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 章 神明，又如何？
“要不，選擇讓煙鬼死吧。”
人群中，有人開口。
夏沫發現說話的是個熟人，正是和他一起通關神明遊戲的髒辮男。
“你找死！”
赤色要塞眼睛紅了，赤紅的肌膚蒸汽繚繞，肌肉膨脹。
在夏沫擊殺暴君後，他就退到煙鬼身邊，守護著煙鬼。
憑藉四星巡獵者強大的生命力，煙鬼還沒死，但氣息越來越弱。
赤色要塞急得團團轉，可惜沒辦法。
他此刻是多麼希望，他的神明饋贈，是治癒類的。
“信不信我撕了你？”
赤色要塞衝著髒辮男咆哮。
髒辮男面色難看，下意識後退一步，硬著頭皮辯解，“煙鬼的模樣，你們都看到了，他活不了了！保護一個要死的人有什麼意義，活著的人才更重要。”
髒辮男的話，引起場上一些巡獵者的共鳴。
如果煙鬼死亡就能結束這一切，他們欣然接受。
“我要看看誰敢動我們隊長？”
沙漠風暴眯著眼睛，掌心託著一團黃沙，站到赤色要塞身邊。
“煙鬼隊長是四星巡獵者，他活下來對人類意義更大。”
“他不僅實力強，通關大大小小神蹟的經驗，也是一筆寶貴的財富。”
“而且誰說煙鬼隊長必死？我們白玉京有世界最好的醫療裝置，實在不行，就去借治癒系的神遺物和巡獵者，不管付出多珍貴的代價，我一定會治好隊長。”
“我贊同。”
死神端著槍，冷冷環視全場。
“想對我們隊長動手，先問過我手中的槍。”
鄭新月看了眼夏沫，發現夏沫沒反應後，也走了出去。
“贊同加一。”
赤色要塞死死盯著髒辮男，大步邁出，如一輛戰車。
“我現在就殺了你，這樣其他人就不用死了，問題就解決了。”
“等、等一下。”
髒辮男不斷後退，腳下纏繞著透明旋風。
他的神明饋贈為【風眼】，可以在自身周圍召喚至多八團旋風。
既可用來攻擊，也能提升自身速度。
奈何他的速度快，赤色要塞更快，已經來到他面前。
籃球大小的赤色拳頭，狠狠砸下。
髒辮男召喚六道旋風，雙臂橫在胸前，架住拳頭。
砰！
一聲悶響，髒辮男噴出一口鮮血，單膝跪地，滑行出去十多米。
“停停停，快停手！我知道了，我不選煙鬼死了，我選夏沫死，選他死行嗎？”
赤色要塞充耳不聞，還要動手。
髒辮男面色一變，“我也是雪城巡獵者，不管是探索神蹟，還是對付黑暗侵蝕，都派的上用場，殺了我只會再次削弱雪城巡獵者力量，沒有好處。”
赤色要塞高舉的拳頭頓住，猶豫了下。
髒辮男眼見有戲，連忙道：“我再怎麼說是人類對不對，夏沫……”
髒辮男咬牙：“夏沫是神明，我們選他，讓他去死是應該的！他們神明的恩怨，憑什麼讓我們遭殃？”
雖然在這裡針對夏沫，他等會可能被夏沫殺死。
但不針對夏沫，他立刻就會死。
“這人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不少巡獵者，漸漸將視線放在夏沫身上。
“我贊同。”
沙漠風暴第一個點頭，“這是他們神明的事，應該他們自已解決。”
“我反對。”鄭新月神色緊張。
“沙漠風暴，你不能選夏沫，你不瞭解他！他說了選擇成為人類，即便他是神明，也是站在人類這邊的，他……”
“夠了。”
沙漠風暴冷冷道：“你怎麼判斷他是否站在人類這邊？你擁有窺視內心的神明饋贈嗎？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我懷疑你被他洗腦了。”
“你!”鄭新月氣的肝疼。
白玉京分部樓頂，琉璃右手托腮，十字形的眼眸微彎，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提醒各位一下，你們必須透過投票決定誰死，超過半數以上，則那個人必死無疑，包括夏沫。”
“當然，你們也可以私自解決個人恩怨，不過不是被投票擊殺的人，不算你們過關。”
在場眾人目光一凜。
