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晟是帶著濃重的醉意回到府邸的,盛情相邀秦明君借宿一夜再歸,卻被委婉拒絕了,被下人攙扶著的王晟,實在是有些不勝酒力,急於回到住處休息,也就沒再勉強。各自道別便分開。

硃紅色的大門緩緩關閉,秦明君有些渾然的神色瞬間清明,哪兒還有剛才搖搖欲墜的身形。

明一從拐角處走來,趕緊給自家主子披了一件外袍,秦明君笑笑‘我又不是什麼病美人,不必這麼細心呵護,稍微點風霜,還是能扛得住的。’

明一笑笑,‘主子,是又在打趣婢子了,婢子的整顆心,可不就在主子身上嗎。’

秦明君抬手,摸了摸明一的腦袋,十分寵溺。本是坐馬車回驛站的,突發奇想,想走路散散酒氣。兩人就這麼在漫長的街道上走著。

路人時不時投來打量的目光,估計看著秦明君二人,就像秦明君看他們一樣,些許有些異域風情了。

不過還好,也沒有那不長眼的前來冒犯,畢竟秦明君一看,臉上就寫著不好惹三個字。回到驛站的時候,都準備洗漱睡覺了,卻得了一個意外訊息。秦明君披上外袍,快速離去。

昏黃的房間裡,秦明君打量著眼前之人,實在是和前兩次,相見的樣子聯絡不起來。現在雖是褪去了痴傻之氣,但眉宇間,卻帶著一股狠辣之氣、、、也是,經歷那麼多,還能溫潤如玉才是怪了,這段時間,看來靈藥,真的把他的大公子將養的很好。

‘不知今日公子尋我前來,所為何事?’

王洪彎腰一躬,‘謝過秦公子救命之恩。’

哦,‘公子大概是理解錯了,並非是我要救你,我是圖靈藥的那一手醫術,等著他欠我這人情,再者,我亦是用你之事,敲開麒國這扇大門罷了。’

大概是沒想到秦明君如此坦誠,這讓在陰謀裡迷了心智的王洪,有片刻的不知所措。

‘靈藥曾提及,等公子痊癒,想請我成全你們,歸隱山林,過平凡的日子,現下看來,公子已是大好,不知公子如何想。’

今日前來,未見靈藥,其實秦明君已經猜到些什麼,但是總歸得說清楚,如果是自已小人之心呢。

‘秦公子是有大能耐之人,此生,我也就這樣了,可母親的仇,遭遇的苦,實在是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皇權爭鬥也罷,人心算計也好,我總歸是要去尋一個答案的,可是,小七無辜,他已為我浪費了太多歲月,一開始我還想,不知道該怎樣說服秦公子,現在看來,當時送他去學醫,倒是個明智之舉。就請秦公子,帶他離開吧。’

‘你覺得他不顧性命也要回來,在找到了心中所念之後,還會隨我離去嗎?’

‘我會說服他的。’

看著王洪逐漸堅定起來的眼神,或許這個決定,已是他能為靈藥想到的最好打算,起碼沒有利用靈藥的價值,來和自已爭取些什麼,人品已經很難能可貴。

秦明君沒說話,只是淡淡的看著,雖然相處不多,但是靈藥的性子,真的會聽從大公子之言隨自已一同離去嗎,答案不言而喻。

‘今日公子尋我來,就是為了靈藥一事?’

也不全是,還有一事,是今日要道別。我已聯絡舊部,明日,我便要離去了。

這麼快,這動作速度,確實讓秦明君吃了一驚。

明明自已也留有人手,是怎麼做到,自已眼皮子底下,悄無聲息送出訊息的。

王洪瞧著皺眉的秦明君,‘秦公子,這裡,是麒國,您無需覺得自已的勢力受到了影響,甚至說,您的侍衛們,給我聯絡外面,增加了很多很多的困難,讓我震驚不已,不過訊息稱你只是暗訪,就連進到慶城面見貴妃都不曾、、、

‘看來王公子的情報,也是相當恐怖,人還沒出去呢,就查到了不少東西了。’

‘秦公子過獎了,我只是要讓害我的人付出代價而已。’

