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夏再次回到酒店已經是兩小時之後的事。酒店大堂聚集了不少人,從剛進酒店門口開始,就陸陸續續有警方進出,看來是要排除所有隱患才能安穩進行儀式。

許俊辰的車上有一件沈天磊為她準備好的禮服,放在車後備箱,他不希望自已精心準備的禮服在大小姐眼裡只有50%的勝算,於是自作主張幫她做了決定。

沈天磊不會過問這種事,或許就讓他趁機鑽了空子。

訂婚宴並未按預想的那樣被迫中斷,似乎除了沈知夏,大家都希望促成這段沒有任何感情基礎的婚姻。好在只是訂婚而已,並不代表什麼,完全有反悔的餘地,只是沈知夏沒有權利說不。

“裡面情況怎麼樣?”

“警方的人把宴會廳全都排查過一遍,什麼都沒發現”

“是嗎?”

沈知夏早就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媒體報道的,這位不解風情的歹徒,他的真實目的恐怕也並非是為了刺殺總統先生。他完全可以選擇人更少的場合下手。

沈知夏一早就覺察到這一點,但料想到沈天磊是絕不會聽信她的話,也就只好作罷。在她看來,沈天磊巴不得早點把沈知夏這個拖油瓶甩了,好跟那小三雙宿雙棲。

只是,不知道她有沒有那個命了。沈天磊意外死亡的妻子們,似乎並沒有讓這個女人退卻,大概是她仗著自已在沈天磊那裡的新鮮感沒過,恃寵而驕。

這樣也好,免得看那小三的臉色,天天在自已眼前扮演母慈子孝的戲碼,不知道要噁心誰。

警察臨時擔任起宴會廳的安保工作,訂婚正常舉行。

沈天磊站在宴會廳門口,牽著沈知夏的手,整場燈光暗了下來,聚光燈打在二人身上,隨著音樂,緩緩走入會場。

“今天挺漂亮”

沈天磊不常夸人,總會冷不丁來一兩句,或許在他寶貝兒子面前就無師自通,沈知夏不想在這種場合反駁沈天磊,只好隱忍不發。

她多想用自已鄙夷又冰冷的目光審視這個她所謂的父親,“母親是不是和她一樣美呢?”“呵,他不過是個喜新厭舊,靠吃軟飯上位的普通男人罷了,還在自已面前得意什麼”

可她不敢,即便內心無數次掙扎著,最後依然不敢開口。是啊,沈天磊現在的地位,不是自已一個普通人螳臂當車就能撼動的。和他硬碰硬的下場可想而知,即使親如父女,面對現實利益衝突和自身地位的威脅,一樣不放在眼裡。就跟他慘死的七個老婆一樣。

“謝謝”

沈知夏強忍著噁心擠出一個笑容,她不知道此刻的她有多麼虛偽,只知道,要和沈天磊這號人物鬥,只有比他還虛偽。

走到會場邊上,沈天磊把沈知夏的手搭在姜實初的手背上,不痛不癢叮囑姜實初些照顧好她之類的話,或許從網站上搜尋父親致辭,能找到雷同之處。

一邊是隱瞞取向預謀同妻的未婚夫,一邊是砂仁不眨眼,靠吃軟飯上位的頂級鳳凰男,沈知夏表面上只能故作鎮定,畢竟自已不把姜實初的秘密洩露出去,他不會拿自已怎麼樣。

“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小夏的”

姜實初牽過沈知夏的手,走上臺,全場燈光瞬間亮起,在司儀的指揮下,沈知夏和姜實初走完了訂婚的整個流程,雖然不像婚禮那般繁瑣,但該有的場面一個都不會少。

“最後,這位男士可以親吻你對面的女士了”

生硬的臺詞讓沈知夏一時沒反應過來,姜實初就已經把她攬入懷中親吻,試探地親了一口,沒有更進一步,更讓沈知夏心裡坐實,姜實初果真喜歡男人的事實。

提到證據,上次無意撞見拍下的照片算是鐵證,她不打算提前用這張牌,最好裝做什麼都不知道就這麼敷衍過去。畢竟,姜實初他父親看來是不知道這種事的。

宴會如願結束,沈知夏跟著姜實初來到酒店門口,沈天磊的車剛好開出去,這下她那個目中無人的弟弟該得意了吧。

“你父親跟你說過的吧,訂婚之後搬到姜家住”

“是啊”

沈知夏略帶恨意地瞪著遠去的車尾燈,沒察覺到室外的涼意,身上憑空多了件外套。

“小姐,外面冷”

許俊辰不會回沈家,為了幫助她適應姜家的生活,許俊辰會隨她一同住在姜家。

“謝謝”

沈知夏拉起衣領往身上裹了裹,還是許俊辰懂得照顧人。

“我的未婚妻,不勞外人照顧”

說罷,姜實初十分自信地扯下沈知夏身上的外套,隨手扔在地上。幻想著沈知夏被他霸道的氣質深深吸引,迷戀上他無法自拔的樣子。

“呵,沒人教過你怎麼尊重人嗎?”

