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檉,你進去看看寧悠悠吧!
她心裡應該很不好受……”
藍依寧起身走到嬰兒車前,
略顯不自然地推推正半蹲在嬰兒車前,凝視著七七發呆的林檉。
林檉回過神來,有些尷尬地望向面容平靜的藍依寧,解釋道:
“我會和悠悠好好解釋清楚的,她在我心中真的只是妹妹,我……”
“進去看看她吧!”
藍依寧此刻心中一片澄明,經過剛才的事情,
她也明白了什麼才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東西。
愛情強求不來,該是她的,怎麼也跑不掉;
不是她的,即使搶了來,依舊會失去,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那你看好七七,別讓她再大哭了。”
林檉略顯不自然地點點頭,站起來快步向寧悠悠的臥房走去。
藍依寧收回凝望林檉的背影,半蹲在嬰兒車前,看著七七在啃小手手玩兒。
“悠悠,悠悠……”
林檉推開寧悠悠臥房的門,找了一圈不見寧悠悠的身影,
剛要再去其他臥室找她,就聽藍依寧驚恐萬分地大叫道:
“林檉,你快出來,七七她渾身抽搐,口吐白沫……”
林檉嚇瘋了,也顧不上找寧悠悠了,趕忙衝到嬰兒車前,
把藍依寧懷裡的七七抱在自己懷裡,伸手摸摸她的額頭,燙得像塊火碳,
他心都漏跳一拍,猛地回過頭,衝驚慌失措只會流淚的藍依寧大喊:
“快打電話給你的司機保鏢,我們去最近的市兒童醫院。”
“知道了。”
藍依寧趕忙從兜裡掏出手機,用顫抖的雙手撥通司機樊星的電話,
“快把車開到樓底下,叫範忠他們上來。”
“知道了,大小姐。”
樊星在電話那頭趕忙答應一聲。
林檉趕忙又把七七側抱在臂彎,一面拿面紙幫她擦吐在唇邊的奶漬,
一面焦急地對嚇得臉發白的藍依寧說:
“快找退燒藥來。”
“我沒拿退燒藥……”
藍依寧後悔地直掉眼淚。
林檉氣得五臟六腑都疼,咬牙切齒道:
“藍依寧,你這個惡毒的女人,為了報復我,居然拿這麼小的孩子跟我賭氣,我……”
說到後來,眼淚不由自主地掉了下來。
藍依寧聽林檉如此說,又氣又急又自責,
又見七七此刻臉燒得像塊碳,就連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她嚇得三魂七魄都飛上了天,急得直轉圈:
“怎麼辦,她不會……”
“閉嘴!
快去衛生間拿熱毛巾來,我們給她先物理降溫,她都燒得快迷糊了。”
林檉說完後才發現藍依寧依舊一動不動,只是望著七七流淚。
他氣急了,罵道:“你白痴呀!
快去拿熱毛巾給她物理降溫。”
話音剛落,只聽敲門聲響起,
林檉見藍依寧面如死灰,依舊木頭樁子似的站在那裡不動,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趕忙抱著七七起身去開啟了門。
見到張嫂,忙把七七遞到她懷裡:
“快抱著七七到沙發上,解開她的衣服,我給她拿熱毛巾擦。”
“知道了。”
張嫂趕忙接過七七抱到沙發上,幫她解開身上穿的衣服。
不到一分鐘,林檉已拿了四五塊熱毛巾走到七七身邊。
和張嫂一起給七七拿熱毛巾擦拭額頭和四肢。
兩人輪流拿熱毛巾給七七物理降溫,忙亂了好半天,七七身上沒有那麼燙手了,
但依舊精神萎靡不振,口中還在不停往外吐奶。
林檉無法,只好又和張嫂給七七穿上衣服,包好被子,
拉著依舊處於呆怔狀態的藍依寧,乘電梯下到底樓。
乘坐藍依寧開來的林肯房車駛往最近的市兒童醫院。
一路上,林檉依舊在拿剛才準備好的熱毛巾在幫七七擦拭額頭,
時不時還拿毛巾幫她擦掉唇邊的奶漬,緊緊握住她滾燙的小手,
眼中帶淚,心痛萬分道:
“對不起,都是爸爸不好!
求你千萬別出事,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叫我怎麼活呢!
我……”
“林先生,我兜裡還裝有一張退燒貼,快給七七貼上吧。”
張嫂一面說,一面撕開退燒貼給七七貼在額頭上。
林檉一臉感激地望向她:“謝謝!”
“不用,是我疏忽了,居然忘了帶孩子的退燒藥,我真該死!”
張嫂自責不已。
一直呈呆怔狀態的藍依寧伸手擦擦眼角滑落的淚水,哽咽道:
“張嫂,你不用自責,是我這個當媽的不好,是我失職,
不該拿她和她爹賭氣,我真是個混蛋!
