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座大都會廣場西邊的小區裡,街道縱橫交錯,形成一條又一條的小巷道。

這些巷道彎彎曲曲,彷彿形成了一個天然的迷宮,有一回,一個畫家發現了這塊風水寶地的優越性:

假如有收賬的人跑到這條街上,來催收顏料、紙張和畫布的錢,他就會兩手空空,原路返回,一分錢都要不到!

所以,很快畫家們就在此地聚集,朝北的窗戶、18世紀的尖頂山牆、荷蘭式的閣樓,以及低廉的房租,加上一些畫家們自已帶來的臘酒杯和火鍋,古色古香的老格林尼治村便搖身一變,成為了‘藝術區’。”

顧知書第二個故事剛講完第一段,聽眾們有種強烈的預感,這篇故事,也是歐·亨利的小說。

因為個人風格太獨特了!

總是會把一件原本毫不起眼的事情,用充滿黑色幽默的文字,將其描繪得生動有趣。

比如,亂七八糟的街巷,要是正常描寫,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骯髒混亂的貧民區。

但故事裡卻把這種地方形容成為“風水寶地”,原因是它能夠讓催賬的人在此迷路!

至於那些古老破舊的樓閣,則透過加上“18世紀”、“荷蘭式”等字首,讓它們突然間好像變得格外富有藝術情調。

潦倒落魄的畫家們沒有其他選擇,只能擁擠寄身於此地,卻因為“藝術區”三個字,為這份潦倒落魄添上了幾分美好的韻味。

印象中,以前還真沒怎麼讀到過這般風格鮮明的文字。

原來,一個牛逼的作家,真的能形成屬於自已的所謂“文字風格”,只要一看到某段描寫,讀者就能立即在心裡反應過來,哦,這是某某作家的作品!

就跟聽聲認歌手似的。

以前可能很多人對這種東西不感冒,總感覺是不是吹牛的。

可在聽完《麥琪的禮物》後,歐·亨利式的文字風格,似乎就已經印在了心底,只要看見類似的文字,就能立即有所反應。

他好像總能站在底層生活的視角,在苦難之中尋找到一絲快樂的真諦,以幽默風趣的文字將其展現出來,讓人印象深刻。

不得不說,對作家而言,這是一種莫大的榮譽。

故事繼續展開,在這片“藝術區”裡,有兩個合租的女性畫家——

蘇和瓊西。

然而,不幸的是,兩個可憐的女孩5月份才來到此地,還沒來得及好好接受藝術的薰陶,11月,冷酷而殘忍的肺炎就不期而至,化身幽靈,悄悄地在這片街道里遊蕩。

它一下子就擊倒了幾十名受害者,其中就包括了瓊西。

又寬又矮的三層樓磚房的頂樓上,患病的瓊西躺在一張油漆過的鐵床上,一動不動,雙眼無神,呆呆凝望著小小的荷蘭式玻璃窗外對面磚房的空牆。

醫生把瓊西的室友蘇叫到了走廊上,告訴了她一個不幸的訊息。

“只有十分之一的恢復希望!”醫生一面把體溫表裡的水銀柱甩下去,一面嘆息說道,“即便是這一分的希望,也得她有強烈的活下去唸頭才可以,有些人自已放棄了生命,那簡直是整個醫藥界都無計可施,我看你那朋友好像很陰鬱,她似乎是有什麼心事?”

“她想去畫那不勒斯的海灣。”蘇回答道。

“畫畫?真是瞎扯……”醫生嘟囔了一番,然後囑咐蘇,假如想要讓瓊西的病情好轉,就得先想辦法讓她燃起生活下去的鬥志。

不管是男人也好,是冬季大衣袖子的新樣式也罷,只要瓊西能擺脫如今死氣沉沉的精神狀態,他就有把握把治癒的機率提高一倍,否則……

蘇當然能聽懂醫生未說完的言下之意,於是她哭成了淚人。

蘇為了照顧瓊西,直接把原本在工作室裡的繪畫工作,搬到了瓊西的房間裡。

她要透過給雜誌故事畫插畫來維持生計。

就在蘇以為瓊西已經睡著了,在屋內安靜繪畫時,她突然聽見了一些細微的聲音。

“12、11、10、9、8、7……”

蘇連忙走到床邊,發現果然是瓊西在望著窗外倒數,那兒有什麼呢?

蘇關切地看了看窗外。只見20英尺以外還有一所磚房的空牆。牆上爬著一根老邁的長春藤,枯萎的根糾結在一塊,枝幹攀在磚牆的半腰上。

秋天的寒風把藤上的葉子差不多全都吹掉了,幾乎只有光禿的枝條還纏附在剝落的磚塊上。

“我親愛的瓊西,你在看什麼呢?”蘇問道。

“6。”瓊西嘴裡吐出一個讓人忍俊不禁的數字,低聲說道,“它們掉落的速度越來越快了,三天前還有一百多片,現在只剩下了五片。”

“五片?”

