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夢中醒來,早已等候多時的少年,眼眸明顯亮了一亮,他就坐在我的床邊,好像看了很久。
“餓了嗎?”
我的腦袋有些混沌,面無表情,還未從睡眠當中清醒過來,只能懵懂的搖了搖頭。
在他看來,傷心難過極了。
嬴政欲言又止,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我,但每次和我一對視,他總是先將視線移開。
如果我沒記錯,這和昨日在大臣面前介紹我的天子是一個人嗎?
看著自已再次回到他身邊,並且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我不禁嘴角勾了勾。
“本來打算明日帶你出宮遊玩的,但近日戰事較緊,只能先緩一緩了。”
他起身,將窗邊的木框抬得高了一些,陽光正好,估計也快中午了吧。
這一覺,我睡的太沉,等到腦子清醒一點之後,身上好像又帶上了那種彆扭勁。
既想靠近,又想逃避。
“既然天子有了想做的事情,當然要以此為重。”
嬴政回過身,恰到好處的陽光,從窗紙處透進來,撒在他的身上,好像有了一層金邊。
我喜歡的人,正在兩千五百年前的今天發著光。
任誰聽見了,都得說我一句痴女吧。
但,這就是事實。
“你認為,本王這麼做是對的嗎?”
他走回來,坐到我的床邊,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我的反應。
見我不回答,他像是力求支援的小孩子一樣,訴說自已。
“各國紛爭不斷,與其一直打仗,不如統一起來集中管理。”
“百姓們並不在乎誰是王,誰當王,只要能讓他們衣食無憂,生活安康就好。”
“所以,你覺得本王這麼做,是對是錯?”
“天子做的當然沒有錯。”
嬴政搖了搖頭,對上我的視線,就如蠱惑人心的海妖一樣,他的眼睛和聲音,對我都有種致命的魔力。
可不可以理解為,喜歡一個人之後的上頭?
覺得他無時無刻在蠱惑自已,做什麼都萬分有魔力,或者可愛?
總而言之,在自已的眼中,對方就是近乎完美的存在。
我微微一笑,故意賣關子,“那就不對咯~”
誰知古代人壓根就不懂開玩笑的幽默,反而還會較真。
嬴政逼近我,著急之下竟也握住了我的手,語氣裡沒有作為天之驕子的運籌帷幄,更像是得不到認可的小怨婦。
“真的嗎?”
我看著他的模樣,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在他的錯愕中,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
“當然是假的啦~”
“阿政做的事情,什麼時候錯過?”
雖然兩個人對情愛都是懵懂無知,但好歹我是見過豬跑的現代人,撩人這方面,自認為比他更勝一籌些。
“快出去吧,我要收拾一下自已了。”
他依依不捨的收回充滿愛戀的眼神,我覺得我再晚推開他一秒,可能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雖然對方沒見過豬跑,但打起直球來可比現代人要熱烈一百倍,我還不想這麼快就坐上火箭。
“本王等你,一起吃飯。”
嬴政推門走了之後,一直在門外等候的侍女得到許可,畢恭畢敬的進來了。
眉眼之間,頗像碧翠。
只不過這小丫頭一直微低著腦袋,怎麼都看不清她的長相。
“你叫什麼?”
“回小姐,小女叫蓯帛。”
“一直低著頭,是做不好事情的。”
我從床上掀被下來,披了一件裡裳,招呼著蓯帛替我沐浴梳洗。
收拾好一切後,蓯帛透過銅鏡,看著鏡中精緻的人兒,忍不住誇讚。
“小姐長的好生漂亮。”
我摸了摸只有古代才能重現的造型,有些恍惚,腦子一熱,詢問蓯帛。
“天子讓你來的嗎?”
不知道昨日天子抱我入宮,在宮內傳成了什麼樣子,此言一出,把蓯帛嚇了一跳,連忙雙膝跪地,趴在地面上請求我的恕罪。
我被嚇了一跳,連忙讓蓯帛起來說話,哪知這小丫頭倔得很,扶起了上半身,腿就是不起。
我輕嘆一口氣,連忙解釋“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想知道,天子是怎麼向你們介紹我的。”
蓯帛微微一愣,未經過社會毒打的小臉白一塊紅一塊,聽到我這麼說,她淚眼婆娑的雙眼愣住了,就那樣看著我,跟吃飯噎住了一樣,說不出話。
“小姐,在天子心中,一定很重要。”
蓯帛一抽一抽的回答,我忍俊不禁,剛想伸出袖口替她擦拭一下眼淚,蓯帛連忙惶恐的往後一躲。
“小姐,使不得使不得,小姐的衣裳那麼貴……”
“那你不要再哭了哈,要不然我可不管這衣裳貴不貴的……”
蓯帛連忙胡亂擦拭了一把臉蛋,信誓旦旦不會再哭的樣子看著我。
只不過,雙膝跪地,怎麼看怎麼彆扭。
“你要不,先起來再說?”
“小姐不用擔心天子的真心。”
“我……”
“天子從很久之前就開始篩選小姐身邊的侍女人選了。侍女考核十分嚴格,自然很珍視小姐。”
“那蓯帛一定很優秀吧。”
蓯帛害羞的不好意思笑了笑,就多說了幾句。
“天子對我們稱呼小姐為‘樊小姐’,但怕小姐不喜歡,不讓我們多說此事。”
說完意識到不對,連忙捂住自已的嘴巴,眼神裡充滿了渴求,希望我不要對外亂說。
這丫頭,也真是好騙。
“收拾好自已,咱再出去吧。”
我輕笑一聲,無奈的看了看她。
蓯帛開啟椿秀宮的正門後,嬴政就站在正門外的幾步遠。
估計他在這也不是一時半會,要不然身旁也不會有人為他撐著傘。
我走出沒幾步,嬴政身旁的侍衛很有眼色的將傘往我這斜了斜,替我遮住了大半邊的太陽。
他笑盈盈的走來看著我,手卻很慌亂的不知道放去哪裡。
只能甩甩,又收回到袖口內,眼眸微垂,耳尖突然有些泛紅。
我看著他的模樣,實在好笑不已。
我總該主動一次的吧。
指尖傳來溫熱,又夾雜著絲絲涼意,最後全被彼此之間的溫度代替。
那日陽光正好,微風不燥,我的心上人,堅定的牽著我,沉穩的走在石階路上,眼裡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