如果她出了什麼意外的話,我也下去陪她,
我不放心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在
林檉嗔怪地瞪了藍依寧一眼,沒好氣道:
“閉嘴!七七她不會有事的,你少詛咒她!”
藍依寧心中自責到幾欲自殺,也不去理會林檉對她的態度有多麼惡劣,
扭過頭,望著車窗外默默掉眼淚。
當林檉一行人趕到市兒童醫院的急診室時,七七幾乎處於昏迷狀態。
藍依寧看著被推進急診室搶救的七七,哭得幾乎昏厥。
林檉只好將她扶到走廊的椅子上坐下,
抓著她冰冷的雙手,不停拍著她的背安慰著:
“別害怕,別害怕,她會沒事的。
她出生當天,我找著名的宏慈法師算過了,
她會一生榮華富貴,健健康康活到一百歲的。
不,會活到一百二十歲的!”
“真的嗎?
你真的找法師給她算過了?”
藍依寧強忍心痛,抬起一雙霧騰騰的淚眼望向同樣一臉凝重的林檉。
林檉強裝鎮定地點點頭:
“當然是真的了,她可是我的親閨女,我怎麼會不愛她呢!”
藍依寧將信將疑地點點頭,雙手合十默默祈禱道:
“求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保佑七七脫離危險,健健康康,無病無災到老。
如果有什麼傷害,就請衝我來,
只要她能健康長壽,我就是縮短二十年的壽命也無所謂……”
一語未完,早被林檉怒氣衝衝地打斷了:
“藍依寧,你又胡說什麼?
你死得那麼早想讓七七當孤兒嗎?
什麼話也能亂說!”
藍依寧生氣地捶了林檉胸脯兩下,哽咽道:
“林檉,你這個混蛋!
七七在裡面生死未卜,我願意拿我的壽命去換她的健康,關你什麼事?
你也許沒有多愛她,可她是我懷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寶貝,她就是我的命!
我為了她,死了都可以……”
林檉趕忙握住藍依寧依舊冰冷如鐵的雙手,眼含熱淚哽咽道:
“別這麼說,七七也是我的命!
我以後會好好愛你,好好愛七七,我們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那寧悠悠怎麼辦?”
藍依寧打心底不相信林檉會徹底放棄寧悠悠,他對她的感情很複雜,
遠超出了哥哥對妹妹的好,他對她有求必應,百依百順。
她也會成為她和林檉之間最大的隔閡:
逃不開,躲不掉,拋不下,離不開,捨不得……
也許他是真的愛七七,可他更愛寧悠悠,
至於這兩個人在他心中到底孰輕孰重,她就不確定了。
想到這兒,她心中一陣陣傷感失落湧上來,
她猛地甩開林檉抓著她雙手的大手,起身向急診室的大門走去。
此時,藍依寧帶來的四位保鏢和司機保姆六人都靜靜地守在急診室的門口。
見她過來,張嫂忙對她說:
“小姐,我剛才聽到七七的哭聲了。”
“真的?”
藍依寧激動到全身都在發抖。
張嫂剛要開口,就見急診室的門開啟了。
急診科的男醫生笑著對眾人說:
“恭喜各位了,孩子的燒已經退了下去。
但由於她身體太過虛弱,還需送進Icu裡觀察二十四小時。
以後切記不可以再讓孩子大哭不止了。
孩子太小,哭得時間太長會窒息,
也會引發疝氣和癲癇,還會引起各種疾病!”
“多謝醫生,我們以後會小心的!”
林檉趕忙走上來扶住即將昏倒的藍依寧,一臉感激地對醫生說。
“不用謝,這是我們的職責!
你們快跟隨孩子去那邊掛號辦住院手續去吧。”
醫生一面說,一面脫下白大褂向休息室走去。
“張嫂,你先陪依寧去樓上照顧七七,我去辦理住院手續!”
林檉一面說,一面將藍依寧交給站在一旁的張嫂,剛要去住院部辦理住院手續。
就被藍依寧一把拉住了,他回過頭一臉詫異地望向她:
“怎麼了?”
藍依寧面無表情道:“你和張嫂上去看孩子。
我去辦住院手續。
以後,孩子的所有費用都由我出。”
說完扭頭就向住院大樓走去。
“張嫂,範忠,你們趕快上去看七七去。
我和你們小姐去辦理住院手續去。”
林檉丟下一句,便趕忙去追藍依寧。
他拉住藍依寧的左胳膊,略顯不耐煩地說:
“好好的,你又生個什麼氣?
七七沒事了,你難道不高興嗎?”
藍依寧生氣地甩開林檉的手,抬起頭怒瞪著他:
“七七沒事我當然高興。
不高興的恐怕是你和寧悠悠吧!
