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張天賜雖然能理解朱元璋和朱標的行為，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張天賜就不會覺得不爽。
相反，張天賜不僅僅是覺得不爽，更是對朱標命令科學院給他做事就算了，居然還要他們瞞著自已！
自已又沒有拒絕的權力，就算告訴自已，自已不還是要乖乖聽話？
長舒了幾口氣，讓陶成道好好研究，隨後張天賜便打算轉身離開。
陶成道看張天賜神情有些低落，便問道：“張祭酒，您不會是和陛下鬧矛盾了吧？”
張天賜一愣，心想陶成道怎麼看出來的？
隨即轉念便想明白，自已居然不知道要建機場，再加上自已聽到這個訊息之後的神態，兩者合二為一，正常人都能猜出自已和皇權的矛盾。
張天賜這邊還沒來得及說話，陶成道便先開口說道：“古人常言，聞道有先後，又言傳道授業解惑者為師。”
“在下雖然年長張先生幾歲，但是卻不如張先生。”
“張先生傳授知識，更是將認識世界的方法論都教給了在下，在下雖無權無勢，但有一顆不願低頭的腦袋，若是張先生不在科學院，陶某也願追隨張先生而去。”
聽著陶成道的宣誓，張天賜張了張嘴，隨後苦笑一聲，拍了拍陶成道的肩膀說道：“你還是少研究點這亂七八糟的，晚上早點回家，爭取年底之前要個孩子。”
張天賜很高興陶成道會說出，自已有傲骨，只願意跟隨張天賜。
可是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麼事，需要陶成道做出選擇的話，張天賜還是更希望陶成道會選擇退縮。
陶成道願意向張天賜表忠心，張天賜自然是很開心。
但是陶成道實在是太有用太聰明瞭，若是自已真的出了意外，自已也不能眼睜睜看著陶成道被自已連累。
不如自已也做一把最厭惡的人，給陶成道催一催生孩子，讓他有了牽掛，這樣才能讓陶成道在做出抉擇的時候，會選擇退縮。
如果說張天賜是這個時代最為激進的先鋒，那此時此刻的陶成道，就是大明延續科學一路的棟樑。
大明能夠承受失去一個先鋒，但是不能失去一個棟樑。
“早點要個孩子，上次路過家屬樓的時候，我還聽你爹抱怨，家屬樓無聊，要是有個孩子就好了。”張天賜拍了拍陶成道的肩膀，笑呵呵的打趣了一句。
陶成道嚴肅的表情沒有變，反而看向張天賜身後的位置。
在那只有一個在規整箱子助手。
陶成道是科學痴，又不是白痴。
上海縣回來之後，科學院的變化陶成道不可能感覺不到。
所以剛剛那些話，與其說是講給張天賜聽的，不如說是給那個一直在邊緣位置，從來不求上進的助手聽的。
又或者說，是講給這個助手背後的人聽的。
入夜，朱元璋帶著馬皇后回到坤寧宮。
蔣瓛將今天蒐集到的重要資訊整理好，編輯成冊送到朱元璋的手裡。
朱元璋面無表情的翻看著手中【洪武零七零三一一期線報】。
一個個大事件的苗頭，就這麼在朱元璋手中輕易翻過。
百姓和官員難以承受的驚濤駭浪，不過是他手中隨意翻過的紙張。
“呦，胡惟庸還挺聰明，還知道試探張天賜在咱心裡的地位。”
“八大商有點不老實啊，都和朝廷做生意了，怎麼還想摻和南洋的事？”
“標兒今天說了四十多遍的“累”？呵呵，這才哪到哪啊。”
“陶成道向張天賜保證自已的立場？可惜了……除了張天賜，也就他最能入咱的眼了。”
“張天賜讓陶成道早點生孩子？看來張天賜也不捨得陶成道死啊。”
看著看著，朱元璋嘖了一聲，突然喃喃自語道：“莫不是那個姓韓的事，被張天賜知道了？”
說完，朱元璋突然抬眼盯向蔣瓛。
蔣瓛撲通一聲雙膝跪地，也不求饒，只是砰砰砰的磕了三個響頭。
朱元璋見狀笑了一聲，隨後隨口解釋了一句：“行了，你還年輕，做事不如毛驤穩妥，咱能理解。”
“老韓的家人找到了嗎？”
蔣瓛搖頭：“韓總旗的家人都在元末走散了，雖然微臣一直在派人去找，但是微臣覺得想要找到韓總旗的家人，並不是很容易。”
聞言，朱元璋微微皺眉。
處理掉錦衣衛中選擇背叛的叛徒，朱元璋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處理掉韓總旗之後，朱元璋總是覺得虧欠他，便想著去找找看，看看韓總旗還有沒有親人在世，好補償一下他的家人。
除了韓總旗之外，錦衣衛也一直沒放棄尋找張天賜的家人。
不過張天賜的家人相比韓總旗，要更難尋找。
因為韓總旗加入拱衛司的時候，就是帶著一身武藝，透過這個線索來尋找，雖然不簡單，但是也不算多難，只是做起來很浪費時間而已。
但是張天賜可不同，他就是一個乞丐，讀書認字還是單安仁教的。
作為開國功勳，單安仁可不是隨便就能動的，搞不好自已那些老兄弟會和自已離心離德。
“張天賜的家人，還沒有什麼進展嗎？”
朱元璋隨口一問，本來沒抱著什麼希望。
卻不想蔣瓛說道：“有一點進展，我們發現張天賜口語中有一些北方口音，與蒙元的不同，更像是女真人說漢話的樣子。”
“不過張天賜面部和身體上，微臣並沒有發現張天賜和女真人有什麼相似，很可能就是學說話時期，張天賜曾和家人在漢人和女真人混居的地方生活過。”
“目前最有可能的，就是遼陽。遼陽的女真人和漢人混居情況十分普遍，二者也沒有什麼衝突，根據探子的回信，那的人口音比張天賜的口音更重一些，但是口癖方面重合度很高。”
朱元璋越聽臉上的笑容越甚，不過沒過一會，笑容又漸漸收斂了回去。
“這小子，不像是會多在乎父母的樣子……”
“嗯……讓咱想想……”
“張天賜可以有父母，也可以沒有父母……但是！”
“如果有，那必須是為國為民奉獻很多的好人，你聽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