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警員斬釘截鐵地保證,趙淮知壓根沒和周隊彙報,直接帶人去調監控。
顯示屏裡,男人身形高大,鴨舌帽壓的很低,監控拍不到正臉。
“就是他!”
趙淮知手中的筆快要斷了,這個人莫說是一個身影,就算是化成了灰他也能認出來。
六月六號,今天是六月六號……
三天以後,高考的最後一天,趙沂知犧牲的日子……
“沿著這條線,挖!”
“是,趙隊!”
他整個下午都守在電腦前,眼睛熬的通紅,晚上六點半,接到了歲歲的電話。
“你在加班嗎?”
“對,有點緊急情況,抱歉歲歲,我……”
他情緒過激,忘了和她說一聲,害她擔心了。
“趙淮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嗯。”
他還想說什麼,老高推開門走過來,“淮知……”
趙淮知抬手,示意他先別說。
“歲歲,我先掛了,一會兒給你回電話,好不好?”
“好,你先忙吧。”
趙淮知揉了揉眼角,語氣平穩了些,“怎麼了?”
“許老師的電話啊。”
肯定的語氣。
除了許歲安,沒人能穩住他。
“你真的確定不和周隊彙報一下?”
他深吸一口氣,下定了決心,“先查吧,查不到也沒必要說。”
“行。”
老高轉身,看趙淮知還坐在那兒,又捶了他一下。
“你還不回家啊?嬌妻家裡等著盼著呢。”
“……”
“淮知,冷靜點,你忘了周隊罵你的話了嗎?”
“我知道。”
趙淮知拿出自已的硬碟,把一部分監控影片拷在自已電腦上,拍拍他的肩膀走出公安大樓。
給許歲安發了微信,說一會兒到家了,讓她別擔心。
長安苑的房子裡,女孩坐在客廳看明天的監考注意事項,已經看過幾遍了,但她向來喜歡萬無一失。
趙淮知站在門外,深深吸氣,然後按下門鎖。
“淮知,我抱抱你。”
她站在沙發邊上,看著他展開雙臂。
“是今天在辦公室的時候,隊員要和你彙報的事嗎?”
輕撫著他的後背,許歲安儘可能地安慰他。
“是。”
趙淮知鬆開她,拉著人走進臥室躺下,腦袋靠在她懷裡,一五一十地和她講。
“和害死我哥哥的那個毒販有關。”
“每次和這事有關,我都會激動,而且,九號是我哥的忌日……”
許歲安撫摸他後頸的手頓了一下。
“對不起歲歲,我沒控制好自已的情緒,讓你擔心了。”
接到她的電話,聽見她軟軟的音調,心裡的波濤才靜了下。
現在在她身邊,姑娘身上獨特的香氣,熟悉的體溫和觸感,理智徹底平復。
“沒關係的趙淮知。”
她低頭主動吻上他,算作是安慰。
“作為緝毒警的遺屬,我很理解你,趙淮知,你還記得我以前說過的話嗎?你要相信你自已,只要那個人還活在這世上,你總有一天能抓住他的。”
“冷靜一點,不可以自亂陣腳……”
她說了很多,他都只是輕輕點頭。
“好點了?”
“今天晚上別再工作了,去洗漱,好好睡覺,明天再做英雄,行嗎?”
趙淮知沉默著,許久才吐出一個“好”字。
他在衛生間洗漱,許歲安把客廳裡自已的東西都收拾好,早早陪他躺下。
他心情還是有點低落,抱著她的手收得很緊。
第二天上班,趙淮知把這事彙報給周隊。
擅自行動,毫無組織紀律,領導是生氣的,但是相比於之前,這小子已經有進步了。
“查得怎麼樣了?”
“……”
周子越白了他一眼,已經因為離哥的案子被停職一次了,這次又犯!
“但凡和離哥這兩個字沾上一點邊兒,沒我帶著,你就跟個無頭蒼蠅似的,有過教訓了吧,還不改!”
“趙淮知,這個人,這件事,在你心裡是個坎,你得把它邁過去,這麼多年了,別一直原地踏步。行了,我懶得罵你,滾回去辦案子去,有什麼訊息及時彙報!”
當天下午,辦案警官發現離哥曾出入過李言醫館,趙淮知親自看了街道監控,帶了人過去。
“淮知,你怎麼了?”
車裡放著音樂,老高感覺到他不大對勁。
“李言是李博的哥哥,李博和歲歲,是同一個辦公室的同事……”
可離哥和這兩兄弟,怎麼有關聯的呢……
想不明白。
“你是怕,這裡頭會和許老師扯上聯絡?”
“嗯。”
老高笑出聲:“別緊張,李家兩兄弟咱都查了,背景多幹淨啊,再說了,你媳婦兒和李博一個辦公室,那不就純屬工作安排的巧合嗎?退一萬步,離哥和五爺那一行子,沒人知道許老師是許隊的女兒。”
“到了醫館看看情況吧。”
街邊上,李言醫館落著鎖。
周圍商鋪的老闆說已經關了有幾天了,李醫生病了,在療養呢,但不知道是在哪裡。
趙淮知打電話讓同事幫忙查一下,李家兩兄弟在海州有沒有已登記的房屋或者固定居住地。
警員拿出監控的截圖照片給他們看,都表示不記得有這麼個人過來,大家都覺得,李言醫生是個很好的人,平時大家有個什麼小病小疼的都找他,免費義診不收錢。
結果很快,趙淮知和老闆道謝,帶著人往西去。
來開門的是一年輕女孩,說是這家人請的保姆。
“李醫生身體還好嗎?”
趙淮知坐在床邊,覺得這人面色還不錯,倒不是病殃殃的。
“家裡遺傳的心臟病,沒什麼大事,趙警官您這是……”
“李先生別緊張,我們過來只是想找您瞭解一點情況。”老高站在趙淮知身邊,把照片拿給他看,“這個人,有沒有印象?”
他皺著眉,拿過照片細細端詳,最後放在趙淮知面前。
“趙警官,你們這照片也沒個正臉,我哪裡能認出來啊。”
“那您再看看這張。”趙淮知從口袋裡拿出離哥的正臉照,是他從公安系統裡特意列印的照片。
照片裡的男人長相中規中矩,沒什麼明顯特徵,唯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臉上那道長至眼尾的傷疤。
“我從醫院回來在醫館坐診了半天,這個人好像來找我把過脈。”
兩張照片對應著看,李言回憶得艱難。
“但是我弟弟說讓我好好休息,不讓我去了,這不,還刻意請了人照顧我。”
“對,今天高考,許老師也去監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