“葉子,長在長春藤上的葉子,等到最後一片葉子掉下來,我也就該永遠地閉上眼睛了,醫生沒有告訴過你嗎?”

難怪醫生會跟我說那些話!

“別說這種傻話,一根又老又破的長春藤,和你的病有什麼關係?醫生今天早上還告訴我,你的病很快就能夠痊癒咧!他信誓旦旦地告訴我,至少有九成以上的把握!”

無論蘇如何編織善意的謊言,瓊西都似乎不為所動。

“又落了一片,只剩下四片了,我想在天黑前都等著看最後一片葉子掉下去,然後我也要去了。”

蘇近乎哀求地讓瓊西閉上眼睛,不要看窗外,給她完成工作繪畫的時間。

瓊西也抵不過室友的苦苦哀求,暫時閉上了眼睛。

“你一畫完就叫我,我想看那最後一片葉子掉下來,我想擺脫一切,飄下去,飄下去,像一片可憐的疲倦了的葉子那樣……”

當瓊西說完這句話,無數聽眾都心裡一沉。

不由得想起了上個月發生的那件往事——

抑鬱症患者“要樂觀積極的喵喵”在網上釋出求助,祈求能夠從深夜宇宙系列裡得到幫助。

當時顧知書拿出了王陽明的心學,作為回應,得到了一致的好評。

今晚,難道還有後續的治癒療程?

好傢伙,敢情在你這裡定製作品,還有售後服務是吧?

…………

蘇安撫好瓊西,準備趕緊忙完自已的繪畫工作,她有一個模特,是住在同棟樓底層的老貝爾門。

那是一個年過六十的失敗畫家,揮舞了四十年的畫筆,還遠沒有摸到藝術女神的裙襬,於是只能選擇給僱不起職業模特兒的年輕畫家們充當模特兒。

想到一個蓄著厚實大鬍子,長得跟半獸人一樣的老頭去給年輕女畫家當模特兒,莫名就讓人感覺有點好笑。

如果老貝爾門能再擺出一些風騷的姿勢……

嗯,畫面太美不敢想!

老貝爾門是個瞧不起別人溫情的傢伙,脾氣火爆,言辭鋒利,卻對自已樓上居住的兩個年輕女畫家很是懷有善意,自認為自已是為二人保駕護航的一隻看門狗。

聽完蘇講述的苦惱後,他紅了眼眶,怪叫道:“什麼?世界上真會有人蠢到因為那些該死的長春藤葉子落掉就想死?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怪事。你幹嘛讓她一個人在那胡思亂想呢?”

蘇解釋道瓊西病得厲害,高燒把她的神經都燒錯亂了,滿腦子稀奇古怪的想法。

老貝爾門決定跟她上去瞧一眼,順便給蘇當一回模特兒。

他嘀咕道:“瓊西小姐這麼好的姑娘真不應該躺在這種地方生病。總有一天我要畫一幅傑作,我們就可以都搬出去了。”

聽他這麼說,所有聽眾都心裡忽然一個咯噔。

別亂立Flag啊魂淡!

你要知道自已是個年逾六十的老頭子了,死神可時刻盯著你呢,別去學那身上插滿旗子的老將軍!!

他們上樓以後,瓊西已經睡著了。蘇輕手輕腳把窗簾拉下,一直遮住窗臺,做手勢叫貝爾門到隔壁屋子裡去。

他們在那裡提心吊膽地瞅著窗外那棵長春藤。

後來他們默默無言,彼此對望了一會。寒冷的雨夾雜著雪花不停地下著。

貝爾門穿著他的舊的藍襯衣,坐在一把翻過來充當岩石的鐵壺上,開始了模特兒的角色扮演,這次他飾演的是一名隱居的礦工。

為什麼礦工也有隱居一說?

聽眾們嘴角抽搐,不知道在這種氛圍裡,是該笑還是不該笑。

這該死的幽默!

第二天早晨,忙碌了一晚上的蘇只睡了一個小時就醒了。

而瓊西則早已經瞪大了她那雙無神的眼睛,注視著被拉下的窗簾。

“把窗簾拉起來,我要看看。”她低聲地命令道。

對著一直照顧你的室友,如此冷冰冰的態度,似乎很讓人不喜。

但所有聽眾都對瓊西只有憐憫和同情,知道這也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可憐人兒。

即便已經萬念俱灰,做好了投入死神懷抱的準備,她也沒有拋棄掉一切的溫情和原則。

蘇哀求她給自已留有完成工作的時間,她就聽話地閉上了眼睛去睡覺。

醒來之後,哪怕一心惦記著要看窗外的長春藤樹葉,也沒有出聲去驚擾熟睡中的蘇,默默等她睡醒再“發號施令”。

就說你還是關心她的吧,是吧是吧?

