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字跡

此事散後，仍未見殷離舟身影，潘薛幾人心裡拔涼。

曹申親眼目睹公孫瑤舌戰群儒，眼中閃起雀躍敬佩之光。

原以為公主只是心善，沒想到公主願意為了百姓與世族爭鋒。

公孫瑤扔了手中黃冊，終於安心鬆了口氣，揉著肚子唉聲道：“好餓。”

曹申：“……”

老傢伙還真不好對付，雖然沒有系統外掛，但藉著兩國之間的人物關係迂迴處理，還是有些效果的。

公孫瑤回西府後，餘嘉餘川自離議事廳，前往東閣向殷離舟彙報。

李牧代表胤國東部世族利益，若過早插手姜國內政，將不利胤王室集權，是以殷離舟會放任公孫瑤處理城中政事。

餘川和他哥哥餘嘉性情不同，餘嘉沉穩，餘川更為少年意氣，鮮活開朗。

此刻耳聽公孫瑤遊刃有餘地解決了糧食問題，心存兩分敬意道：“公孫娘子瞧著文弱，倒有些心機城府，十五六歲，竟也能從世家老油子手底下討得好處。”

今夜那句“不通政務”，便令餘川想起昨夜郎君亦以此話回堵了李牧，頓覺公孫瑤有幾分自家郎君的姿儀。

“平陽長公主所授，怎會落了下風?”

餘嘉見這位公主有禮有節，不卑不亢，且平易近人，亦生出好感。

唯殷離舟目露疑色，放下手中帛書，低沉的聲音透著秋夜薄涼，“若為平陽長公主所授，為何字跡這般潦亂無骨。”

案前帛書乃公孫瑤親手所書。

有些繁體字甚至寫成了一攤烏團，送去各府的文書，是經餘嘉謄寫過的。

對此，公孫瑤亦無可奈何，腦子裡有這些字的印象，寫出來又是另一回事，寫慣了簡體字，自然不適應繁體，只能以指骨受傷為由遮掩。

殷離舟出身王室，幼時得太子相護，學於文昌書院，至十三歲跨入疆場，白日訓練，夜間隨師父上官驍批覆軍務。

是否故意偽裝字跡，在他面前，皆一覽無餘。

公孫瑤此書，非指骨受傷之故，而是不熟文字，所以寫得磕磕絆絆，墨跡成團。

她堂堂公主，得長公主教誨，字跡怎會如此不堪入目。

此刻的公孫瑤用畢飯食，毫無淑女形象的癱倒在床榻上，腦子裡還感覺嗡嗡作響。

她深度懷疑自己穿書的是不是言情小說，與古人打交道，滑不溜手，實在太累了。

今夜過後，定然被各世家貼上惡女標籤。

白月光人設是好，但她也不想死啊，除了在道德與法律範圍內黑化，她無路可走。

公孫奕小手拉了拉她的衣袖，公孫瑤坐起身，一把將他抱到床上，捏了捏他的小圓臉，低頭笑問他：“小狸奴，怎麼還不睡啊？可是餓了?”

公孫奕有個乳名狸奴，他知道姐姐很晚才回來，一定是累極了，便搖搖頭，開始給公孫瑤捏腿。

天啊，這麼懂事可愛的哈基米不親一口真是可惜了。

但公孫瑤忍住了，公孫奕是個小正經早熟的性子，經歷一場叛亂，姑母死了，姐姐差點喪命，在他心裡留下了難以癒合的創傷，需要慢慢緩解。

公孫瑤揉了揉他的小腦袋，俯身從床角的四方檀木盒裡拿出一個木製盤，公孫奕立刻被吸引目光。

這是今日閒時，公孫瑤請王五做的三國華容道玩具盤，有些粗製，但公孫奕自小聰慧好學，認得上面文字。

刻有文字的小木塊被分別放在木盤中，有曹操，關羽，張飛，趙雲，馬超，黃忠和四名卒。

今夜已深，公孫瑤簡單的給他講解了一些玩法，要透過移動棋子，使曹操從最初位置到最下方的出口逃走。

公孫奕皺起眉心，他從未在書中見過這些人物名字，卻被公孫瑤所演示的走勢吸引的目不轉睛。

公孫瑤又一次揉亂了他的頭髮，睏倦的打了個哈欠，笑道：“這本是為你做的，只因今日事忙無法分身，明日再給你細細講解可好?”

公孫奕重重點頭，臉上揚起開心的笑，如獲珍寶地抱起玩具跑回自己房間，緊張的情緒得到緩解，不久便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