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蒼溟坐在芸芸墓碑前,久久不肯起身離去。
中途,弓星輝和呂元明也時常過來看看他。
二人知道,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現在東大陸不斷有人離開,如果再不做些什麼的話,恐怕以後東大陸就是最弱的了。
“荊兄”,弓星輝在荊蒼溟身後試探性的叫了一聲。
果不其然,荊蒼溟沒有回話。
弓星輝看了看呂元明,呂元明無奈的聳了聳肩。
弓星輝緊皺眉頭,過了好一會,他深呼一口氣,“荊蒼溟!你振作起來行不行?!這都多久了?西大陸的百姓不斷地流失!你難道都不管嗎?!”
弓星輝憤怒的朝著荊蒼溟的後背大喊,呂元明則是震驚了,他沒想到弓星輝會如此激動。
但是弓星輝的話好像對荊蒼溟沒有任何作用一般,彷彿木樁一般的坐著,沒有絲毫的動盪。
“你難道就任由東大陸如此下去?任由你師父不惜做惡人也要保護好的東大陸,就這樣毀在你的手上嗎?!”弓星輝破口大罵,一點好臉子都沒留給荊蒼溟。
原本一動不動的荊蒼溟,在聽到弓星輝說出師父這兩個字的時候,身體卻顫抖了一下。
他猛地抬起頭來,雙目中不盡淚水,嘴唇輕微顫抖,“師父......”
他緩緩地回過頭來,哭喪的看著弓星輝和呂元明。
二人見有效果,連忙繼續鞏固,“蒼溟,你可想好,東皇臨走之前將位子傳給你,不是為了讓你將它糟蹋殆盡的,如果說有一天東皇回來了,看到破爛不堪的東大陸,他的心會痛嗎?”
呂元明有意無意的說了一句,“或許會痛死,痛不欲生”。
荊蒼溟的瞳孔驟然壯大,他的眼神變得堅韌起來,完全沒有了剛才優柔的樣子。
見狀,弓星輝和呂元明相視一笑,看來是起作用了。
二人走到荊蒼溟的左右,一人挎住一條胳膊,將荊蒼溟從地上攙起來。
荊蒼溟的雙腿也用了力,站了起來,然後他左右看看這二位,抬起顫抖的手擦了一把眼淚。
“你們說的對,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否則,東大陸真的就毀了”。
二人笑了。
荊蒼溟眼神堅定,掙脫開兩人自己站在地上,深呼兩口氣的說道,“走,看看東大陸的模樣!”
說著,荊蒼溟就消失在了原地,瞬身離開了。
弓星輝和呂元明相視點頭,嗖嗖兩聲便也消失在了原地,緊跟荊蒼溟。
荊蒼溟此時出現在東大陸的某一處高高的建築上,看著下方人來人往的百姓。
而弓星輝和呂元明則是左右站在其身後,就像是兩個保鏢一樣。
現在的東大陸人口已經沒有之前那麼密集了,這還要“歸功”於那兩位傻X長老。
看著稀稀疏疏的人流,荊蒼溟發現,有很多人都是成群結隊的朝著大陸城門走去,越過城門可就進入大荒了。
荊蒼溟嗖的一聲消失在二人面前,再次出現的時候,是在這一隊準備離開的百姓面前。
荊蒼溟剛出現的時候,這些人明顯震驚了一下,但是很短暫,他們就恢復了神情。
“原來是東皇的徒弟啊,不知閣下所為何事?”領頭的男子開口說道。
荊蒼溟現在已經是新任東皇的事情他並沒有向外公佈,而對於老東皇的去向他也是對外宣稱閉關了。
但是自從東皇離開後,荊蒼溟也沒有管理東大陸,導致現在離開大陸的,基本都是當初參與叛亂的那些人。
不知道他們是愧疚,還是說害怕東皇的責罰才選擇離開。
面前的這一隊人馬,就是當初參與叛亂的,荊蒼溟對他們有一些印象,這個勢力叫煙雲閣。
煙雲閣的領頭人,也就是眼前的這位看起來很頹廢的男子。
他看起來也就四十幾歲,實力是六十級左右的,之前在鬥獸場的時候,荊蒼溟看見過他們的戰鬥。
只不過,當初的他們意氣風發,這位領頭人也是傲氣逼人。
可現在呢,凌亂的頭髮,空洞的眼神,儼然一個失去力量的廢物形象。
其次,他身後的幾個人也均是如此。
煙雲閣算不上強,但是按照人數來說,可算是一個大幫派了。
起初他們的人口最起碼有上百人,可是戰鬥過後,被其它勢力殺死的,被荊蒼溟殺死的異國教徒,零零散散下來,此時就剩下這六個人了。
說實話,這看起來確實讓人挺心酸的。
荊蒼溟詢問道,“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領頭人男子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離開東大陸,去哪兒都一樣吧?”
