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舊將

黑雲壓城，風雨欲來。

“大人！公主車駕受襲！”

蘇越顧不得思慮，立即率眾殺入。

公孫瑤掀開一角帷簾，公孫奕忽地雙眼睜大，拽住公孫瑤的衣袖，迫她回頭。

身著鐵甲的高大男子縱馬躍入兩軍廝殺，砍人如切菜，十分悍勇地斬下敵軍頭顱，馬踏飛土，朝她奔來。

此人乃公主府舊將蘇越！

公孫瑤擰眉，反握公孫奕手心。

此時，殷離舟已率奇軍下攻。

陰雲之下，他劍眉如刃，墨眸幽冷似殺神，玄甲策馬，反執銀槍，黑袍獵獵，箭矢飛流，他似蛟龍入海，以萬夫莫開之勢橫空殺來，直搗叛軍之首。

眨眼間，亂軍盡死。

公孫瑤回視前後，山野遍地死屍，兩股人馬狹路相逢，將馬車圍於中部，殺氣騰騰。

“武陽君且慢！”

公孫瑤急聲高呼，步出車駕，那一襲喪服悽雪，烏髮挽白絹，孤立漫天烏紫之中。

“此人乃我長公主府舊將蘇越，只為護我而來，並非亂軍，望武陽君明察。”

殷離舟手握長槍，眸心寒冰湧流，血自右臂蜿蜒，順銀槍纏龍紋而下，三分餘威凝視公孫瑤。

公孫瑤疊手作伏，卻未垂首，眼眸清如銀霜，與之相視，神色定定，不見藏匿作偽，“得君所救，不敢欺瞞。”

殷離舟默然頷首，勒韁前行，冷聲道：“亂軍已清，餘嘉，送娘子歸府。”

天色漸黑，眾人才行城內，便下起細雨。

李牧與眾人提燈立府前，見殷離舟率眾而回，面色不由一僵，他不是去星耀郡巡視了嗎，怎的現下歸來?

“武陽君，”李牧扯笑近前，“怎與公孫娘子同歸?不知星耀郡可否有異?”

早前胤國打下韓國，現今大軍入姜之路便是經韓國星耀郡，快馬折返尚需三日不休。

殷離舟翻身下馬，血煞之氣直衝李牧腦門。

“此等小事，本君已著秦錚前往，我軍借道，華亭君自不敢阻攔，李公不必為此憂神。廣仙郡郡守崔濟已向公孫劭發信求援，當務之急，應以樊縣為重。”

“武陽君總攬軍事，我等自以君為首。”

殷離舟忽回望夜色中那輛華蓋馬車，若含深意的目光看向李牧，復笑道：“公孫娘子城外遇襲受驚，幸而平陽長公主舊部相救，多事之秋，還請李公費心，莫要歹人鑽了空子。”

周遭皆靜，不大不小的聲音落入公孫瑤之耳，翻閱縣誌的動作一滯。

這武陽君怎麼這般小氣，還往她身上拉仇恨。

如今城防民政需經李牧之手，殷離舟明裡指她受驚一事，實則是在警醒李牧失責，城外仍有公主府舊部而不知。

如此之言，將他與李牧回拉到同一利益點，側證前日並非偏幫公孫瑤。

“君言之有理，吾等自醒勤勉。”

殷離舟頷首，與部下回入東府。

公孫瑤下車，前行至李牧處，歉聲道：“使李公擔憂，乃我不是，今後自當以安危為重，不負胤國援手之情。”

“祭拜亡親乃人之常情，更論長公主恩威，只道賊子可惡罷了，公孫娘子不必作歉。”

“多謝李公。”

公孫瑤喚身後蘇越近前，勉強作笑道：“此乃我府舊將蘇越，日前曾往廣仙郡求援，可恨崔濟無德，竟與劭賊串通一氣，偌大公主府，也只剩他領些部曲。”

蘇越當即上前作拜，“見過李公。”

“既為舊部，便不必多禮。”

李牧撫須凝色道：“太子殿下與娘子乃是表親，今娘子受困於劭賊，武陽君驍勇善戰，定可助娘子平復內亂，驅趕扶輪夷人。”

“太子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