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臨行打算

許縣丞臨走時的話，讓人膽戰心驚。我們固然可以帶走銀票首飾，但是很多東西肯定帶不走的，一些鋪面和屋舍，難道就這樣棄之不理？而且如果姜家忽然舉家搬走，肯定知縣大人會派人追過來，到時候怕是一個人都走不了。

“大姐兒，不用擔心，二叔會留下來的。”二叔看著我，滿臉慈愛。

“不，二叔，要走一起走！”我拉著他的衣袖，哀求道。

“一起走就意味著一個都走不了，留下來其實也不一定有事，平江府這塊肥肉，誰都不會放過，但是，也不會要一座空城吧？二叔留下來，守著姜家的家業，等著你們回來。”二叔笑笑，一臉的灑脫。

誰知道會是誰上任呢？又有誰知道這個過程要持續多久呢？會不會這塊肥肉成為眾人爭搶的物件，神仙打架，百姓遭殃。最後，成了十戶九空，餓殍遍野的慘狀？

上位者翻手雲雨間，流離失所的永遠是最底層的人民。誰又能保證自已能全身而退呢？

“二叔，你和我們一起走，我們一家人要在一起。”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勸說他，理智告訴我確實需要人留下來，然而情感上卻完全沒法接受，只能反覆重複著這一句話。

“傻丫頭，沒事，二叔命長著呢。以後還要看著你嫁人，還要幫你帶孩子。還有雪琳……你幫著她長長眼，尋一戶好人家，不需要大富大貴，人品好，對她好就行了。你是姐姐，兩個妹妹的事，一定要多上心。”

聽著這猶如遺言一般的話，我的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

身如浮萍，命似蜉蝣。螻蟻一樣的普通人，在這亂世，該如何苟且偷生呢？

“糊塗！”正在談話間，祖母怒氣衝衝地走了進來，秋淑姑姑扶著她，後面還跟著一臉緊張的王姨娘。

“老二你現在是姜家唯一的男丁，怎麼能犯糊塗留下來呢？”

“母親！總不能一個……”二叔欲言又止。

“都先坐下吧！”祖母擺了擺手。

眾人坐定後，祖母開口說道：“其實前幾天我就已經有了打算，只是怕說出來你們有什麼想法，既然許大人都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不介意和你們敞開了說。”

“這次去蜀地，我不會跟過去！”

祖母的一席話，讓在場的每個人都嚇了一跳。

“母親，這怎麼可以？”二叔首先跳起來反對。

“是啊！老夫人，我們怎麼能丟下你一個人？”王姨娘也發了聲。

“祖母，我們一起走！一個都不能少！”我上前拉住祖母的衣袖，哀求道。

祖母按了按眉角，一副頭疼的樣子。“我知道你們都是好孩子，但是，我心意已決。一來因為蜀地千里奔波，我這副老骨頭也禁不起折騰。二來姜家確實需要人守著，不能讓外人發現已經離開了。三來，”

她停了下來，看著遠方，像是陷入了什麼回憶之中。“我以前就答應過老頭子，要好好守著姜家。我要是走了，逢年過節，他和老大夫妻的墳前，連個燒紙錢的人都沒有！”

“母親，兒子留下來陪你一起！”二叔泣不成聲。

“老二，你是家裡的頂樑柱，你要是沒了，這幾個小輩以後嫁了人，還不得被人欺負？還有，認真調理一下身子，爭取給姜家，留個後……”

“母親……”二叔還想說什麼，祖母卻已經沒有了開口的興致。

“都下去吧！我去小佛堂陪老頭子說說話，如果你還認我這個母親的話，就按我的安排去做，好好照顧幾個姐兒。”說罷竟是閉上了眼，再不肯說一個字。

“總得讓我陪著吧！我也無牽無掛的，小姐，秋淑總得和你在一起。”秋淑姑姑說道。

祖母沒有反對，只是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表示已經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