沙漠風暴站了出去，“那就沒有異議了，大家都投夏沫就好。”
“放你孃的拐彎屁。”
周子清一聲大吼。
“誰敢投夏沫，我就乾死誰！”
“一群忘恩負義的人，你們中有多少人在神明的遊戲中，是因為夏沫才活下來的？”
“還有那個黑暗侵蝕的高層，要不是夏沫出手，你們攔得住？讓那個人跑掉，不知道還會有多少人死去。”
“媽的，還投夏沫？你們都應該給夏沫磕一個。”
周子清的話，讓不少人面露慚愧。
但更多的人還是神色冷漠。
沙漠風暴皺了皺眉，“我沒有受過夏沫的恩惠，至於藏秋山，沒有夏沫他也跑不了。”
“不要拖延時間了，大家投票吧，我投夏沫。”
沙漠風暴先舉起了手。
赤色要塞第二個。
其他巡獵者陸陸續續舉起手。
周子清的話還是發揮了一定作用，舉手的人暫時沒超過一半。
“死神，你不投票嗎？”
沙漠風暴凝視著死神。
“忘記隊長對你的栽培了？”
死神猶豫著，手舉起一半，又放下，“隊長確實對我恩重如山，可夏沫在神蹟裡也救過我的命，算了算了，我放棄。”
“媽的，這叫什麼事？”
沙漠風暴看都不看鄭新月，只是對話場上剩下的人，“你們再猶豫下去，說不定夏沫要動手殺人了。”
眾人神色一凜，又有幾人舉手。
琉璃看向夏沫，目光中滿是得意。
夏沫也在看她。
讓琉璃失望的是，被這些人強迫去死，夏沫眼神沒有波動，神色也並不失落。
“琉璃，我比你更瞭解人類。”
“人類的劣根性我很清楚，膽小、怯懦、自私……但同樣，人類也有閃光點，勇敢、無畏、奉獻。”
“就像有人希望我死，也有人希望我不要死！周子清、鄭新月這些人，不就堅定的站在我身後嗎？”
“不能因為一部分人，就否定所有人類。”
“說得好。”
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
聲音不大，卻讓全場寂靜。
一直沉默的煙鬼抬起頭，身體顫抖。
只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耗費了他全部的力氣。
“都不要爭了，我願替夏沫去死。”
“隊長！？”
沙漠風暴面色變化。
“沙漠風暴，你如果還當我是隊長，就把手放下。”
“還有你，赤色要塞，忘記我是怎麼教導你的了？身為前輩，絕不可以死在後輩之後，你今天救了我，要我怎麼活下去？”
“別人會怎麼說老子？他們會說老子是依靠犧牲別人才活的下來的慫貨、軟蛋，老子被人叫了一輩子軟蛋，不想死後也被人吐唾沫。”
“老子叫你把手放下，放下！”
赤色要塞流著眼淚，顫抖著放下手。
煙鬼：“還有你們，我是自願代替夏沫赴死的，你們可以不用有負擔。”
大部分人已經動搖，只有沙漠風暴，依舊舉著手。
煙鬼表情變得溫柔，“我知道你這孩子性格倔強，認準的事就不會改變，但這一次，就這次，聽我的好嗎？”
“我的犧牲並非無意義，今日為了救你們，我可以死！他日若後輩遭遇危險，你們這些做前輩的，也要死在他們前面。”
“人類確實弱小，但正因弱小，才更珍惜那些，比生命更珍貴的東西。”
“今日，我煙鬼，願赴死！你們這群臭小子，都給我放下你們的手，給我好好活下去。”
最後一句，煙鬼是吼出來的。
所有人，全部放手。
沙漠風暴早已淚流滿面。
煙鬼笑了，笑的很豪邁，很欣慰。
倔強的抬頭，沒有眼球的雙目，死死對著琉璃所在的方向。
“我煙鬼不是什麼好人，這輩子也做了許多錯事，但我不後悔。”
“能在生命的最後，跟黑暗侵蝕的雜碎一換一，老子賺了。”
“來吧，神明……你就算殺了老子，老子也絕不向你低頭！想玩弄老子，玩弄人類，下輩子吧。”
“神明，又如何？”
“你找死！”
琉璃憤怒的起身，抬手一握，煙鬼從頭顱開始，一寸寸燃燒，變為灰色的餘燼，隨風而逝。
琉璃身體已經因憤怒而顫抖。
她明明殺死了煙鬼。
可為何，她絲毫沒有勝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