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淮生一雙手長得白皙修長,像個鋼琴家一樣,讓人看了很喜歡,只是這樣的一雙手,手指尖上幾乎沒有了指紋,細細一看,原來是因為一些長年累月的細小傷疤,好了又傷,傷了又好,不斷的結痂剝落,不斷的角質增生,就這樣週而復始,餘淮生滿手的指紋已經全部消失,指尖上只剩一層透白的皮膜,不仔細看還好,一仔細看多少是有點瘮人。

就是這樣的手掌,餘淮生將攤開有餐巾紙的手掌五指合攏,手腕用力,露出的半截手臂青筋暴起,明眼人便能看出這樣一個看似輕易的動作,餘淮生卻下了大力,只消兩三秒鐘以後,餘淮生再次攤開手掌的時候,那張皺巴巴的餐巾紙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隻小小的白色的千紙鶴,白色千紙鶴有了生命力,輕輕扇動翅膀,頭頂那麼血紅顯得特別的扎眼。

“這是那張餐巾紙?”咪咪張大嘴,忍不住小聲詢問的同時身體還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一步,整張大臉湊近千紙鶴,帶著極大的好奇心觀望著這隻比大拇指大不了太多的小東西。

餘淮生沒有回答,雙唇緊閉,唇色有些慘白,估計耗費了不少的靈氣,但又礙於咪咪是個錙銖必較的性格,餘淮生只能勉強點點頭,算是回答了咪咪的問題。

“哇,餘管家,想不到你還有這一手,比那些耍戲法的可要好看太多了,要是這招用在追女孩子上,怕是沒有一個女孩子能招架得住吧!”咪咪抬起頭,直起身子,對餘淮生的臭臉緩和了幾分,咪咪越說越激動,肥胖的身子不住地顫抖,最後一個沒忍住,一巴掌拍在了餘淮生的肩膀上。

餘淮生很清瘦,為什麼說是清瘦呢,有些人的瘦會讓人覺得很乾巴,代表人物現場就有白髮,明明是個年輕帥小夥兒,可是怎麼看怎麼有種陽氣被妖怪抽乾精血的模樣,是外人看了都會好心勸告一聲要注意愛護身體的乾瘦。反觀餘淮生,餘淮生是很瘦,瘦得罩住肩膀的衣服上都勾勒出了餘淮生肩膀骨頭起伏的形狀,即便如此,餘淮生的面板仍舊白皙,很潤澤,瘦是瘦有肌肉。

就是這樣的餘淮生,脊背筆直地站在那裡,像是堅挺的標杆,可帥不過三秒,咪咪那隻肥厚的手掌接觸到餘淮生的肩膀,明明咪咪也只是隨意一巴掌,餘淮生的反應出奇的大,只見餘淮生身子不穩,踉蹌兩步,費力穩住了身形,似乎是受到了極大的衝擊一般,就連餘淮生那張像是雞蛋一樣的臉皮也跟著又白了幾分。

“你幹什麼?”餘淮生的動作不大,卻嚇到了咪咪,咪咪趕緊兩步拉開距離,有些疑惑地上下掃視餘淮生,再確定對方似乎沒什麼問題以後,咪咪這才揚起腦袋,挺起胸脯,有些憤憤不平地說道:“你這個人,才覺得你不錯,我就只是輕輕揮了一巴掌,你至於反應這麼大嗎,難道你是想趁機訛詐我?”

餘淮生站穩身形,見咪咪反應比自已還大,是哭笑不得,餘淮生生平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人,說壞吧,這輩子都沒做過任何壞事,說好吧,整個人像極了一隻炸毛的刺蝟,輕輕一觸碰,便立馬擺出作戰姿態,是一點虧都不願意去吃的,餘淮生本來就覺得胃裡翻滾,喉頭腥甜,這會兒是更不想解釋了,餘淮生看了一眼咪咪,收回眼神,選擇不搭理咪咪,繼續將注意力集中到手中的千紙鶴上去了。

“嘿,你這個人,說你兩句,你就生氣了?”見餘淮生沒有頂嘴,咪咪覺得不得勁兒,嘟囔著嘴巴又唸叨了兩句。

“咪咪姐?”咪咪身後的藺採丞壓低聲音喊住咪咪。

“怎麼了,藺家主?”見說話的是藺採丞,咪咪的臉色回暖了幾分。

“槐生不是故意針對你的”

“嗯?”

