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後,張天賜一行五人來到上海縣。
上海縣的城區面積不大,外部修築著高牆,仔細看去就會發現,這些高牆應該是頭幾年修建的新牆。
因為大明直接滅了倭國,有很大一部分沿海“漁民”也算失了業。
這些人中,一部分時常會透過走私,向倭寇島運送不知從何而來的鐵器和物資。
另一群人則更加直接,在倭寇猖獗那幾年會選擇和為倭寇帶路,甚至直接加入其中,對沿海其他漁村進行洗劫。
張天賜曾讓兵部統計過,此時洪武初年,大部分被殺死的所謂“倭寇”,很多都是漢人。
這也是朱元璋為何決定片甲不得下海的原因,如果沒有張天賜的幫助,大明哪有錢再去組織海軍,去大海上防備倭寇和張士誠的後人?
此時的上海縣與張天賜以為的古城遠遠不同。
也不知道上海縣縣尹和朝廷申請了多少錢,整個城內的路面都是水泥製作的。
不僅僅是入城的路面,連線遠處港口的路面同樣也是水泥鋪成的。
除此之外,在城市內還有大量五六層高的樓房,這些樓房被古代的建築大師改造,水泥和木材並存。
以水泥為骨,木材為肢,遠比現代的樓房看起來更加美觀,也更具有古代應有的韻味。
朱標隱藏身份,並不打算一進城就暴露身份,這樣還怎麼微服私訪?
隨便找了一家水泥建築的六層酒樓,走進大廳,只見內部居然已經用上了科學院還在實驗的電燈!
更可怕的是,大明雖然已經開始建設發電廠,但是因為蒸汽發電機迭代次數並不多,發電效率感人。
最多也就能供應一小塊區域用電。
看這上海縣的架勢,這是整個上海縣都用上了電力啊!
上海縣周邊只有一個為了電話準備的小型發電廠,難不成上海縣的縣尹,他敢虐挪用電力不成?
店小二帶著五人進了一間包房,隨後張天賜攔住要去後廚送選單的店小二:“給你三錢銀子,問你幾個問題。”
張天賜掏出一小塊碎銀子,那店小二接過之後在手裡掂了掂,心中便有了數:“這位爺,有什麼事您隨便問,小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張天賜指著包廂內的燈問道:“這是何物?”
店小二似乎經常回答這個問題,笑眯眯的說道:“這東西好像叫電燈,是從應天那邊傳來的。”
張天賜故作驚訝,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店小二:“電燈?莫不是這玩意是依靠雷霆驅動?”
店小二嘿嘿一笑:“這位爺真聰明,居然能從名字中猜到這東西的原理。”
“不錯,此物就是由雷霆驅動,這位爺您看那牆邊的線,您可千萬別碰,此物主足以在呼吸之間將人烤成焦炭,十分可怕!”
店小二故意誇大後果,便是讓這貴人可別沒事作死。
不過也不能全是嚇唬,萬一給這貴人嚇跑了怎麼辦,店小二便接著說道:“不過您不碰此物,便是沒事,您看這都被特殊處理了,只要外面這層黑色沒掉,那就沒事。”
張天賜呵呵冷笑一聲:“你以為咱是那膽小的人?”
“我只是好奇,你這雷霆又是從哪來的?莫不是有什麼法寶,等著下雨打雷的時候,將雷電儲存起來?”
張天賜在這邊問,吳夢琪在後面捂著嘴偷笑。
朱標則皺著眉,仔細思索著是不是上海縣有申請過這類技術?
那店小二嘿嘿嘿的笑了笑,突然小聲說道:“您別說,您這想法還真有點神奇。”
“小的堂弟就在這發電廠工作,所以小的還真知道一些。這發電廠就是製造雷霆的地方,這雷霆則是透過燒煤獲得。”
“聽說這技術,來自於山東好像,是我們上海縣的縣尹大人,刻意引進的!”
見該問的都問到了,張天賜便擺了擺手,讓這店小二出去。
屋裡沒了外人,朱標便說道:“孤沒想到,上海縣應該沒申請過額外的發電廠建設。”
張天賜冷笑一聲,湊近那電線看了一眼,便後退回來。
“這不止外頭有小偷,內部也有蛀蟲啊。”
“蒸汽發電機是怎麼回事,暫時還不清楚。但是這個電燈和電線絕緣包裹技術,可都是實驗室流出來的。”
“看這個電燈昏昏暗暗的樣子,應該不是氮氣,而是空氣。”
“再看這電線,只用一眼我就能看出,這電線用的是石棉和木棉的混合製品來包裹銅,以此做到絕緣的效果。”
朱標聞言立刻便不淡定了,當即對身邊的侍衛說道:“立刻傳令回去,告訴父皇封鎖科學院!”
說完,朱標立刻回頭看向張天賜:“張師,我大明從未虧待過科學院吧?”
“自然是沒有。”張天賜說完,忍不住在內心深處嘆息一聲。
以前沒有對倭島動手的時候,科學院就一直是吞金大戶。
雖然常常惹得戶部抱怨,而且經常發生申請五萬兩,結果戶部只給兩萬兩這種事,但是駁回申請這種事還是從來沒有發生過。
從給錢這方面就能看出,老朱對張天賜建設的大明科學院是真的很信任,有時甚至還會從自己的內帑中掏錢,以彌補被戶部剋扣掉的資金。
這事若是讓朱元璋知道了,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有被人揹叛的感覺。
朱標冷哼一聲:“我大明對科學院的條件這麼好,若是還有人願意當吃裡扒外的叛徒,那就別怪孤和父皇下重手了!”
張天賜沉默著點點頭。
事已至此,便是怎麼解釋也改變不了科學院內出了叛徒的事實。
大明這群第一代科研學者的好日子,應該也要到頭了。
以後無論是申請資金還是人身自由,恐怕都不會像現在一樣簡單。
張天賜這時繼續對朱標說道:“太子殿下,除了科學院之外,這發電的裝置還要細查。”
“聽那店小二說,這發電的裝置來自於山東。微臣認為,山東境內能用上蒸汽發電機,甚至還敢往外銷售的……”
“恐怕只有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