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在我開店之前,就在我隔壁賣毛線,這是一個傳奇的女人,也是一個讓我佩服得五體投地的女人。她營業執照上的本名是伍梅香,因為她智慧與狠辣並存,外號武媚娘。

論輩份,我應該得得叫她阿姨了,她的女兒和我年齡差不多大,但我還是覺得叫她武媚孃親熱,還能體現我的敬佩之情。

武媚娘也是來自農村的小商販。

她出生於1949年,那個年代出生的農村娃,小時候吃過的苦就不用我多言了。用武媚孃的話說,“小時候,如果能吃上一頓飽雞蛋,我感覺立馬死掉都值了。”因為窮,她勉強上完了村裡的小學,能認一些字,但不多。

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後,武媚娘和村裡所有的姑娘一樣嫁人了。武媚娘嫁的男人是一個退伍軍人,男人是個靈泛的小夥子。婚後,男人去鄉里林業站做了臨時工,幾經周折後轉了正。再後來,還調到了縣城。

等於武媚娘嫁了個吃皇糧的老公。

半邊戶的好處是有一個人拿工資,經濟上自然寬裕很多。但因為家裡少一個人幹農活,也累了很多。

彼時,拖著仨孩子的武媚娘,勞動強度有多大可想而知。

對於從小幹農活長大的武媚娘而言,農活再苦她也扛得住,最讓她覺得苦的事情是來自精神上的苦。她的仨孩子都是女孩,在我們大農村,女孩有個統稱的賤名:破屁股。

以前的人有多重男輕女,就不必我多說了,我之前就寫過我媽因為沒有自己的兒子,被我姑父罵過絕代婆呢。

武媚娘本想再拼一個兒子的,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的時候,計劃生育政策開始實施了,單位要起帶頭作用。武媚娘如果還想繼續生,那她老公得被開除公職。為了保住男人的工作,武媚娘不得不做了結紮手術。從此,武媚娘斷了生兒子的念想。

但是,偏偏武媚孃的鄰居生了三個兒子。

這個鄰居呢也不是普通的鄰居,算是武媚孃的情敵。

當初,媒婆給武媚娘老公介紹物件的時候,有人介紹了武媚娘,還有人介紹了另外一個女人。男人相中了武媚娘,成了武媚孃的老公。好巧不巧,另外一個女人則成了鄰居的老婆。

倆家隔得不遠,別看表面相安無事,實則暗地裡則啥都在較勁。尤其是武媚孃的男人吃了公家糧後,鄰居心裡更加不平衡了,事事都爭強好勝。武媚娘也不甘示弱。倆家就那麼暗中較著勁,哪怕是鄰居多養了一頭豬,多砍了一擔柴,彼此都會暗中使勁不落後於人。

可兒子這個事,武媚娘可爭不了氣!

男人每週六下午從林業站回來要路過鄰居的家門口,鄰居故意就在家門口的曬穀坪裡擺上一個大澡盆,見著武媚孃的老公就亮開了嗓子吆喝‘洗澡了’,仨小子就甩著小雞雞屁顛顛兒過來了。

鄰居就說:“帶把的就是好啊,可以曬著日頭洗澡。比不得破屁股,洗個澡都得藏著掖著。”

武媚娘老公聽了,氣得胸膛裡的火直往外竄,又不能發作。回到家就給武媚娘甩臉子。

,武媚娘也不懂什麼生男生女有染色體,孩子的性別其實是男人決定的,只怪自己肚子不爭氣,在男人面前唯唯諾諾。

反正,老公的錢還是拿回來,為了孩子,武媚娘什麼也都忍了。

可惜,歲月不會因為武媚孃的忍耐一直靜好。

有一回,她的二女兒的腿摔骨折了,村裡的土醫生本來治好了,可武媚娘發現腳有點瘸,決定去縣城醫院敲斷重接。

對於一個農村女人來說,這得需要多大的勇氣啊。

武媚娘說本來養的就是三個女兒了,還養有一個殘疾女兒,那豈不是更加讓人看笑話?最起碼自己得再給自己一次改變的機會,如果實在改變不了,再認命也不遲。

沒想到,等著給武媚娘更大的打擊還在後面。

她帶著女兒從鄉下趕到縣城,卻發現了老公和別的女人有情況。儘管老公不承認,但在感情方面,女人天生就是偵察兵。

武媚娘扛著巨大的壓力給女兒重新做了手術!

