝廷在民間受到了很大的非議。
此時此刻如果朱元璋再不去出兵,那不知道輿論會發展成什麼樣子。
為了大明內部的安穩,這仗是非打不可了!
張天賜對於怎麼打仗,沒什麼太多的概念,只是提醒到:“如果要帶馬克沁上戰場,需要將水冷配件拆下,否則凍成了冰,在被震碎,冰屑很可能讓馬克沁機槍出問題,甚至會出現傷人事件。”
大明如今一直在窮兵黷武,隨著生產的效率的提高,馬克沁的備彈已經到了一百萬發。
一百萬發是什麼概念?足夠一臺馬克沁機槍不眠不休的射擊兩天。
乍一看這些彈藥不多,但是現在可是十四世紀,蒙元人還在用騎射,一百萬發彈藥,足以大明橫推蒙元。
“徐達,你率傅友德吳復二人,北上擊元。”
“湯和,你同馮勝鄧愈二人,西北方馳援甘肅。”
“徐達帶三十挺馬克沁,彈藥四十萬發。湯和帶三十挺和其餘彈藥去收復甘肅。”
“這場戰爭,只許勝,若是敗了,莫怪咱不念兄弟舊情!”
被點名的六人一起單膝跪地,同聲大喊道:“陛下放心,末將定誓,不破北元不還朝!”
張天賜走出皇宮,緊了緊身上的裘皮大衣。
蒙元的突然南下,讓張天賜意識到,世界是動態發展的,其他國家也因為張天賜帶來的一點點變化,而產生了劇烈的變化。
目前張天賜在宏觀上的影響,只是邊境軍隊更換了裝備。
然而只是更換個裝備,就影響到蒙元內部產生分裂,元惠帝強迫政敵南下,消耗政敵的實力。
如果等到明年三月開春,化肥、照相館等這些發明開始推廣全國,又會給大明內部和其他國家,帶來什麼樣的變化?
看來前世記憶中的歷史程序已經改變,以往的經驗再沒什麼用了……
來到工部的實驗室,這裡的工人正在將實驗用具打包。
雖然是冬天,雖然新駐地還沒完全完工,但是一些搶在上凍之前蓋好的房子還是比工部這裡更大更好。
尤其是一間有足球場那麼大的車間,讓張天賜的這些發明都可以堆在一起,方便各方面的聯動。
抖了抖身上的雪,張天賜嘆息一聲,南京距離秦嶺淮河不遠,緊挨著長江,後世也是會下雪,可是如今的南京是不是有些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