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圓又不肯去復讀了。”許平給我打電話。
“這怎麼回事?”我急了,“你讓她媽媽勸勸她啊!她媽的話肯定管用些。”
平時,許平要是和他前妻扯和孩子無關的事情,我是不高興的,但這關係到孩子的前途,我還是拎得清的。
“聯絡過了,她媽說隨便她自已。”許平無可奈何。
“那就隨便她自已吧。”我也無可奈何道。
既然親爹親媽都無可奈何,我一個後媽還能怎麼滴?
許平回來後,一直唉聲嘆氣。
我也只能把喜悅藏起來。
要說這也是二婚夫妻的微妙之處。
單就夫妻關係而言,我和許平其實打敗了很多原配夫妻了。正如當初許平向我表白的,他還是希望娶一個有點文化有點情趣的女人,省得他說一個冷笑話對方都聽不懂,那才真的是一個笑話。
許平本人高興的時候確實也是比較有趣的。
我喜歡亂扔東西,許平替我收拾過很多次。他也會不耐煩,就會想招收拾我。有一回,他突然在陽臺大呼小叫:“火塘寶,快點過來幫我一個忙。”
聽這猛然一叫,我還以為有什麼大事呢,屁顛顛地趕緊跑過去。結果許平指著一個塑膠盆對我說:“這個盆它生根了,一個人搬不動,我們把它抬走吧。”
說完,他蹲在盆子邊做了一個要抬盆的動作,愣是不笑。
“噗嗤”我實在沒忍住笑,這是我晾完衣服忘記收回去的盆子。
後來,晾完衣服我就記得收盆了,因為不收本能地就想到生根。
所以,我和許平很少吵架,感覺生活瑣事他特別懂得化解。
可是相見恨晚啊!歡歡和圓圓不是我們倆共同的孩子,扯到孩子,還是有很多問題的。
有人說,既然成了一家人,那就都當成自已的孩子。
真是說得比唱的還容易!
都這麼容易了,那為啥還有婆媳矛盾、翁婿矛盾呢?都當成自已親生父母和親生子女不行嗎?
不是親生的,那就不是親生的,說破了天依然不是親生的。
因為你做不到情感一致。
好比婆婆和親媽生病,你願意掏同樣的錢,但心情是一樣的嗎?不可能啊。婆婆病了,你掏錢瞭如果沒起色,你心疼更多的是錢;親媽掏錢瞭如果沒起色,你心疼更多的是媽。
就是這樣的心理,不過是成年人為了面子不表達出來而已,這就叫情商。
假如歡歡是我和許平生的娃,我們倆還不早在外頭嘚瑟了呀。娃兒考上了名牌大學,有幾個父母不是變著法兒嘚瑟的啊!尤其是我們們這種貧苦家庭,更加想要揚眉吐氣。
我倒是也想嘚瑟呀,可我敢嗎?
我這一嘚瑟,許平就算不說什麼,他心裡好受?且不管他女兒日後怎麼樣誰也不知道,可眼下確實沒給他長臉啊。
所以,歡歡考上名校,我也裝得雲淡風輕。
我不得不照顧許平的情緒,這是二婚夫妻的必修之道。
不然,我為啥那麼盼著圓圓能考上大學呢?組合家庭,不只是夫妻得門當戶對,娃也得旗鼓相當,這樣才更平衡。
可是圓圓不願意讀書了,咱也不能趕鴨子上架了,順其自然吧。
開學季來了。
歡歡就要去北京上大學了!
我糾結著要不要去送她。
本來,我也想趁送歡歡上學的機會去北京城遛遛的,但我還是放棄了,讓歡歡自已坐著綠皮火車去上的大學。
我倒不是不放心,去上個學而已,沒啥好不放心的。
這一點,我和很多家長不一樣。很多家長對孩子,真的是捧在手裡怕化了,含在嘴裡怕飛了。我不是,我覺得孩子保護好自已是本能,你只要告訴他如何保護自已就行了。
一個受了那麼多年教育的孩子,拿了現成的錢去外地上個學,家長還不放心?那你能呵護他一輩子嗎?他總要步入社會的呀,這就是起點,學會放手就好了。
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想去旅遊。
放棄的原因,主要還是因為許平,我不能打他的臉。
之前許平學校組織了一次活動,幾個骨幹老師去北京旅遊,學校掏一半費用。可以帶家屬,但費用自理。
許平想去,問我要不要去?
我也想去,但想想要花那麼多錢,不捨得。我讓許平一個人去算了,許平想想我不去,他一個人去花錢瞎玩,也沒去。
這才過了多久,我又要送歡歡去北京了,這是啥意思呢?許平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養娃模式,主打一個培養孩子的獨立能力。
那就不去了,北京又不會跑了,下次去就是了。
論安慰自已的能力,我可是槓槓滴。
許平說:“要不,你去送送歡歡吧,別人家的家長都送呢。”
“不去了,去花錢不說,還耽誤我賺錢的時間。 上次讓你去,你不也沒去嘛。下次我們一起去。”
“那也是,北京又不會跑了。”
幸好我沒去,許平到底也還是不捨得錢。
倒也不是許平不捨得給歡歡花錢,確實我們的經濟還緊張。歡歡去上大學了,圓圓還沒有著落,我知道許平的內心挺焦慮的。
過了沒幾天,圓圓說他要去深圳打工了,他已經和滿叔說好了。
我和許平都有些猝不及防!
“你問問老滿怎麼回事啊!”
圓圓要去深圳打工這個事,我們都不知道,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老滿那邊的回覆是真的。
經過這近一年的折騰,老滿的廠子基本步入正軌了。圓圓要去他廠裡打工也行,到底老闆是她親叔。
那就讓她去打工吧。
我和滿嫂閒聊到這個事,說:“我原本是希望圓圓繼續復讀的,沒想到她那麼早要去打工了。”
滿嫂告訴我:“我也有勸她繼續讀書,她不肯。她說她都快二十歲了,歡歡比她小三歲都上大學了,如果復讀還是考不好,丟臉。”
我心裡一驚,原來歡歡給了圓圓好多無形的壓力,怪不得她不願意復讀了。
我只得客氣地敷衍滿嫂:“那就麻煩你們多多照顧她了。”
圓圓決定去打工了,許平也改變不了。
“好在是去老滿那。”我安慰他,本來我還想說一句,“行行出狀元,老滿沒讀大學,不也開廠子了。”
話到嘴邊我又咽了回去,無關痛癢的話還是不別說了,顯得我好假。因為圓圓的事,我生怕惹許平不高興,明明我自已內心因為歡歡是高興的。
唉,二婚夫妻確實不容易。
但作為夫妻,不就得喜對方所喜,憂對方所憂麼?
“給我3000塊錢吧。”圓圓去打工的前一天,許平對我說。
“你要那麼多錢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