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約會

我看著面前這個男人。

可能由於前面失血過多的緣故，他的面板和嘴唇蒼白，眼裡的毒素也還沒有完全排出，所以還繫著白布，他就那麼仰頭看著我，彷彿我就是他所有的希冀——儘管他什麼也看不見。

額頭兩縷頭髮垂下，有一種驚心動魄的脆弱的美。

“聽說，你忘了自己是誰了？”我仔細地打量著他的表情，不會是一個仗著一副好皮囊，所以想要在這騙吃騙喝的混子吧？

“是，”他的語氣有幾分落寞，“除了名字裴珩，其他的……一概不記得了。”

那這個人，就這樣賴著我了？

“等在下眼睛恢復了正常，立刻就離開，絕對不給姑娘添麻煩。”

他彷彿預料到了我的焦慮，立刻說道。

這下反倒是我不好意思了，我剛要開口，他又從身上扯下一塊玉佩。

“這就當這段時間叨擾的費用，還望姑娘通融我眼睛恢復了再走。”

接過來？彷彿我就是衝著人家的玉佩去的。饒是我不懂玉的價值，也看得出來眼前這塊雕刻著祥雲和瑞獸麒麟的玉佩，無論是成色和做工，都應該是上乘。

“不用了，你一個人住在這，也花不了多少錢。”

為了避免麻煩，我刻意找了名下空置的一套小院，安排了一個穩妥的婆子照顧他的日常起居。

“姑娘能夠救下我，還收留我，就已經是裴某天大的福氣了。這塊玉佩，無論如何你都應該收下，不然我心裡也過意不去。”

他的手指白皙而修長，就那樣拿著玉佩，固執地停在我的面前。

“好吧！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找個大夫來看看你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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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地看見姜府的大門，同時映入眼簾的還有祖母身邊的柳兒在門口來回踱著步子，一臉焦急地張望著路口。

“大小姐，你終於回來了！”

她彷彿看見救星一般，“再不回來，老夫人就要發火了。”

也不管我什麼反應，拉著我就朝裡走。

“等等，到底什麼事啊！”我一頭霧水。

“到了你就知道了。”她根本不回答我的問題，只顧往前走著。

“老夫人，大小姐回來了！”

剛到祖母的院門口，秋淑姑姑就迎了上來。

“老夫人還在生氣呢！等會不要犟，她讓你做什麼你就好好聽著。”

這麼嚴重？我到底犯了什麼事了？

忐忑不安地跨進房門，還沒來得及問安，祖母就先開口了。

“你還知道回來？幹嘛不等到戌時才進家門？”

她顯然氣得不輕，胸脯都上下起伏著。一邊長吁短嘆，一邊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我。

“祖母，我去珍味齋了。”我連忙上前請罪。

“未時三刻從珍味齋離開的，現在已經酉時了，你是一步三回頭地走的嗎？”

完了，這次是連我出門的時刻都一清二楚，顯然是不會輕易過關了。

“祖母，”我立刻換上悲慼的神色，“嬈嬈忽然之間就成了一個有未婚夫的人，今天出門也聽到了很多，說我配不上表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就，就是難受……”

我從懷裡抽出一張帕子，抽抽嗒嗒地哽咽著，然後還一邊擦著並不存在的眼淚。

“然後我也不想祖母和姨娘擔心，就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散散心。”

“你這孩子，”王姨娘走了過來，“有什麼事非要自己一個人承擔呢？”

“姨娘！”我撲在了她的懷裡。

“罷了，都坐下吧，一直站在這裡像什麼樣子。別人還覺得我苛待了你。”

祖母的聲音如天籟一般響起。

我知道，這一關又過了。

“不過，你也不必在乎外面那些人亂嚼舌根。她們是嫉妒你有這樣的良緣。對了，今天找你過來，是因為你表哥約你明天去煙翠湖踏青，你好好準備準備，可不許素面朝天就去了。”

這是我和這個“未婚夫”第一次約會吧？

難怪祖母這樣鄭重其事。

洗頭，然後把香膏抹在頭上，用棉布包裹起來，讓香味浸潤到頭皮深處。

洗澡，撒上花瓣的牛奶浴，先是颳去身上肉眼可見的汗毛，再用力地搓洗，秋淑姑姑甚至大力得要把我的面板都搓下一層來。

洗完之後，用身體乳抹遍全身。身體散發出淡淡的奶香和花瓣的清香，我懷疑明天出門我都會成為蜜蜂蝴蝶追逐的物件，以前電視劇中的香妃，就是這樣的吧！

折騰完之後，頭髮基本捂好了，然後又用精油再保養一次，最後再清洗。

我一個勁兒地打著哈欠，“到底什麼時候才結束啊！”

“你再忍忍，老夫人交代了，明天一定要你光彩照人地和表公子見面。”秋淑姑姑手邊不停，幫我修著眉。

唉，這叫內涵不夠，顏值來湊嗎？盛表哥怎麼會是以貌取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