只要七七在,你們倆之間就多了一層屏障。”
說到這兒,她心中一陣酸澀,低下頭,自嘲地笑笑,
“以許我說錯了,寧悠悠是一個沒有是非觀,又白痴又自私又執著的女人。
在她心裡,父母哥姐,貞操,名譽,權利,金錢統統不重要,她也不在乎,
她的眼裡心底就只有你一個人……”
林檉生氣地打斷藍依寧的自說自話,嗔道:
“藍依寧,你胡扯些什麼?
我說了會和你好好過日子的,你為什麼還要胡亂猜測呢?
再說了,我對悠悠只有兄妹之情,並不是男女之愛,你能別胡攪蠻纏嗎?”
藍依寧驀地抬起頭,一臉嚴肅地問道:
“那我問你,如果我和她同時掉進河裡,你先救誰?”
林檉想也不想就開口道:“當然是救悠悠呀!
因為你會游泳,她不會。
她從小生的弱,連腳踏車都不會騎……
喂,藍依寧,你給我站住!
又耍什麼小孩子脾氣!”
不等林檉說完話,藍依寧扭頭就走。
林檉趕忙又去拉住她,無奈地嘆口氣:
“你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為什麼非要問這麼幼稚的問題呢?”
“林檉,在你心裡,連一分一毫的愛都沒有留給我。
我也想通了,不想再死皮賴臉糾纏著你了。
等七七出院後,我們去民政局把婚離了吧!
從此一別兩寬,各自歡喜。
你愛娶誰就娶誰!”
藍依寧強壓下心中的酸澀和苦楚,緩緩拿開林檉的手,
猛地轉過身,向住院部的樓上走去。
林檉沉默片刻後,又再次追上藍依寧,
擋在她面前,無奈道:
“依寧,等辦好了住院手續後,我們倆找個地方好好聊聊吧!”
“聊什麼?
又有什麼好聊的?
只要有寧悠悠在,你的心就不會投注在我們母女身上,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藍依寧一面說,一面伸手指指林檉的身後,冷笑道,
“看看你的身後,一襲白裙,長髮披肩,
連鞋都沒穿的白衣仙子正在含情脈脈地望著你呢!
你還不去幫她買雙鞋去?”
林檉猛地回過頭望去:果然,寧悠悠正一臉哀傷地站在離他身後不到五米遠的位置,
她此刻雙眸中蓄滿了隱忍的淚水,泫然欲泣地凝望著他。
進出的病人和家屬時不時回過頭向三人望來:
畢竟他們三的外形太出眾了,彷彿和身邊的人不是來自同一個次元,想不引人注目都難。
林檉不由怔在原地……
藍依寧心中一痛,眼眸一暗,鼻子一酸,
猛地扭過頭跑進電梯裡,飛快地按下閉合鍵。
“等等!”
林檉剛想去追藍依寧,就見寧悠悠快走兩步來到他身邊,
緊緊抓著他的右胳膊不放,可憐兮兮地望著他:
“哥,我出來時忘記穿鞋了,腳底心全是泡……”
林檉低頭一看,果如寧悠悠所說:
她腳上的白襪子已變成了黑襪子,腳底還有鮮紅的血不停往出流……
他又氣又心疼又無奈,只好抱起她去樓上看醫生,看完醫生,替她處理完腳傷後,
又帶她到外面買了雙小白鞋,最後又打車把她送回家裡。
他剛要離去時,她卻緊緊從身後抱住他不放,語帶乞求地說:
“哥,求你了,別離開我,我一個人在家害怕。”
“別鬧了,悠悠,七七還在icu裡,我是她父親,我不能不管她。”
林檉輕輕拿開寧悠悠放在他腰間的小手,準備離去。
卻見寧悠悠突然從茶几上拿了把水果刀架在自己雪白的脖頸上,滿面淚痕泣道:
“我不許你走,你要是敢走,我就死在你面前!
是你說的要和她離婚後娶我的,也是你說的你根本就不愛她,也不愛她生的孩子的。
你怎麼可以說話不算數呢!
我現在身邊除了你再也沒有可以信任的人了,你居然也要拋棄我……
我還活著有什麼意思,你就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林檉糾結到心臟都疼,良久,他才無奈地嘆了口氣:
“悠悠,你先把刀放下,我不走了……”
“真的?”
寧悠悠將信將疑地把手上的水果刀放下,又走過去把門從裡反鎖上,
跑到林檉身邊,一臉欣喜地望進他無奈的眼眸裡:
“哥,你不要傷心了!
我以後也會給你生孩子的,又不是隻有她會生!
我會對你非常非常好的。
我們倆去國外吧,那裡沒有人認識我們。
你沒錢不要緊,我有錢,足夠我們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
哥,你本來就不喜歡她,和她分開,不是件很開心的事嗎?
我不要她的錢,我只要你這個人就夠了。
你不要再想她了,好不好?
你快和她離婚吧!
你和她結婚也不是心甘情願的,
你根本就不愛她,和她分手,不是件很開心的事嗎?”
回答她的是死一般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