忙碌了一晚上的蘇知道勸也勸不動,於是疲倦地照辦了。

聽眾們一顆心此時徹底給懸了起來。

要知道昨晚在老貝爾門當模特兒的時候,可是有著重寫到過屋外的天氣的,寒冷的冰雨參雜著雪花落下!

原本就剩下四片樹葉,自然掉落都肯定光禿了,如何能捱得過一晚上的風吹雨打?

然而,奇蹟真的發生了!

經過了漫長一夜,竟然在窗外的在磚牆上,還掛著一片藤葉,它是長春藤上最後的一片葉子了!

靠近莖部仍然是深綠色,可是鋸齒形的葉子邊緣已經枯萎發黃,它傲然掛在一根離地二十多英尺的藤枝上。

漂亮!

無數聽眾心裡長舒一口氣。

此刻發生的事情不科學,但不重要!

大自然總是喜歡上演一些奇蹟的故事,不是嗎?

反正也只是虛構的小說故事而已,能帶給人希望和快樂就可以。

現實裡無法期盼的奇蹟,難道在故事裡都不允許發生嗎?

那簡直是太苛刻了!

“這是最後一片葉子。”瓊西說道,“我以為它昨晚一定會落掉的。我在睡夢裡聽見了風聲。我以為今天它一定會落掉的,正如我也會死去”

“噓!噓!別瞎說!”蘇幾乎把臉貼到了瓊西的枕頭上,“你不肯為自已著想,也得為我想想啊。我可怎麼辦呢?”

瓊西默不作答。

當一個人下定決心要迎接死亡的時候,她就是世界上最孤獨寂寞的人。

所有維繫她和這個世界紐帶的事物,無論是親情還是友情,都會變得淡薄,而那個瘋狂的念頭,只會變得越來越強烈。

一天時間過去了,蘇一直在房間裡陪伴著瓊西,在暮色中她們還能看見那片孤零零的藤葉仍緊緊地依附在靠牆的枝上。

後來,晚上又颳起了風,雨點不停地拍打著窗子,噼裡啪啦像是蘇和無數聽眾的心跳。

天剛矇矇亮,瓊西就毫不留情地吩咐拉起窗簾來。

那片藤葉仍然在那裡。

奇蹟再次發生!

瓊西也因此重燃了一絲生存的希望。

她說,“天意讓那片最後的藤葉留在那裡,證明我是多麼壞。想死是有罪過的……我希望有一天能去畫那不勒斯的海灣。”

是的,曾經的夢想又回到了瓊西的信念之中,它趕跑了死神的鐮刀!

下午醫生來了,他告訴了蘇一個好訊息和一個壞訊息。

好訊息是,瓊西痊癒的機率大大增加,已經有了五成的希望!

壞訊息是,樓下一個名為貝爾門的病人,感染了肺炎,年紀太大身體又弱,已經註定是治不好了,送到醫院裡能讓他走得舒服點。

蘇的心情是怎麼樣的,故事裡沒有描述。

但聽眾們的心情,卻是瞬間從雲端跌落到谷底。

啊?

那個口是心非的老頭,要死了?

雖然他登場的戲份不多,但卻是一個極其讓人印象深刻的可愛老頭。

一個失敗的畫家,一個喜歡喝酒但脾氣暴躁的性情中人,一個嘴裡鄙夷著別人的溫情,自已卻充滿溫度之人。

唉!

病魔快快給我滾粗!

聽眾們心情沉甸甸的,以至於隨後聽見一個更好訊息的時候,心裡都有點興奮不起來了。

瓊西已經徹底脫離了生命危險,只需要在日常裡補充營養和注意護理,即可康復痊癒。

就在此時,一個讓所有聽眾猝不及防的轉折突如其來。

如同一道驚雷,在所有人內心炸響,把沉甸甸的心情,一下子就炸開了花!

下午蘇跑到瓊西的床前,用一隻胳臂連枕頭帶人一把抱住了瓊西。

“我有件事要告訴你。”蘇說道。

“貝爾門先生今天在醫院裡患肺炎去世了。

頭一天清晨,有人發現他在樓下自已那間房裡痛得動彈不了。奇怪的是,他的鞋子和衣服全都溼透了,冰冷得嚇人。

他們搞不清楚在那個寒風刺骨又下著雨雪的夜晚,年邁的老貝爾門為何還要出門。

後來他們發現了一盞沒有熄滅的燈籠,一把挪動過的梯子,幾支扔在地上的畫筆,還有一塊調色盤,上面塗抹著綠色和黃色的顏料……

親愛的,瞧瞧窗子外面,瞧瞧牆上那最後一片藤葉。

你難道從來沒有懷疑過,為什麼這幾天風颳得那麼厲害,雨雪下那麼大,它卻從來都一動不動呢?

唉,這片葉子才是貝爾門畢生的傑作——就是在最後一片葉子掉下來的晚上,他把它畫在那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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