“為什麼走”,荊蒼溟雙目有神的盯著對方說道。
“呵呵,我們這麼多年打累了,想換一種......”男子低著頭,不敢看荊蒼溟的眼睛。
還沒等其說完,荊蒼溟就厲聲說道,“抬起你的頭來!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為什麼!”
周圍的人群頓時被荊蒼溟的話音吸引了目光,大家紛紛站住腳步,逗留下來看著雙方。
他們其中也有一些參與了反叛的組織,也正是準備要離開的樣子。
男子聞言渾身震了一下,身後的煙雲閣眾人也露出了驚恐的眼神。
他們沒有想到,眼前的男孩居然有如此強大的氣勢,讓人尤為震撼。
領頭男子顫顫巍巍的抬起頭來,目光還是有些躲閃。
“看著我的眼睛”,荊蒼溟再次說道。
男子緩緩地將眼睛的目光匯聚在荊蒼溟的脖頸,然後挪到臉上,最後看向他雙眼的時候,還是有些閃躲,但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對視了上去。
“我......我們......”說話間眼神不斷的往外看,似乎是荊蒼溟的氣勢讓其不敢對視。
此時荊蒼溟的語氣有些緩和,說道,“告訴我,你離開的真正理由”。
“我......我.....”男子的話音有些顫抖。
而荊蒼溟則是看到了他瞳孔中的淚水。
忽然男子雙膝跪地,頭仰起來對著天空大吼,“我對不起東皇啊!我愧對東皇的苦心啊!我們不配活在東大陸......”
男子說完便抱頭痛哭,整個人蜷縮在地上。
身後的煙雲閣眾人也紛紛嘴角顫抖,落下了悔恨的眼淚。
他們一個兩個的,紛紛跪倒在地上,眼淚不停滑落,然後被蒸發為氣體上升。
荊蒼溟看著他們,心中難免有些觸動。
緊接著,荊蒼溟就聽到了周圍一個接一個,膝蓋與地面碰撞的聲音,悲痛懺悔的哭聲。
他環視一圈才發現,周圍已經跪倒了很多人。
這些人全部都是參與了叛亂的人,手上沾滿了同胞血液的人。
如果,現在師父還在東大陸的話,看到這一幕,會不會覺得自己揹負的罵名都是值得的?會不會就不離開了呢?
荊蒼溟抬起頭看著天空,他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
可惜啊,師父終究是沒有看到這個景象。
荊蒼溟哽咽的說道,“所有人......鬥獸場集合”。
話音剛落,荊蒼溟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了還未消散的氣息。
鬥獸場內,荊蒼溟努力的平復著自己的心情,一個人站在東皇專屬座位的前面,看著下方空蕩蕩的鬥獸場。
弓星輝和呂元明則是挨家挨戶的通知,前往鬥獸場集合,無論當初是否參與反叛,所有人全部集合。
這時候,荊蒼溟坐在觀戰臺的邊緣,自己的雙腳自然垂在空中,雙手放在雙腿間交叉。
荊蒼溟依舊是看著遠方的天空,心中所想的是,師父啊,如果您還在的話該多好?
不一會時間,鬥獸場開始熱鬧了起來。
陸陸續續的有人從大門口的地方走進來,為首進來的正是剛才的煙雲閣。
他們不知道此次前來還有沒有機會活著離開,他們內心備受煎熬。
就算東皇不對他們進行懲罰,他們自己內心的愧疚也快折磨死自己了。
但是大家進來後,並沒有發現東皇和其他任何人的蹤影,只見到坐在觀戰臺上的荊蒼溟。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談論著,東皇呢?
人群紛紛湧入,不知道是誰通知的,還是大家自覺,還是說被歧視分割了。
反叛勢力站在了一起,在左邊,抵抗反叛的則是都站在了右邊。
很明顯的就能看出來,右邊那些人看起來就沒有太多的負擔和壓力。
反而左邊那些人都不敢抬起頭來。
荊蒼溟緩緩將頭低下,看著下方。
此時弓星輝和呂元明也再次一左一右的站在兩側,宛如兩具雕塑一般。
“來齊了嗎?”荊蒼溟聲音虛弱的問道。
弓星輝道,“齊了,這是目前東大陸所有的居民了”。
荊蒼溟掃視一圈,看著下方的人群,嘆了口氣。
原來大陸的人可以擠滿這個鬥獸場,可現在呢?只剩下一半不到了。
下方眾人議論紛紛,議論的自然是東皇為什麼沒來,東皇的徒弟聚集大家究竟是要說什麼。
就在大家不知所措的時候,荊蒼溟開口了。
“大家為什麼要分割站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