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竴呆望著那具被釘在牆壁上的身體,彷彿有些難以置信。
前幾日還威風凜凜,揮刀間排山倒海的女子,如今便毫無生氣地被釘在牆上。
軒轅竴的惱怒瞬間讓他周身燃起地火,“我要的人你也敢傷?”
冬仲胥一下子慌了神。
“沒有……不是,這個不是離鳶,公子您誤會了,這是那妖女……”
軒轅竴沒等他說完,抓起他的脖子便摔在了地上。
這一摔,恰好瞧見了地上還躺著個冬雲棲。
軒轅竴驀地露出一絲笑意。
那晚上的黑貓,一隻一隻地經她手,軒轅竴可是瞧得一清二楚。
他揮手,透骨釘一枚枚脫落,離鳶瞬間恢復靈識,嗷嗷地慘叫不停。
透骨的疼,並不比地火灼傷面板輕多少,她驀地想起當年,顧青峰曾抱著他擋住過地火,那時她疼地咬牙加持,都不曾嚎一聲。
可現在,軒轅竴抱著她,她卻一點都不想咬牙堅持了。
“疼,疼,他們,他們倆害我!”離鳶疼得掉眼淚,還不忘指認。
軒轅竴第一次抱到日思夜想的人,雖然血淋淋的,但手指依然止不住地激動顫抖。
“阿鳶,你回來了!我馬上救你!”
一陣黑色的氤氳籠罩,離鳶只覺得疼痛逐漸減小,軒轅竴頭上卻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我暫時先把你的疼轉移過來,等回了九幽宮,我再救你!”
還能這麼止疼?
離鳶看著軒轅竴抱著自已腳步踉蹌地往外走,邊走邊丟下一句:“將你那侄女送到黑貓洞裡待三天再出來,你若捨不得她去,便自已替她去!”
冬仲胥自然知道黑貓洞是什麼地方,當時若不是他透露給冬雲棲,冬雲棲也萬想不到拿黑貓襲擊那小妖女。
可軒轅竴知道那妖女竟然是離鳶後,便讓探子徹查了背後指使之人。
離鳶扳著軒轅竴的肩膀一言不發,幾萬年前的未婚夫,本就是被他爹出賣過去的,如今即便他身上的傷狠已痊癒,面目也變得好看起來, 但依然比不過詭方白。
離鳶只想讓詭方白趕快來救她,可她已經被軒轅竴扛著走出了老遠,馬上就到九淵山了。
離鳶望著天空,兩行清淚流出,到底還是沒能等來詭方白。
敕佑恆冷著臉從山石後走出來,方才他便想搶青勳神君的身體,奈何掙扎許久,還是不敢迎戰軒轅竴。
此時,他只能先帶回這兩位觸犯神規、私通魔界的人回去邀功。
但他有點好奇,黑貓洞是什麼地方,軒轅竴為何要將冬雲棲送往那裡。
冬仲胥並不言語,他知道如果不按軒轅竴的話去做,魔界的探子很快便會知道。他有太多的把柄落在軒轅竴手裡,他寧肯得罪天界,都不想得罪軒轅竴。
冬仲胥一言不發地抱起還在昏迷中的冬雲棲,敕佑恆跟在他的身後,三人就這麼來到了密林深處一座黑黢黢的山洞裡。
冬仲胥剛想將人丟進去,敕佑恆卻攔住她道:“不把人喚醒嗎?這麼丟進去萬一死了呢?”
冬仲胥瞪了他一眼,他確實沒有讓冬雲棲死去的想法。冬雲棲若清醒著進去,想必很快就能逃走,但她也會知道是誰將她扔進去的。
敕佑恆笑道:“你得罪了整個天界,難道還怕再得罪一個冬雲棲?”
冬仲胥不知道敕佑恆安的什麼心,他此時完全可以來奪人,但他就這麼跟著,眼睜睜地看著他要將人扔進黑貓洞,還提醒他喚醒了再扔。
冬雲棲醒來時,看到敕佑恆,便怒罵道:“你還敢打我?你是不是男人?自已不行,卻日日扒別人牆角,我冬雲棲竟然要嫁你這樣的變態……”
冬仲胥看著敕佑恆,他臉上初時陰晴不定,最後只是露出個笑容,“動手吧,總管大人!”
冬雲棲根本不知道自已將要面對什麼,她只是看著冬仲胥在自已身邊,還以為冬仲胥會幫她,結果卻是,冬仲胥抬手便將冬雲棲丟了出去。
敕佑恆聽到裡面傳來淒厲的慘叫,笑得前仰後合。
“你還真是個變態!”冬仲胥毫不客氣地譏諷。
“承讓承認!”敕佑恆只覺得一身的憋屈瞬時得到釋放。
從她對自已不屑一顧開始,從她有了婚約卻對外稱十四郎輕薄她。從她跟外人說十四郎是她的情人,及至成婚 後她警告敕佑恆休想碰她,卻又將外男引入自已的紅帳,一樁樁,一件件,敕佑恆都忍了。
春草綠得脆生生,他都覺得麻木了。
本來就不愛,恨也無所謂了。
冬雲棲在洞裡淒厲喊道:“敕佑恆你等著,我非殺了你不可!”
敕佑恆無所謂道:“好,我等著!”
他掏出小鼎,對冬仲胥道:“帶我去找青勳神君!”
軒轅竴即便忍著巨大的疼痛,也依然覺得抱著離鳶的這一段路程,是他走得最幸福地一段。
他面容疼得有些扭曲,但嘴角始終牽著一抹笑。
九幽洞裡有一座冰棺,冰棺就架在灼灼烈火上,火舌卻根本吞不到它。
軒轅竴將離鳶放到冰棺內,旋即將手按在冰蓋上,灼灼黑氣圍繞離鳶旋轉,傷口卻並無癒合的跡象。
軒轅竴自已卻疼得受不住,失身跌坐到了地上。
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他以全部的煞氣之力,竟然修復不了透骨釘的傷口!
一種虛脫的無力感讓他有些惶恐地望著棺材內的人。
詭方白和十四郎從他身後閃身進來。
“不要白費力氣了,她身上有封印,封印不除,我們誰也救不了她!”
軒轅竴疼得有些受不住,也知道自已這樣根本無法和兩人抗衡,但他也依然沒有將疼痛轉移回去。
十四郎知道這不過是和生死契一樣的法子,但棺內如今躺的是離鳶,疼也疼不到無意身上。
軒轅竴看著詭方白,雖然有敵視,但也帶著一絲期望。
“你我聯手,是可以破這封印的,但我有條件,你要先將無意的靈魄珠交出來!”
十四郎怕軒轅竴猶豫,立刻補充道:“你已經看到了,無意不是離鳶,離了這具身體,她也掌控不了流巡刀!”
軒轅竴看著兩人,內心掙扎了許久。從詭方白堅定的眼神裡,他知道他們並沒有騙他。
“好,我答應你們,但是詭方白,離鳶醒來後,你要永遠離開她!”
棺內,離鳶聽到這句話,瞬時睜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