秦明君起身,準備回驛站。路上思緒不止,如果我是王洪,第一步,要做什麼呢。在秦明君還沒來得及理清思路的時候,慶城傳來訊息,君上,醒了。

訊息一出,各方人馬紛紛出動,都想在第一時間確認此訊息的真偽。

王晟是一路小跑去到君上寢宮的。看著門外站了一排排內侍,宮人,稍微放緩了些步伐,調整氣息,在大殿外站立片刻,便入門而去。

軟塌邊,倒都是些熟面孔,君上看著氣色也不錯,王晟上前見禮。

君上抬眼看著王晟,神色複雜。

‘君上已無大礙,只需靜養些時日,不要太過操勞便好。’醫者關閉藥箱,恭敬說著診治結果。

等到殿中只剩下幾人時,越妃嬌柔的跪倒在塌前,‘君上,你可嚇死臣妾了,妾日日為君上吃齋拜佛,看來還是我佛慈悲,聽見了臣妾的哀求。

君主輕輕拍著越妃的手‘你有心了,先回去休息吧。’

越妃像是不曾看懂這驅趕之意,‘哼,君上就是偏心,只想著和姐姐敘舊。’

起身,佯裝生氣般離開了,行走間,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角落的某人。

殿中只剩三人,但是誰都沒開口打破這份沉靜,貴妃就那麼安靜的站在那裡,彷彿一切和她都沒什麼關係,王晟想開口說句話,可是說什麼呢,君父本就不是十分喜歡他,打小,不過是幼年養在君後身邊,才分得那幾個奢侈的凝望。

‘貴妃,你可知罪!’

一聲溫怒,軟塌傳來。

貴妃慢條斯理的,理了理繁瑣的裙襬,緩緩下跪。雙手交疊觸地,額頭傾碰,‘臣妾不知,忘君上明示。’

好一個不知,我來問你,洪兒現在何處?

貴妃緩緩起身,跪直了身板,‘君上是在問我?不是您下令,囚禁於舊太子府,無詔不得出?’

哼,‘那你倒是去太子府看看,是否有人在那裡。’

貴妃又是盈盈一拜,‘臣妾不敢,君上已然痊癒,大小事務,君上自有決斷。’

剛剛清醒的麒國君主,看著下方這個油鹽不進的女子,甚是頭疼,‘你當真以為,本君主拿你沒有辦法。啊、、、’

通徹的聲音響起整個殿堂,一旁的王晟,連忙掀袍而跪‘君父息怒。’

好像剛才那一段話,花光了床上之人的太多力氣,君主看看下方兩人,何時,這對母子感情,這般要好了?慢慢將頭擺正,躺平緩了幾息後,‘出去吧,日後再找你們算賬。’

王晟莫名的來,也莫名的退出了那間寢殿,看著前面不疾不徐的貴妃娘娘,再看看兩邊時不時往來的人群,終是沒有問出口。

就在準備告別,轉身離去之時。貴妃站在了小花園處。遣退眾人後。‘晟兒,你給我打起精神來,好好看清楚,這周遭的嘴臉,你以為你這太子之位,坐的聊無趣味、、、’

‘罷了,你可知,你君父怎麼突然好轉了,那是你的好大哥,用自已的心頭血做引,熬了三天三夜的藥,送進了你君父的嘴裡。你看著吧,這天,就要變了。’

‘大哥?大哥不是?’

‘不是什麼?不是早就被你救走了,安全了?哼。’貴妃懶得再費口舌,起身回了宣禾宮,徒留王晟一人,在花園中迎風凌亂。

好得很,手底下這麼多人,居然沒一個發現此事的。宮裡戒備森嚴,他又是怎麼把藥送進來的,其實,王晟惱的是,你既然已無礙,為什麼不來尋我,不來,尋我這個弟弟。

回到宣禾宮的貴妃娘娘,掩面輕咳,臉色有些蒼白,暗處越妃疾步走來,‘姐姐,沒事吧。’

拉著越妃的手,慘淡一笑,‘我無礙,倒是你,可會怪我,讓那子,重回宮中。’越妃扶著貴妃娘娘緩緩坐下,‘姐姐是當我什麼人,一點是非不分嗎?我們一同進宮的情誼,姐姐幾次三番伸手的恩情,難道我是一點不記著?再說了,我也知道,之前那樣做,自已也不曾鬆快過半分,姐姐既然說,有辦法結束這件事情,我就信。總比自已亂來連累家族的好。’