沈知夏彎下腰,伸長手臂,順手摟起地上的外套,撣掉衣服上的灰塵,又披在身上。

室外溫度本就低,姜實初不合時宜的小孩脾氣在沈知夏看來簡直幼稚。

姜家的車適時停在酒店門口,司機停好車後便為二人拉開車門,姜實初脾氣未消先一步坐在副駕駛的位置。

沈知夏見狀,拉著許俊辰坐進後座。

車後座的兩人顯得格外親密,彷彿他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連戲都懶得演”

“這話應該我說”

“做好你自已該做的事”

“我們只是名義上的關係”

“利益互換?懂?”

“我可不想被別人指著鼻子說”

“我們沈家竟然要淪落到同別人聯姻”

“你!”

“我會盡好一個名義上妻子的責任”

“這就足夠了”

“我不會約束你”

沈知夏說的明白,與姜家聯姻只是兩位實際掌權者的強強聯合。在他們看來,感情是最無用的。

沈天磊深諳這個道理,所以才放任自已娶7位妻子,說他沒有感情是假的。

但她們把感情看的太重了,是生命無法承受之重。願意為所謂的感情赴湯蹈火,可惜,真心換不來真心。她們低估了沈天磊的冷血程度,幻想著能透過一點一滴打動沈天磊。

結果可想而知,呼嘯山莊的悲劇,她自小就沉迷於這種極致的悲慘結局中,可惜還不夠悲慟,她熱愛這種將人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感覺,但當一切真真切切發生在她身上的時候,她又抱怨世界的不公。

她是一切的矛盾體,但不是悲劇的因果。她希望透過自已的不作為來草草結束這場悲劇。可身為棋子,沒有說不的權力,她只能服從既定的結局,儘管知道那是萬劫不復的深淵。

“姜家給下人準備了房間”

“下人?你指誰”

她極其厭惡姜實初頤指氣使的做派,下人?如果沒有沈天磊的存在,姜實初最好的下場不過是留個全屍。

“他從來都不是下人”

沈知夏有意證明許俊辰的特殊身份,汽車後座的氣氛莫名曖昧起來,沈知夏有意無意把手搭在許俊辰的手背上,指腹摩擦著他的指關節。向他傳遞親密的暗號。

“吻我”

沈知夏輕聲喚了一聲,聲音低到只有兩人能聽見。

許俊辰不願做這個打破規矩的人,如果要有這樣一個惡人,那最應該由沈知夏來做。那麼他之後的行為就可解釋為忠心護主。而非存有私心。

沈知夏見他態度隱晦不明,莫不是餘情未了,還記掛著今夜帶來的舞伴。她只能往這個方向去想,沒有更好的解釋。

“司機,停車”

司機先是望向姜實初,少爺的意思才能決定一切,況且姜家是出了名的警察世家,規矩在這裡就顯得極為重要。

“按她說的做”

司機輕踩剎車,把車穩穩停在路邊。沈知夏朝著車頂翻了個白眼,原來他不過是膽小的鼠輩,借她氾濫的同情心來紓解沈天磊給他帶來的負面情緒。

“嘁”

沈知夏推開右側汽車門,一雙強而有力的手把她拽回原本的位置。

“這是,您要求的”

許俊辰替她整理鬢邊的碎髮,沒有片刻遲疑,就在姜實初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向他獻上一吻。是屬於騎士的一吻,剋制而又不失霸道,他不想成為沈知夏的男寵,更不願與他人共享她的恩澤。只能借她無理的要求,來實現自已可望而不可即的願望。

沈知夏對於掌控他的心理,有自已一套手段。這招百試百靈,可惜在那個神秘女人面前,她卻棋輸一招。

想到這裡,她哪裡還能沉浸在這個甜蜜的吻中。她發狠地咬住對方的嘴唇,直到嘴唇出血,即使嘴唇不自然顫抖,她依舊死咬住不放。

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牙齒順帶沾染上了血色。那是恨意恣意瘋長的證明。

沈知夏只想透過這樣瘋狂的行徑,讓這個男人至死都無法忘掉他。

“小姐,您”

“隨性而起,隨意而為”

“有任何不滿,去找沈天磊”

忽然的態度轉變,就連許俊辰都不知事情原委。對婚約不滿?又為何叫他獻吻。他猜不透小女孩的心思。更不用提,在那個家不受寵的存在,依然值得沈天磊費心為她炸掉學校。

不是他良心發現,打算懲治那些欺凌者。他只想藉此一事向沈知夏展示自已權力的冰山一角。讓沈知夏心悅誠服聽從他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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