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塘寶,你的腳怎麼回事?”我媽聽到我說腳疼,回頭問了我一句。

“沒事兒”我自知失言,趕緊搪塞道。

“媽,我們家的鴨子突然少了七隻,火塘寶也不肯說咋回事。”二姐嚷嚷。

“啥?鴨子少了七隻?” 我媽狐疑地問我,“火塘寶,這到底怎麼回事?你還說你腳痛。”

我媽邊問邊撩開了我的褲腿,看到腿上的淤青,吃了一大驚,“這是怎麼回事?你和別人打架了?你為啥要和別人打架?你就那麼不爭氣?”我媽氣得推了我一把。

我媽這一推,把我的腿又給撞了,我委屈得不行,小聲辯解道,“我沒有和人打架,鴨子也不是我弄丟的。”

“那這到底怎麼回事。”

再瞞是瞞不住了,我只得和盤托出。

我媽氣得臉紅一陣白一陣,看到我爸正好挑著糞桶要去給菜施肥。我媽上前就罵:“培松你個背時鬼,你就是個瘋子。我才出去一天,你就一竹竿打死七隻鴨子,還把火塘寶也打成這個樣子。”

聽到我媽這一句背時鬼,我爸好不生氣,糞桶“咚”地放在地上;“誰讓你昨天不死回來?讓火塘寶趕個鴨子也趕不回來。”

“昨兒晚上我回得來嗎?我回得來我不早來啊。你個背時鬼,還好意思打火塘寶,自己慫得跟豬似的。上次讓你牽個牛,牛差點讓你給打死了。”

提到牛,我就懷疑我爸是火藥桶投胎的,因為他根本不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緒。分田到戶那會兒,我們家分到了一頭小母牛。那頭小母牛不會耕地,也不願意耕地。我爸牽著他耕了一次地之後,它就很抗拒耕地,我爸再去牽它,它一點也不順從。我爸火起,被他用棍子抽得牛皮都開裂了。後來,我媽去牽牛的時候,牛看到我媽,眼淚都來了。

在場的人無不唏噓。

我爸打我媽的時候,外人不好做評價,因為實在是有太多的恩恩怨怨了。但我爸打牛,大傢伙都說他脾氣太暴躁了,牛多單純啊。大家都說我爸不對,這個事讓他很沒面子。

我媽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惹得我爸又大發雷霆。

戰爭一觸即發,而且大有蔓延之勢。

正在我爸媽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我三姑來了,問我爸:“你收到毛坨的信了沒?聽說他們的部隊要開拔去越南了呢。”

“啥?毛坨他們部隊要去越南?”三姑帶來的這個訊息著實讓我爸著實一驚。

這可是真的戰爭爆發了。

我媽很識時務地閉了嘴,這個時候她再吵架,我爸能就地要了她的命。

“是的呢,剛才我在收音機裡聽到的,他們的部隊是預備部隊。”三姑也急死了。

三姑比我哥大十來歲,我爸前妻梅子去世的時候,我哥才兩歲多一點。彼時,十二歲的三姑還在學堂裡讀書,梅子這一走,三姑的書也就讀不成了,奶奶讓她輟學幫忙帶娃。

後來,三姑嫁人也就嫁在我們屋門口,我哥又跟著姑父去林場學木匠啥的。所以,嚴格說來,我哥應該是三姑帶大的,三姑和他的感情特別深。

我哥去當兵後不久,自衛反擊戰打響了。

剛開始那陣兒,我爸也並沒有很上心。我哥在青海當兵,離越南遠著呢,打仗也輪不上我哥他們。

可是打著打著不對勁了,前方的戰事吃緊,我爸他們開始擔心,這要是再打下去,難保我哥他們的部不上前線。我爸著急啊,我哥可是他的獨苗呢。打仗就意味著有流血犧牲,子彈又不長眼,管你是不是獨苗呢。

可那個時候的農村,交通靠走,通訊靠吼,一封信就更不知道得多久才能收到了。我哥部隊是個什麼情況,家裡根本沒有最新訊息。

好在三姑家有一箇舊收音機,是姑父當民兵營長的時候一個下放青年送給他的。收音機的收音效果不是很好,但那也是一個可以收聽外界資訊的通訊工具。前方戰事一吃緊,三姑一有空就聽收音機。

真的是怕什麼來什麼,我哥所在的部隊真的作為作戰的預備部隊,隨時聽令準備上前線,收音機裡又傳來了新的訊息。

一大家子在忐忑中過了好幾天,那幾天我們家空前的安靜,我和二姐連嬉鬧都不敢了。不對,我弟夭折的時候也是那麼安靜,只不過我弟夭折的那陣子,我媽整個人是傻的。這一回,我媽變得異常溫柔,說話都是輕言細語的,要知道當初她可是支援我哥去當兵的,這回麻煩來了吧。

我最渴望的就是家裡不要那麼硝煙瀰漫,可因為這種原因帶來的安靜,氣氛無比怪異,也無比的壓抑。

沒幾天之後,我爸終於收到我哥的信,證實了在收音機裡聽到的訊息都是真的。

我爸急得團團轉,他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

“要不,你讓毛坨申請回來?”我媽小心翼翼地探我爸口風,這可是她討好我爸的好機會。但後來有七大姑八大姨說我媽就是貓哭老鼠假慈悲,她其實巴不得我哥戰死沙場。

後來,我實在憋不住心中的好奇,有問過我媽這事的真假,被我媽狠狠地罵了一頓,“你是聽誰在嚼舌根子?誰那麼嚼舌根子,一定不得好死。”

不管我媽是真情還是假意,著急忙慌的我爸聽到我媽的建議,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急問道:“可以這樣子麼?”

“可不可以的,試試再說吧。”

於是,我爸發了個電報讓我哥申請回家。

可是,我哥遲遲沒有回覆。

一直過了一個星期,才收到我哥的加急回信。我哥在信裡說他是不會當逃兵的。部隊不允許,他自己也不願意,他要報效祖國,說沒有國哪來的家?最早去當兵的時候,我哥其實沒有那麼大抱負,他是為了去部隊混飯吃的,是部隊讓他成長起來的。

我哥信裡還說,誰的命都是命,誰都是父母所生父母所養,萬一他犧牲在戰場上了,讓我爸也不要傷悲,應該以他為驕傲,他可是為國捐軀的。

我哥寫的信我也看了,那時我才上小學二年級,好多字還不認識呢。憑著長字認一截短字認一邊的原理,我猜也能猜出其中的意思了。我上學的第一課是:熱愛祖國,熱愛人民。得知我哥不當逃兵,我簡直是熱血沸騰,我哥太偉大了,他就是我眼裡的蓋世英雄。

可我爸比熱鍋裡的螞蟻還著急,我哪懂得我爸的焦灼呢?

我爸才不要什麼驕傲不驕傲的呢,他不能讓我哥去戰場。他只有我哥這一根獨苗,萬一上前線沒了呢?他得把他拽下來,得為我們家傳宗接代。

可我哥也聽不進去我爸說的話啊,他一心要上戰場,我爸能怎麼辦?唯一的辦法就是把他弄回來。

可怎麼把他弄回來是一個問題。

辦法總比困難多。我爸想到了去村裡找村長,去鄉里找鄉長,讓他們給部隊的領導溝通讓我哥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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