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德格爾男爵哆嗦著嘴唇，指揮著艦隊匆忙的掉頭。
因為調轉船頭的速度太快，此時船體已經劇烈搖晃起來。
副官站在搖搖晃晃的甲板上，對菲德格爾男爵大聲問道：“噗……男爵大人，大明的船太快了……噗……我們跑不掉啊。”
副官一邊抹掉臉上腥鹹的海水，一邊對菲德格爾男爵大聲說話。
菲德格爾男爵此時已經因為劇烈的搖晃，出現了嘔吐反應。
一旁的副官用手將臉上的水抹掉，看到菲德格爾男爵已經半昏不醒，氣的是咬牙切齒。
“到底是哪個狗賊，給他安排到船上的！”
“他孃的，繼續掉頭，從大明船隊的縫隙中鑽過去。”
舵手這時候大聲回應道：“來不及了，沒有足夠的時間了！”
副官聽聞舵手說來不及了，氣的就差撲上去給他兩拳。
“來不及也得來！要麼被大明追上，你我葬身大海。要麼拼死一搏，賭……”
話沒說完，再看舵手已經暈了過去。
副官眼角直抽，長出一口氣，心底暗罵兩句一群蟲豸。
看向身後不足兩百米的大明船隊，這名副官毅然決然選擇操控船舵轉向！
站在廣州艦上的湯和微微皺眉，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
“張少傅這個陀螺儀真好用，這會風浪這麼大，船體都沒多大的搖晃感覺。”
朱棣站在一旁同樣皺眉，對湯和說道：“湯叔叔，這對面主艦似乎打算轉向。”
湯和露出一絲微笑，對著朱棣點點頭：“看出來了，對面主艦上的指揮官應該是個人才，知道只有從夾縫中透過，才有一線生機。”
“雖然這麼做難度極大，但是比起被追上的船毀人亡、葬身魚腹來說，還是拼死一搏的收益率更大。”
朱棣回頭看了看船邊一直瞄準船隊的馬克沁，咧嘴冷笑一聲：“可惜他們沒有動手，不然直接開炮打爛他們才好。”
廣州艦作為鋼鐵戰艦，外殼可是由鋼板加水泥鑄造，以葡萄牙王國那破爛炮彈，沒有十幾炮打在同一個位置，別想打穿廣州艦的船體。
隨著時間推移，沒過一會，廣州艦隊便追上了葡萄牙王國的艦隊。
當鋼鐵撞擊到木頭，除了一瞬間的咯吱咯吱的聲音之外，便是人員落水的慘叫聲。
葡萄牙王國引以為傲的船隊，在一瞬間被被大明的鋼鐵巨獸碾壓成了渣子，唯有指揮艦此時拼命一博，開向廣州艦隊兩艘船之間的縫隙。
這名副官及其大膽操作，讓湯和一時間生起了愛才之心，只不過這股愛才之心持續了不到一秒鐘，湯和便掐滅了這股火焰。
越是有才的人，對於國家便越是忠誠。
想要馴服這樣的寶馬，無論是難度還是風險都是極大的。
尤其海上這種特殊情況，別說是讓對方統帥一支艦隊，即便是隻領導一艘船，也有可能會因為背叛，而出現極其悲慘的結果。
戰艦可不是大頭兵，損失一艘想要彌補回來，都需要大量的時間重新建造。
湯和可以接受兩軍陣前，戰艦不敵對方被擊沉，但是絕對不允許戰艦被叛徒而破壞。
看著緩緩擦過廣州艦的葡萄牙指揮艦，湯和和對方的副官，有一瞬間的眼神對視在了一起。
副官能從湯和的眼神中看出，湯和戎馬一生、有勇有謀、可稱常勝將軍。
而湯和則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對方鬱郁不得志、屈尊廢物領導的麾下，只能咬著牙忍耐那些愚蠢的貴族。
二人可謂是英雄惜英雄，只是可惜這位副官遇到的是將近五十歲的湯和。
如果湯和還是二十歲、甚至是三十歲，他都有可能會一時心軟，收下對方。
然而已經年近半百的湯和，相比於年輕的自已要更加老成，也要更加冷血。
剛剛那一眼對視，除了確定對方確實算得上一位英雄人物之外，湯和還在確定，自已的火炮會不會波及到旁邊的船隻。
答案是，並不會。
湯和拿起哨子，在副官震驚的目光中，吹響了象徵開炮的哨子。
沉默只是短短的一瞬間，緊接便是廣州艦前方的火炮，瞄準了副官座下的指揮艦，悍然開火！
只聽的轟的一聲，一枚特製的、內部帶有二層火藥的炮彈直接飛出炮管。
炮彈在飛出炮管之後，旋轉著擠進葡萄牙指揮艦的船艙之中。
巨大的壓力將前頭柔軟的銅製彈尖積壓破碎，內部的機關在一瞬間發動，引得炮管裡面的彈簧回收，拉動了火石迸發出火花，直接將內部的硝化纖維點燃。
這不過是陶成道在做放鬆小遊戲時，為工部設計的上百種炮彈之一。
本以為工部會嚴加計算可行性，然後篩選出可用的圖紙。
卻沒想到工部有錢任性，大手一揮直接全部都造一點，拉到戰場上一個一個試。
而這枚回勾引燃的炮彈，在硝化纖維被點燃之後，直接發生了猛烈的爆炸。
彈體被火焰產生的空氣膨脹衝擊力，撕裂成片片金屬刀刃。
只見無數鐵片化作死神的鐮刀，將爆炸範圍三米內的所有人都收割的一乾二淨。
與此同時，爆炸產生的巨大動能，將船艙上方的甲板也掀了起來。
緊接著，大明第二發炮彈也被射進了船艙。
這一次，船艙內爆炸的卻不再是剛剛的炮彈，這次已經變成了內部裝有大量鐵蒺藜的炮彈。
鐵蒺藜隨著爆炸四處飛舞，一顆鐵蒺藜完美鑽過了甲板被掀開的空子，徑直打進那副官的腦中。
見到對方倒下，湯和這才嘆息一聲，又吹了一聲停止開炮的命令，任由對方擦過大明的船支，然後破洞內部灌滿海水，慢慢下沉。
朱棣站在一旁，看著指揮艦緩緩下沉，眼神中露出一絲不滿。
“這葡萄牙艦隊的船也太脆了，其他幾艘船，被我們追上之後輕輕撞了一下，便破碎的不成樣子。”
“這艘看起來還挺威武的船，靠近了看也不過是比寶船級的船強一點點而已。”
“不說和趙工級戰船比，就算龍船級也不過是勉勉強強夠格而已。”
湯和在一旁也是輕笑一聲，也不知道是在笑話葡萄牙艦隊的弱小，還是在笑敵人的死亡。
“真不知道如果是山東的致遠號開到這邊，會不會光憑體型就嚇死這群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