因為疼痛,女兒哭得撕心裂肺,武媚娘同樣也是抓心撓肝。女兒的疼痛+男人的出軌,哪一樣事不是對武媚孃的拷打。

女兒的腿恢復後,武媚娘私自把家裡的農事處理了,帶著仨娃兒進城讀書。老公跳起腳的要反對,武媚娘更加堅信老公出軌了。

老公說她腦子抽瘋,問她帶孩子來城裡怎麼生活?

“帶著丫頭們過來讀書,城裡的教學質量好。”武媚娘頭也沒抬,“本來就幾個丫頭,再沒點本事往後得讓人欺負死。”

但老公住的宿舍確實小,武媚娘領著仨女兒去工地上撿了些木板,再去買了幾塊石棉瓦,“乒乒乓乓”把房子檔頭的走廊圍了起來,上面蓋好石棉瓦,一通鼓搗,就成了一個小廚房。然後把房間用木板隔斷,用幾張報紙裱了裱,就成了兩間房。再買了一張上下鋪的床,一家五口湊合著也就擠下去了。

為了生存下去,武媚娘開啟了她的小商販生涯。

她自己弄了輛板車,去批發市場進了毛線啊,拖鞋啊,天天在大街小巷轉悠。後來,生意做得大些了,她就自己開了店。

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末,是個體戶的紅利期,但凡肯動一點腦子的人,做生意都是賺了錢的。更何況肯動腦子又能吃苦的武媚娘。

但是武媚娘就是武媚娘,她明明賺了錢,卻永遠在老公面前叫窮,隨老公瞧不起她,女兒的學費錢啥的,她都找老公要,就是能要多少要多少。老公實在是沒有錢了,她才掏一點兒出來貼補家用。

老公把福利分房的指標讓給了他相好的,武媚娘也不吵不鬧。

直到仨女兒都大學畢業了有自己的工作,並準備自己買房子的時候。武媚娘叫住女兒們告訴她們有驚喜。

原來,武媚娘把做生意的錢攢了下來,自己偷偷買了地皮,修了一棟五層樓。四層住房,一樓是門面。三個女兒和老倆口一人一層住房,一家一個門面。

一家子都驚呆了。就算是那個時候買地皮便宜,就算那個時候修房子也便宜,但也花了大幾十萬呢!原來武媚娘做生意賺了那麼多錢。

賺了錢,連老公孩子都瞞著,我真不知道武媚娘是怎麼做到的。

武媚娘說她要是在男人面前邀功,男人的錢很可能就都被野女人拿走了。她就得利用男人的責任感讓他把錢都拿出來,哪怕瞧不起她,她也得拼盡全力給孩子們謀一個好前程。還有,她叫窮,還能避免窮親戚來借錢。

不告訴孩子是為了防止孩子說漏嘴,也是怕她們年齡小對財富的認知不足膨脹。

我說武媚娘這城府,恐怕很多間諜都做不到。

她說女人一輩子要想過得好,還是得有點心機,什麼事情看在眼裡就行了。在人世間行走,讓人一眼就把你給看穿了,不就任由別人拿捏了麼?

武媚孃的故事我一時也說不完,她身上有太多值得我們女人學習的地方,我在一下篇小說裡繼續細寫。(你們先關注我,下一篇小說沒有那麼沉重,我打算寫一個小商販的情愛故事,我在市井混跡十多年,太多活色生香的故事可寫)

我得先說說武媚娘是怎麼幫我的。

因為平時和武媚娘處得還挺好的,武媚娘實心實意地想要幫我一把。

“你前夫的弱點是什麼?”武媚娘問我,“我說的是弱點,不是缺點。”

這還真把我問住了,讓我說前夫的缺點,我能數一堆,弱點,我還真不知道。“他那麼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有什麼弱點讓我拿捏的?”

“他不是想和你復婚嘛,女人就是他的弱點啊!”武媚娘提醒我,“多數的男人都好色,這就是男人的軟肋。”

“那他也可以在外頭找別的女人啊。”

“你以為外頭的女人都你這麼傻?我跟你說,外面找女人可貴了。回來找你多好,不要錢,還能蹭吃蹭喝蹭住。所以,你要想能擺脫他,最好的辦法是給他找一個他稱心的女人。”

怕我不相信,武媚娘又給我講了另外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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