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日常

周景陽約了我去聽戲。

今天的他，穿著剪裁得體的月白色錦袍，身姿挺拔如松。長髮如墨，用一根玉簪輕輕挽起，面如冠玉，眉若遠山，雙眼深邃而明亮，彷彿藏著星辰大海。嘴角微揚，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給人一種溫潤如玉的感覺。

我一直知道皇家男子大多好顏色，甚至以前他魚泡眼的時候，都還能看出幾分風姿來，然而這樣面如冠玉的他，還是著實亮瞎了我的眼。

看著我眼中掩飾不住的驚豔，他笑著用扇子拍了拍我的頭，“大小姐看夠了沒有？要不先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看？”

我老臉一紅。

都快是孩子的媽了，還是“外貌協會”的會員，真真是讓人瞠目結舌。

前世林子傑要不是因為他的皮相，也不會讓我死心塌地當了那麼久的冤大頭。

他用一隻手虛虛地攬住我的腰，另一隻手牽著我的衣袖，來到了馬車前。甚至貼心地把馬車裡的腳凳拿出來，然後扶著我上了馬車。

“阿大，駕車穩妥一點。”他叮囑完後，才轉身進了馬車，放下車簾，遮住了外面的滿目春光。

馬車裡佈置得很雅緻，果茶、點心一應俱全，甚至還有市面上流行的話本子。

“你是閉目養神還是看看話本子？我倒是想和你聊聊天，又怕你覺得我厭煩。”他看著我，目光灼灼。

我心下好奇，一直以來都藏著的疑問忍不住衝之出口，“二公子，你莫不是被人奪了舍？怎麼像是換了一個人？”

“奪舍？”他皺著眉咀嚼著這兩個字，“也許是吧！我時常懷疑，到底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比如現在我能和你心平氣和地坐在同一輛馬車裡，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能給我說說你的夢嗎？”我興致勃勃地問道。

“可能並不是那麼美好，你確定要聽嗎？”他真誠地看著我。

“嗯！”一個夢而已，還能怎麼滴？

原來在他的夢裡，現在那個高高在上位置上的人是他。

而夢中的“我”，是落魄姜家的大小姐，也是柳州言患難與共的妻子。

一朝驚鴻一瞥，讓他對“我”念念不忘。

夢中的柳州言，慣會察言觀色，然後讓我中了藥，赤條條送上了他的床。

春風一度之後，不堪受辱的我一根白綾香消玉殞，這件事卻成了他的心魔。

不但後面讓柳州言不得善終，自已也鬱鬱寡歡，整日消沉，終於年紀輕輕撒手人寰。

“我曾無數次夢見你去世的樣子，也無數次夢見我本沒有見過的你上吊的環節。無論我怎麼努力，無論我跑得多快，從來沒能把你從三尺白綾上解救下來，這幾乎成為了我的夢魘。”

“所以，上次在別院，你才會讓我上吊，為的就是能夠及時把我救下來？”我好奇地問道。

“嗯！”他點了點頭，“從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做過關於那一幕的夢。”

“二公子，你也沒有多喜歡我對吧？你一直沉迷在夢裡的那個姜嬈嬈和你的遺憾裡，沒有做過關於她赴死的那一幕的夢，是不是又夢到了其他？比如沒能在姜家破落之前遇見她，讓柳州言鑽了空子？”

“嬈嬈……”他急切地打斷了我，眼中有著祈求。

我知道，我說對了。

那個夢裡的姜嬈嬈，真真是他的心魔。

讓他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可是，我根本就不是她。

那個她，去了哪裡？

是早已香消玉殞在和雪琳的那場爭鬥中，還是投胎轉世，或者成為了另一個世界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