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
“而且,如果要講起一些故事,應該要提前準備好美酒。這樣,故事的醇厚才得以完全地傳遞。 ”
還怪講究的咧。
譚徉眨了下眼,也不再強求。
但是這句話聽起來有些耳熟。
他調整了一下坐姿,改為雙手抱膝,臉頰貼在膝蓋上,赤眸裡倒映出燃燒的火焰:
“以前也有人和我也說過類似的話。”
“是嗎?”
空開口:“我猜你的那位故人應該是長輩?”
欸?就這麼直接猜了?譚徉稍顯訝異地側頭觀察空。
空垂眸解釋:“一般只有閱歷足夠豐富的人,才有興致把自已的過去當成故事分享吧?”
話雖然是有幾分道理 ……
譚徉忍不住默默吐槽:“其實你年齡看上去也不大。”
雖然他可能確實幾百歲了,但至少外表是少年,所以好歹維持一下自已的表面形象啊。
還是說,比劇情裡早醒了一段時間,空已經看破紅塵,提前步入老年人的行列了?
啊……這種事可千萬別,畢竟哥哥你是那麼好看一隻旅人。
空沒有感應到他內心的碎碎念,笑了一下解釋:
“雖然看起來年輕,但其實我已經在這個世界行走很多年了。”
還真是想什麼來什麼——這個空怎麼一股子帝君味道啊。
診斷完畢,一定是壞掉了,趁早扔了吧。
譚徉心情複雜地移開視線,他直起身體,和派蒙一樣盯起了烤兔子。
空覺得他是不信自已的話,不過一直以來也習慣了關於年齡的誤解,只有些無奈地輕輕嘆了口氣。
沒有與空的對話來分散注意力,譚徉的全部心思都轉移到了面前的美味上來。
烤肉的香味不斷鑽入口鼻,他只覺得唾液分泌越發不受控制。
好香,為什麼還不能吃……
“看起來已經熟了……”他小聲嘀咕。
空又把兔子翻了個面:“還差一點,再等等。”
譚徉剋制地點了點頭。
但越發忍耐,思維便愈發不受控制地開始混亂。
他聯想到了捕食的鷹,聯想到了遊走的蛇,但最後都不可控地回到了兔子上——
雪白的兔子邁動著矯捷的四肢,躲過了獵鷹向下的衝擊,也躲過了毒蛇張開的血盆大口……
怎麼說呢,此刻有微風、有暖陽,這麼好的時間,我們卻要用來等一隻兔子。
啊,兔兔那麼可愛,為什麼還不讓我吃兔兔?
譚徉又咽了下口水。
再看下去就真的忍不住了,他把視線從兔子上移開,放在了底下的篝火上。
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腦子裡仍然全都是兔子,烤到金黃酥脆的兔子躺在突然出現的餐桌上向他招手:快來吃呀……
譚徉低頭一看,自已已經坐在了餐桌旁,短短疑惑了一秒後,他在美食的誘惑下把一切不合理都拋了在腦後。
……
空最後一次在兔子上抹了一次醬料後,又取出來幾片很大的樹葉,他把樹葉鋪在地上,把烤好的兔子放在上面。
“可以吃了嗎?”
派矇眼睛刷的一亮,收起了臉上垂涎欲滴的表情,激動地更靠近了一些。
“可以了。”
空點點頭,偏頭去看低垂著頭的黑髮少年。
應該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但對方卻毫無反應。
“旅行者?”空有些遲疑地拍了拍譚徉的肩膀。
譚徉小聲嘀咕了一句什麼向前倒去。
?
空瞳孔微縮,立馬扳住對方的肩膀把人帶到了自已懷裡,避免了對方一頭栽到火裡。
他的身體因為突然的撞擊向後倒了一下。
“旅行者!”
看到突然的變故,派蒙也無心關注烤兔子了,驚慌出聲。
空把譚徉的臉扳過來正對自已,對方閉著眼睛,但是面色平靜,嘴角甚至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看起來只是睡著了。
呼……空長舒了一口氣。
放鬆下來後,他又忍不住露出了無奈的苦笑。
怎麼就、就這麼坐著,毫無防備睡著了……
不知道摔到火裡會很危險嗎!
他稍有些咬牙切齒地用右手掐上少年的臉頰,卻最終還是沒忍心用力,輕輕嘆了口氣鬆開手指:
“別擔心,只是睡著了。”
“沒事就好。”
派蒙放鬆地拍了拍胸脯。
空扶著譚徉調整了一下坐姿,讓少年的腦袋靠在自已的腿上,使對方休息地更舒服一點。
白色漂浮物飄起來看著譚徉:“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今天狀態不好……”
“但還是好好休息一下吧,旅行者。”
……
這裡一定是什麼烤兔子的天堂吧?
譚徉已經不記得自已吃了多少隻烤兔子。
餐桌上的每一隻烤兔子都是恰到好處的金黃酥脆,並且吃完一隻後立馬就會再出現一隻新的。
飽腹後,他癱在椅子上閉著眼睛養神。
不行……吃太多了不能直接休息,還是先去散散步消食……
嗯,喊派蒙一起出去走走……
……派蒙?
黑髮少年慢慢睜開了迷濛的雙眼。
視野裡是赤橙色的太陽,晚霞佈滿了整個天際。
周圍的地形已不再是風起地的平整,兩側有幾棵很高的樹木,投下的黑影被拉了很長,白色漂浮物不遠不近地飛在前面。
之前那些……好像只是在夢裡……
“空?”察覺到自已是在被人揹著,譚徉不太清醒地詢問。
“你醒了?”少年嗓音清冽。
“嗯……”
他有些迷糊地拖長聲調回應,下意識蹭了蹭少年,把頭搭在對方肩膀上,昏昏沉沉地找了個舒服地角度靠著。
空身體僵硬了一下。
不過他很快調整好了狀態,繼續穩穩地前進。
譚徉半夢半醒地思索。
空和派蒙應該也已經吃完了烤兔子了吧……
嗯,他們現實吃,我在夢裡吃,我們都有美好的未來……
都有美好的未來……等等!
像有一陣涼風吹過,他忽然清醒了過來,眼睛微微瞪大,身體一下子繃緊。
不是,等下,我、我之前幹了什麼來著……
兔子烤到一半睡著了,然後被空揹著走了一路,醒來後——
醒來後還下意識抱得更緊了……
“怎麼了旅行者?”
空也手臂不得不跟著用力,防止他摔下去,疑惑詢問。
“沒什麼……”
好像、還蹭了一下……
我到底在做什麼啊,譚徉快要被羞恥感淹沒了,他快速整理措辭:
“那個……要不先放我下來吧,我現在可以自已走。”
他好像有些不自在。
空想著,壓低身體,慢慢放鬆了手臂的力度。
聽到了後面的動靜,派蒙回頭看向他們:“咦旅行者你醒了?”
“嗯。”
譚徉已經成功落地,暗暗避開空的視線,對著派蒙點了點頭。
……
察覺到對方的迴避,空垂眸抿了下唇,把目光移向前路。
他揉了揉太陽穴,很快就調整好了有些莫名的情緒,嘴角再次揚起得體的弧度回頭插話:
“天快要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