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戰兢兢地起身把門開啟,是樓上的葉子。我天,我自己嚇自己,差點把我的魂都給嚇走了。
“火塘寶,我的單車壞了,把你的單車借一下咯,我去送下貨。”
“好呢,你咋這麼晚還在送貨?”驚魂未定的我趕緊裝作沒事人一般。
“今天白天我有事給耽擱了,任務完成得晚。”葉子說。
“幸好你這工作時間自由。”
“是的,不然,沒法弄。”
葉子是樓上新搬進來的鄰居,帶著一大一小倆孩子上學。她老公出去打工,她就在家照顧孩子。為了貼補生活,在附近新開的一個電子廠裡領了一份串珠子的手工活做。這個工作賺錢不多,但時間自由。
葉子這一來,讓我靈魂也開竅了。我上班時間自由,我也可以去領一份這個活兒,把閒時利用起來,不也多了一份收入嘛。
店裡的生意倒也不差,但是有十萬塊錢的債務壓著,接下來的日子,真的不會輕鬆!
對,窮則變,變則通。我得行動起來。
在葉子的引薦下,我很快又多了份事做。 因為多了一份副業,日子變得更加忙碌了。
小川走後,歡歡也從外婆家回來了,馬上就要開學了。歡歡沒有考上省裡的名校,只能在縣城中學念高中了。彼時,縣城中學和省裡的名校開通了教學直播,除了學費,每年還得額外加上1800塊錢的直播費。
我能不努力賺錢嗎?
閒時,我都在做手工,歡歡沒啥事的時候也會幫我。
“少壯不努力,老大穿珠子。”藉著穿珠子,我激勵歡歡。
歡歡白了我一眼,“春眠不覺曉,醒來穿珠子。”
逗得我哈哈大笑。
“舉頭望明月,低頭穿珠子。”我又接了一句。
“窮女不知亡國恨,一天到晚穿珠子。”
哈哈哈,人家的詩詞大會,到我們家成了珠子大會了。
“洛陽親友如相問,就說你在穿珠子。”
“待到山花爛漫時,你在叢中穿珠子。”
“夜夜思君不見君,還得埋頭穿珠子。”
“還夜夜思君呢,媽,你是在思我爸嗎?”歡歡話鋒一轉。
“我才不思他呢,離開他,是我最大的幸福。怎麼,你想你爸了?”
“不想。”歡歡搖頭,“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天到晚穿珠子。”
母女倆笑成一團。
生活一地雞毛,我們也要把它紮成好看的雞毛撣子。
我計劃三年內要把所有的債務還還清,省得歡歡去上大學我還欠一屁股債,讓她跟著心理壓力也大。
但我沒有和歡歡說,我就埋頭努力。
以前,店裡沒生意的時候,我也是和左鄰右舍的人聊八卦。一條街,來自四面八方的聚集在一起的幾十號商戶,就像一個縣城八卦中心發射地,永遠有新鮮出爐的八卦。寫完我自己,我還得來寫寫那些個街頭巷尾的鮮活故事,精彩又熱烈。(關注我,下一篇小說肯定不會讓讀者失望。我的生活太沉重,想詼諧也詼諧不起來。下一篇小說,生活氣息也很濃,但沒那麼壓抑)
為了多賺錢,我沒那麼多工夫去聊八卦了,自己都成別人的八卦了。我把珠子搬到了店裡,沒生意的時候順便又串上幾串。
樓上的葉子因為要幹家務,一個月穿珠子能穿到1200塊錢的樣子,這也相當於一個普通服務員的工資了。我第一個月賺了670塊錢,雖然也不多,但足夠我和我歡歡的生活費了。反正,是我利用碎片時間賺來的,有點兒意外之財的意思。如果寒暑假,歡歡多一點時間幫我下,掙個1000塊錢應該沒問題。
這麼算下來,我做生意賺的錢,我就可以攢下來還債。如果順利,三年我應該可以把債還了。我和歡歡也是能過上好日子的。
人啊,真的是隻要心理充滿了希望,苦和累根本就不算是多大個事。
歡歡每天一早去學校上學,我每天一早去開店。傍晚時分,我收工的時候,歡歡差不多也放學了。日子有些清貧,但我們真沒覺得有多苦。
很多時候,我還還哼著歌兒去上班:清晨起來去呀去撒網,晚上回來魚滿倉。
有一天,我哼著小曲兒下班回家,還沒走到家門口,發現房門是開著的。心說,這個歡歡先回家了又不關門,呆會兒蚊子都進去了。正常情況,我比歡歡要先回家,市場到下午四五點鐘後就沒什麼生意了,我收工買菜回家做飯。
我正想開口和歡歡說話,聽到屋裡有人踢踏著拖鞋走了出來,“回來了?”
我抬頭一看,天呀,居然是小川,我見了鬼似的驚呼,“你……你……你怎麼來了?”
“我們復婚吧。”小川說。
“不是,你是怎麼進來的?你的鑰匙不是給我了嗎?”我驚魂未定。
“開鎖師傅開啟的啊,我自己可打不開。”小川回答,就好我們還是正常夫妻一樣。
我這才注意到大門的牆上被他砸了個小洞,可能是牆實在太厚了,他砸不開才去叫的開鎖師傅。
“你知不知道你這是私闖民宅,已經是違法行為了啊!”穩住心神,我憤怒了。
“我回自己家,違什麼法了?”小川理直氣壯。
和小川對話,我最恨自己的就是力氣太小了。如果有足夠的力氣,我真的是不想和他一句廢話,直接上手給他揍上一頓,再說他理論。
“問題是這還是你家嗎?”因為揍不過他,我只得耐著性子做無謂的掙扎。
我和小川正在唇槍舌戰的時候,歡歡回來了。說,“媽媽,報警吧,和這種不要臉的人講道理,根本就扯不清。”
“你個小兔崽子,可真是條白眼狼。有你這麼說爸爸的嗎?你就那麼盼著你爸媽離婚啊。”
“對。沒有你的日子,我們實在是太快樂了。”歡歡頂嘴。
“那我偏偏就不讓你們快樂。”小川叫囂道。
“你可真夠不要臉的。”歡歡毫不示弱。
我怕歡歡和她爸這樣爭執下去,更加激化矛盾,趕緊制止歡歡,“你先去二姨家吧。”
“媽,趕緊報警吧。”歡歡白了她爸一眼,“你不報警,他就是覺得你好欺負。”
“小兔崽子,翅膀硬了啊,知道怎麼對付你老子了。你倒是去報警啊,讓警察把我抓走啊。”小川氣急敗壞地嚷嚷道。
“歡歡,你去二姨家吧,我知道怎麼辦。”
歡歡走了,小川衝著她的背影叫囂,“看你教育出來的女兒,目無尊長,簡直就是沒有一點家教。”
我心說孩子又不傻瓜,她的教養不也得看對方值不值得麼?
但我沒有和小川再作無謂的爭執。
看來,我真的只能報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