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竴大約也是太輕敵了,他敗得出乎意料、猝不及防,也狼狽不堪。他除了恨恨地對十四郎說:“我還會再回來的……”便什麼也做不了。

軒轅竴逃跑了,帶著魔界的面子和尊嚴跑的。饒是如此,詭方白也依舊不打算放過他。

十四郎知道軒轅竴確實欠收拾,可他跑起來時,比撒了腿的兔子還快,饒是十幾只大妖攔截都沒攔住。

再追上去只會徒添傷亡,十四郎便讓大妖們住了手,趕緊救治受傷的小妖。

詭方白殺到得很“及時”,帶了十幾只大妖過來,正好擦了軒轅竴的後腳跟,差一點就截他個全軍覆沒了。

“算了算了,他跑得這麼快,想必是知道你要來。”十四郎看詭方白氣不過,只好勸他。可惜他這會兒著實有點虛弱了,才勸說了兩句,便臉色蒼白,咳嗽不止。

詭方白自聽了婆娑妖的那番話,便一直擔心十四郎,如今一看他的樣子,便知道婆娑妖的話應該錯不了。

他伸出手拉過十四郎,另一隻手幫他把了脈,又用內力在他身體裡度了一遍,並未發現中毒的跡象,但又似乎哪裡不對勁。

十四郎覺得詭方白當著大小妖的面如此關心自己,兩個大男人之間著實有點尷尬了。他縮回袖子道:“不打緊,軒轅竴本就不是衝著我來的,而且對你也有所忌憚,所以沒敢下狠手。”

他說完又咳嗽了兩聲,還帶出一股血來。

詭方白當下便拿定了主意,“你,不能再去無極山了!”

“為什麼?”十四郎很是不解。無意一個人在那裡,他怎麼放心。而且好不容易有了跟無意獨處的機會,他感覺自己正一步步拿下那小妖的心。

這麼關鍵的時候,怎麼能停止呢?

“十四郎,命比談情說愛重要。那婆娑妖跟我說,無極山的靈氣被人做過手腳。”

十四郎以為他看到自己的狀況有點過度緊張了,便不在意道:“好歹我也修行兩萬年了,功力再不濟也不至於中個毒就怎麼了。”

詭方白見自己勸不動他,便直接亮了底牌,“無意,我已經帶回詭方城了!”

“啊?你這是要做什麼?”費了那麼大勁兒把無意弄出詭方城,又弄到天界,轉了一圈兒又把她送回詭方城了,詭方白莫不是還想押著無意不放?

十四郎黑了臉,這下他終於有點像中毒了,中了情毒那種。

詭方白決定不再跟他繞圈子,“ 我打算帶她去一趟魔界。軒轅竴那小子不是天天惦記她麼?得讓他看看他是否惦記的起。”

啊!瞞著我帶跑我媳婦兒,還要帶著我媳婦兒去軒轅竴那裡炫耀!十四郎嘴上沒說,但內心還是OS了一番。

“需要我與你一道去魔界嗎?”十四郎小心翼翼地問,潛臺詞便是他想和無意一起。

“那是自然,你若不去觀觀戰,回來怎麼跟朝陽穀的小妖們一個交代?”

見詭方白這麼說,十四郎舒了口氣。

理論上來說,無意去哪裡都無所謂,有所謂的是,自己在不在她身邊。一個看不緊自己媳婦兒的男人,算什麼好男人呢?

魔界所居之地名曰“悔忘川”,正是鎮壓大風氏先祖的九淵山所在地。但此“川”並非河流之意,而是指由巖槳流過形成了狀如河川的地形。

悔忘川上有無數座大大小小的火山,有的已經死去多年,有的正在休眠,更多的則依然不斷向外湧出紅色的岩漿。此處死寂沉沉,了無生氣,生靈根本無法生存。

可魔界的人偏選擇了在這裡紮根,真是個很奇特的族群。但魔界的人並不住在悔忘川上,而是常年居於悔忘川下。

地下避開火山熔岩處,溫度降低後,清涼之地也仍宜於生存。但地下山脈縱橫,岩漿肆漫,結實的岩石地幔早被侵蝕的千瘡百孔,從而形成一個個巖洞區。

這些山洞,有的適宜居住,有的進去便是千尺巖淵,不熟悉地形的人根本走不到裡面。

魔界之祖修煞氣與火靈,於是便取此地作魔窟,而後經過十幾萬年的不斷修葺、雕琢、改善,在地下形成了一套複雜而完整的地宮。

軒轅渡曾對十四郎吹牛道,“不是我吹牛,你若有機會到我們魔界的地宮,必然會驚歎其奢華程度,可以說絲毫不亞於天界。當年我先祖敢與天界抗衡,那也還是很有底氣的。”

十四郎聽他這麼說,便伸出手道:“那你還錢。”軒轅渡撒腿便跑。

闖魔窟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兒,詭方白當然知道。但軒轅竴天天起勁兒往詭方城跑,跑不動了便串朝陽穀的門,他若不回串一下,顯得很沒有“禮貌”。

所以這次闖魔窟不光是串門,還是想邀請下軒轅竴“屈尊”再去一趟詭方城。

詭方白這次帶的,都是五萬歲以上的大妖。這些妖大多和魔界有過接觸,知道他們的底細。有幾隻大妖還曾在魔界待過,甚至連地宮如何走都清楚。

去魔窟得萬分小心,軒轅竴的狠辣詭方白已經領教過,他爹軒轅郗只會是更勝一籌。

不過魔界如今正處在恢復期,幾萬年的煞氣封印,讓魔界整體的修為幾乎都無法提升,如今敢在外面橫行,能和他對上幾招的,頂多也就是這對兒父子了。

但詭方白帶了無意來。無意不清楚自己的實力,軒轅郗會清楚的。

詭方白一行幾十人,闖入魔界地宮,凡遇阻礙者皆撲殺。

魔界不多的守衛都退到了地宮一側,中間隔著一道熔岩河與詭方白對峙。

詭方白也不急於過巖河,只是朝對方喊:“讓你們的魔君綁了軒轅竴見我,否則休怪我毀了你們地宮。”

對岸地宮的上方忽然飄起一團黑雲,黑雲中映出一個身影。他坐在椅座上,臉上不怒不卑,甚至還向詭方白微微頷首。

詭方白開口道:“軒轅郗,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魔君軒轅郗坐在他的座位上並未起身,只是衝左右擺了擺手,便見軒轅竴被五花大綁著出來了。

軒轅郗開口道:“你此來所為之事我已知曉,小兒胡鬧,傷了朝陽穀的幾隻小妖,如今我讓他一一賠來便是。”

魔君說完便手起刀落,先是挖了軒轅竴的眼睛,而後割了他的鼻子,軒轅竴痛得躺在地上大喊大叫。

詭方白微微一笑,知道這雲團之上都是障掩之法,魔君怎麼會真的挖了未來儲君的眼睛和鼻子,不過是堵了詭方白和眾妖之口。

詭方白自然不會善罷甘休,他此行的目的又不是看這對父子表演。

詭方白笑道:“魔君誤會了,我們此次來並不只是為了朝陽穀之事,而是令郎們五次三番闖入詭方城的禁地。子不教父之過,來而不往,非禮也。今日我便來給他們送份大禮。”

詭方白說完一揮手,幾隻大妖便齊聲怒吼,那岩漿河中頓時翻騰起數尺高的巨浪。

詭方白一掌擊向巨浪,一時間火力四濺,無數火苗飛向對岸的魔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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