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我走，否則我殺了她。”季流好似漫不經心地說道。
“她只是個凡人，你何必把她捲進來？”
季流感覺他的目的好像有達到的趨勢，又猖狂道：“我當然知道，正因為她是個凡人，我才能輕而易舉地殺了她，讓她魂飛魄散，永世不入輪迴。”
明洛猶豫了，是此時乘勝追擊，還是為她留下季流？
沈暮陽被季流從鬼界帶到這裡，親眼目睹了這場牽扯到天界、魔界、鬼界的大戰，天門外的戰場比她以前見過的所有場面都要血腥，如今此地天門，也同樣是一片狼藉。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季流玩了這麼一場把戲，前前後後害了那麼多人，如此大好的機會，豈能放過他？若是日後他捲土重來，屆時不知道還會帶來多少血腥和殺戮。
沈暮陽很快下定了決心。
“殺了他！”沈暮陽高聲喊道，“我死不足惜，但絕不能再讓他為禍六界！”
“你閉嘴！”季流眼神兇惡，霎時給她下了噤聲咒。
“我數到三！”季流不能再給明洛更多的時間權衡了，越緊迫，他才越容易感情用事。
“一！”
季流的聲音就好像催命符一般，在沈暮陽的耳畔迴響，但沈暮陽並不怕他，反而是眼神堅定地看著明洛。
“二！”
明洛的目光與沈暮陽相對，他們相識已久，他自然知道沈暮陽在想什麼，但……身死形滅，魂飛魄散，他真的不敢想。
“三！”
季流的聲音比之前的兩聲更加洪亮，彷彿是在逼著明洛做決定。
“放了她。”明洛將入雲收回。
“好。”季流得意地笑了笑，一步一步帶著沈暮陽向後撤。
明洛下令，天兵則不再阻攔。
季流率先躍下天門，沈暮陽被季流的部下用術法禁制著，動彈不得，為其他人的撤離提供足夠的時間。
很快，季流帶人全部離開，沈暮陽身上的術法才終於解除。
明洛見狀，急忙幾步跑上前來，關切道：“你沒事吧？”
“沒事。”沈暮陽回答道。
明洛仔仔細細地觀察了她一番，並沒有發現什麼傷口，這才放了心。
“季流怎麼辦？”沈暮陽問道。
“你放心，季流今日本就是收了漁翁之利，若是單憑他一已之力，還不足以掀起什麼風浪。”明洛寬慰道。
“都退下吧！”明洛一聲令下，天兵盡數散去，留下明洛與沈暮陽二人。
明洛看著她，眼中酸澀，“說來這事是我連累了你，季流抓了你多久啊？”
沈暮陽輕輕搖頭，“我們……相愛已久，又怎麼算是連累呢？”
“對不起。”
“雖然我覺得你應該殺了季流，哪怕我和他一起死。但你選擇了救我，我很高興。”沈暮陽長舒一口氣，緊緊抱住了他，“所以不要道歉，好嗎？”
明洛的心終於沉下來，擁抱過後二人分開，眼睛裡只有彼此，但此時此刻，他們相顧無言。
很久很久，明洛方才開口：“我送你回去吧。”
沈暮陽點了點頭，只道“好”。
明洛的手有些顫抖，抬手施法，片刻之間，便帶著沈暮陽回到了雲國南境，他們在軍營之外駐足。
又是一陣沉默無言。
“我們隨便走走吧。”沈暮陽提議道。
明洛自然答應。
南境之外林木較多，此時又正逢春季，萬物復甦，恣意生長，野花正是鮮豔之時。
他們並排走在一起，但往日最常聊起來的話題此刻卻讓他們沒有興致再聊下去。
蟲鳴鳥語，鮮花盛開，卻也無法提起他們的興致來。
走在路上，沈暮陽勾起一抹笑意，問他：“人間的話本子裡面總說，神仙不得有情，更不能相愛，可是真的？”
明洛也笑了，“話本子裡也說神愛世人，既然如此，又怎會無情？”
沈暮陽好似在思量著，不一會兒回答道：“說得還有些道理。”
又過了一會兒，沈暮陽又道：“與魔族作戰時，有位戰神負傷墜落。”
明洛道：“我已經命幾位仙君去尋了，一旦找我，他們會立刻傳音給我。”
“如此甚好。”
他們路過一個花叢，紅粉兩色的花交錯生長，在鮮綠葉子的襯托下顯得格外嬌嫩。
明洛上前挑選了一朵紅色的花摘下，回來滿臉笑意地為沈暮陽戴上。
“鮮花美人，最是相稱。”
沈暮陽的耳朵微微泛紅，低聲道：“謝謝。”
人間的時間總是很快流逝，一晃天已經黑了，明洛與沈暮陽又回到了軍營外。
“你回去吧。”明洛看著她，笑著說道。
他的笑容是那樣的明媚，就好像是曾經那樣，他們只會迎來一個短暫的分別，可能是五天，三天，甚至是僅僅一天，便可以再次見面。
只可惜，都不是。
“後會有期。”沈暮陽道。
“後會有期。”
明洛看著她走進軍營，望著她的背影漸漸遠去，他才終於轉身。
沈暮陽回首，那裡卻已經空無一人，她將紅花取下，捧於掌心。
他們，緣盡了。
至於季流，那時他自天門而下，既出天界，便被殘存的魔軍襲擊。
季流一馬當先，身邊沒有下屬開路，那些魔軍又目標明確，直衝季流而來。季流猝不及防，被為首的魔軍一劍插在胸口上。
季流將劍震出，繼而提劍將其斬殺。
其部下見此狀亦是加快速度趕到，與魔軍作戰，殘餘魔軍數量較少，正面交鋒自然不是季流的對手，但當他們意識到自已血戰只是為他人做嫁衣時，還是難掩心中怒火，故而出此下策。
不多時，季流率兵將魔軍殘餘全部消滅，但他自身也傷得不輕，只好下令儘快撤退。
落到淺灘上，他們一路向北，季流卻忽然看到一個身影——赫亭神君。
他領了幾個人過去檢視赫亭的情況，其他人則先行返回。
正如先前戰時所見，赫亭傷得極重，若是留在此地不得救治，只有死路一條。
季流看著他，忽然心生一計，道：“把他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