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有小廝把林飛揚的古箏拿了來。白希音看看面板和材料,就知是一架好箏,產自名家,價值不菲。

白希音現代的時候經常去跟同學一起義演,都是帶古箏去。為什麼不帶古琴去?一是由於古琴一般只有七絃,音域狹窄,音量都很小,適合表現一種靜謐而疏遠、空靈的心境。屬於“雅樂”,比較適合文人雅士。

白希音在藥王谷裡也常彈古琴,那裡環境清幽,小鳥、小兔子也是常客。

而古箏的音量比較大,餘音短、聲音清晰、彈起來鏗鏘有力,具有直抒胸臆、引起共鳴的特點,它更適合普通人的喜怒哀樂,因此更傾向於世俗化,更適合公眾演出。屬於“民樂”,廣泛應用於民間。

在室外表演,聲音嘈雜。舞臺附近,吆喝聲,叫賣聲也多,你來一曲古琴《高山流水》,要流到賣糖葫蘆或者炸串串那裡嗎?雅不起來,氛圍也不行呢。

因此,古琴演奏時,一般都是自娛自樂,比如,王維《竹裡館》說:“獨坐幽篁裡,彈琴復長嘯”,森林深處的人呀,都不知道,月亮會照顧他們的。白居易的《夜琴》也說:“自弄還自罷,亦不要人聽。”意思就是自己修身養性就行了,你們啊,都別聽了。

古箏悅人,古琴悅己。

剛才林婉兒已經用“繞樑”彈了一曲古琴名曲《梅花三弄》了,並且彈得很好。自己沒有必要再去跟風,再說對其琴不熟,把握不好,反而弄巧成拙。

白希音走到古箏前,檢查一下箏碼後,右手一伸,只聽得“嘣嘣嘣,哐哐哐”的聲音傳來,隨後亂抓幾下,邊彈邊唱了一首《兩隻老虎》:“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隻沒有尾巴,一隻沒有耳朵,真奇怪,真奇怪!”

在座之人鬨堂大笑。

“侯爺,您是把老虎的腿彈瘸了咋滴?”

“侯爺,彈老虎麻筋上了咋滴?還咋跑快?”

…………

有人開始起鬨。

林婉兒笑得看著那麼無害。

王妃卻是一臉放鬆,就那麼笑眯眯地看著白希音。

珈藍公主瞪大了眼睛:我看中的草,一定要對我負責啊?

白希音只管調音試弦,眼皮也不翻。忽,然,只聽得箏音一轉,纖細的手指快速撥動著琴絃,美麗的音符如流水般躍動流淌出來。頃刻間,天地一片肅靜。

起初,琴聲緩慢,如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前兆,漸漸將江湖豪氣拉滿。隨著旋律的升騰跌宕,步步高昂,樂曲進入了高潮。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高音,似一浪接一浪的心緒狂潮,又如對人生匆匆白雲蒼狗的慨然長嘯,激盪著說不盡的蓋世豪情。

我劍 何去何從 愛與恨 情難獨鍾;

我刀 劃破長空 是與非 懂也不懂;

我醉 一片朦朧 恩和怨 是幻是空;

我醒 一場春夢 生與死 一切成空;

白希音嗓音音域寬廣,圓潤洪亮,這裡跟著輕輕唱和幾句。漸漸地,眾人聽見箏音裡伴有簫聲,吹簫者內力渾厚,不但將聲音送入每個人的耳膜內,而且使樂曲更加飽滿,更顯得氣勢磅礴,蕩氣迴腸。

眾人直聽得熱血沸騰,剛才起鬨的那幾個都驚呆了。獨孤楓站了起來,珈藍公主雙眼直勾勾看著白希音:我的草,果然是棵好草!

只聽“鏘啷”一聲,“風影公子”司墨宸拔劍而出。一襲紅衣在風中翩翩起舞,寒光閃閃,紅衣烈烈,劍風倏然劃破長空,颯到讓人挪不開眼睛!

簫聲、箏聲相和,劍影上下翻飛,亂了人的心緒,迷了人的眼睛!

一曲《刀劍如夢》,被白希音彈出萬馬奔騰的感覺。

霸氣十足,扣人心絃,令人震撼!

“狂笑一聲,長嘆一聲,

快活一生 ,悲哀一生,

誰與我生死與共?

誰與我生死與共?”

白希音隨著音樂唱出最後幾句歌詞,箏音戛然而止,四周一片寂靜。

良久,掌聲震耳!

“好哇,好一個‘誰與我生死與共?’哈哈哈,痛快、暢意!”呼延將軍首先發出喝彩之聲。

“我不能用語言來形容了,我彷彿看到保家衛國計程車兵們了!”發言者聲音有些激動。

“霸氣!侯爺霸氣!”剛才那幾個起鬨的,一改先前畫風。

“侯爺,威武!侯爺,威武!”鳳九和阿呆一起喊道。

“吾等有幸又看到風影公子舞劍,回去練草書又得上升一個層次,哈哈哈……”

“剛才是榮親王爺親自和的簫麼?”二皇子問,穆雲霄點點頭,大家只注意箏音和司墨宸舞劍了,都沒注意這邊。

“今日之樂,說是千古絕唱也不為過。”二皇子道,世人都知道二皇子善音律,在這方面頗有研究,“能聽到王爺如此的簫聲,實乃有幸。”

獨孤楓看向白希音的眼神更加熾熱,王妃臉上笑開了花,有人一臉不是一臉,悻悻地走開了。

自此,東城侯一曲揚名。

觀者有詩讚此景:《二十八日觀東城侯舞箏》

瑤箏窮絕唱,磅礴大氣生。

酣暢淋漓致,聲隨妙指成。

簫聲沖天去,風影月華明。。

舞劍颯驚鴻,無聲勝有聲。

此事在京都上了熱議榜。

白希音對朝雲霄點點頭,拱手謝過林飛揚的箏,含笑朝穆雲霄走來。

“侯爺,且慢。”林飛揚在後面緊跟著喊道,“請問剛剛彈的是何曲?能否把樂譜和剛才侯爺唱和的詞寫與在下?”

“本宮也有此意。”二皇子急急說出,想搭順風車。

林丞相看著不太高興,斜了長子一眼:瞧你那點出息!轉過臉去,給獨孤楓敬酒。

“曲子叫《刀劍如夢》,不是我寫的,但是稍可以給你寫下來一份,你們可以再傳閱抄寫。”為了答謝林飛揚剛才的古箏,就寫一份吧。

“好,謝侯爺!”林飛揚躬身施一禮。這小夥子倒是禮數週全,白希音對他印象不錯。

眾人對接下來的歌舞興致缺缺,都在議論剛才的樂曲。

酒足飯飽,林飛揚早準備了上好的墨和宣紙,請白希音寫出樂譜和詞。吩咐小廝在旁看著等收,自己去招呼客人去了。

白希音寫好之後,就放到桌子上了,囑咐旁人再謄抄一份給二皇子。自己和王爺便要告辭回府了。

剛走到相府門口,有小廝疾跑過來:“侯爺留步!侯爺留步!”

白希音回頭,怎麼了?

“您快去看看,二皇子和我家大公子因為您留的樂譜和填詞,快打起來了。”來人氣喘吁吁。

“啊?還有此事?”白希音示意穆元宵一起去看看。

阿呆說:“天熱,一起去吃瓜。”

司墨宸,鳳九,阿呆也跟著回去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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