行了行了,我說一句,你倒是十句話等著我。

‘姐姐接下來,要怎麼做,君上是不是已經疑心你了。’

貴妃搖搖頭,‘我不曾留下任何把柄,不怕他查。’

秦明君知道這一系列事情時候,一切,已經塵埃落定,不禁感嘆,那王洪果然是好手段,一朝脫身,這麒國,在他那裡簡直是如魚入水,不過他也好奇,自已的人手都混不進宮去,那貴妃嚴控死守,怎麼就給王洪鑽了空子。這其中,,,怕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吧。

還是說,如王洪所說,這裡是麒國,是他們的地盤,所以自已,實力還是差了些。

不過這都可以往後延延,按計劃,已經接近王晟,幾次結交下來,和自已所謀之事也不無衝突,那現在突然好轉的國君,意外入局的王洪,都讓秦明君不得不重新審視當下情形。

更有者,國君醒了,自已就不能再是遞個文書,稱暗訪這麼簡單了。

明一,最近靈藥在做什麼。

主子,他一直在房間裡,不曾外出,我們如果需要些什麼,他出採購單子我們去買了給送進房間,成品後我們再去拿。

‘不曾說要離開?’

不曾

你去傳話,我有意先送他回龍國,不勉強,但只有一次機會,讓他自行選擇。可如果跟了我,你把規矩給他講一講。

明一應聲退下。‘暗一,你再去查查麒國皇室裡的訊息,我剛才想起一種可能,會不會是貴妃,請君入甕呢?還有那突然就好了的麒國君主,這一切,未免太巧了些。’

安睡的麒國國君再次睜眼的時候,不過才過一個時辰而已。望著熟悉的黃帳,緩緩坐起身,慢慢走到身後石壁,輕輕按動其中機關,一角門順勢開啟。國君拿著油燈向下走去。稍行幾步,便看見坐在桌凳邊等待的王洪。

‘君父’

看著眼前毫無瘋癲之舉的大兒子,國君百感交集,這是自已的第一個兒子,也是自已費心栽培的太子,可是自君後一事,兩人越行越遠。

‘起來吧,你可還怪本君,多年不見,你可大好了。’

王洪看著對自已寵愛有加的君父,此時,卻不知該信與不信。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兒臣不敢。身體幸得名醫診治,已無大礙。’

‘君父,可還好。’

好好好,我很好,能再見到你甚好。

要是王晟在這裡,一定很羨慕,不善言辭的君父,在王洪面前,真的給足了一個父親的愛。

可正是這份愛,讓王洪遭受了那些非人的磨難,現在的王洪,好似已不再信任任何人。只想找到真相,寬慰母親的在天之靈。

‘不知君父打算如何處置兒臣?’

國主聞言,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當年的事情,歷歷在目,可是要怎麼給眼前這個自已喜愛的兒子言明。

‘當年之事,你、、、’

‘君父,當年之事已過,兒臣已不想再過多抓住過往不放,希望君父也能一切向前看,莫停留。’

國主明顯撥出一口氣,看來,時間也是能改變許多事的,至少現在自已面前的兒子,比之當年,就通情得多。

王洪看在眼裡,經歷多了,那些不起眼的小細節,往往最能反映人心。

‘你先回到太子府去,朝堂之事,你等君父收拾乾淨再回來,我會派人去照看,絕不再讓你受委屈。’

‘謝君父如此厚愛,兒臣也有自已的手段,自保還是尚可的,君父不必擔心。’

一次密談,就在神不知鬼不覺中進行了。

第二日早朝議事,作為國主身體康復的第一道指令,便是恢復大皇子身份,賞賜金銀珠寶數計,這讓跟在王晟身邊的黨羽極其不安,毫無徵兆便是恢復大皇子身份,那下一步呢,,,難道是重登那位置、、、

紛紛力薦,趁其羽翼未豐,除掉王洪

晟太子暴怒,一派胡言,那是自已的哥哥,你們再有這種言論,休怪本殿不講情面。。。

秦明君看著這場暗潮湧動,這中間的重要人物,才真所謂是運籌帷幄,計謀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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