“槐生級別不夠,靈氣不足,心念符籙又特別消耗身體,所以,每次施展,多少會有一小段時間的身體虧空,他沒有針對你,估計只是沒有力氣了”原來,藺採丞是在給咪咪解釋為何咪咪這一巴掌會隨意地將餘淮生擊得站不住腿腳。

“是他自已....”聽藺採丞這麼一說,看著餘淮生是要相對之前蒼白幾分的臉色,咪咪突然覺得吃了癟,還想嘴硬幾句,可話到嘴邊,怎麼也說不出口,便悻悻閉嘴,乖巧地站在孔雪兒身旁去了。

“是他自已能力不足”孔雪兒清冷沙啞的聲音陡然響起,補齊了咪咪沒說完的那句話,也不是孔雪兒維護咪咪,孔雪兒真的就是這樣認為的,心念天賦是多麼難得的禮物,是上天的饋贈,明明開局一對鬼四個二的王炸局,眼見被餘淮生打了個稀巴爛,孔雪兒越想越生氣,同樣是世間唯二的心念相士,孔雪兒成年便可無需任何外物承託意志,體內的靈氣更是充裕無比,心之所到,一草一木皆是符籙,可眼見餘淮生,雖然花樣兒是很多,像是千紙鶴這樣的弱雞玩意兒孔雪兒還真的不會做,即便這樣,孔雪兒依然怒其不爭,說話也就不客氣了幾分。

“我以後一定會再勤加修煉的,你放心吧小姐!”餘淮生倒是不生氣,知道孔雪兒只是怒其不爭。

“別耽擱了,開始吧,槐生!”藺採丞拉開一角遮住窗戶的碎花窗簾,看見天空懸著的皎潔圓月,清冷的月光照在空無一人的街道,光特別亮,月特別的圓,清晰到月亮上面的斑痕都能隱約看見,藺採丞皺皺眉,知道在外人看來是花好月圓團圓夜,身體中流淌一半的好歹也是六爻傳承的血液,所以,藺採丞心知圓月斑痕並非祥兆,趕緊催促餘淮生。

餘淮生看著藺採丞眉間深沉幾分的焦慮,知道是卦象不妙,便不再多言,衝藺採丞點點頭,緊接著,餘淮生手掌上的千紙鶴像是感受到了主人心思,頭頂紅色血跡變得更深了一些,下一秒,那張擦嘴餐巾紙做成千紙鶴爆發蓬勃的生命力,拼命地撲騰著翅膀,慢慢飛離餘淮生的掌心,飛到半空中,凝重一秒後俯身衝向藺採丞拉開的窗簾一角,狠狠撞向玻璃窗,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中,千紙鶴竟然憑空穿過玻璃窗,消失不見。

“走,跟上去!”餘淮生大喊一聲,開啟窗戶,一下便跳了出去。

餘淮生身形一動,孔雪兒以及藺採丞也跟著消失在了床前,白髮三人面面相覷,短暫的震驚以後,在白髮的帶領下,一個接一個地跳出了窗戶,最後只剩咪咪一個人半晌沒回過神來。

咪咪見所有人都消失在窗戶口,也不示弱,小步跑到窗前,拖著肥胖的身軀,爬上了窗戶一側的書桌,咪咪將擋在面前礙事的碎花窗簾扯到一側,抬腳便想往外跳,可是呢,就當咪咪第一隻腳準備踏出窗外時,動作戛然停在原地,看著兩三米高的地面距離,還有那硬邦邦的水泥地,即便閉上眼睛,咪咪也硬是沒能邁出這一腳,在短暫的猶豫之後,咪咪心一橫,便直接收回了身子,跳下書桌,姿勢相當不美觀地朝房門處跑去,企圖追上已經消失不見的眾人,剛才的綁架案著實在咪咪心中留下了輕微的陰影,所以,此刻的咪咪神色相當慌張,害怕又掉隊遇意外。

“等等我呀,小姐!”咪咪邊跑邊喊,語氣裡帶著一絲哭腔,聽起來有點可憐,又有點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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