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9 人命在你眼中這麼不值錢嗎？
槐宏益看著李元璟在紙上寫下的內容，立刻明白了過來，也沒敢應聲，只認真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御書房內，李元璟還在沉聲跟趙玉說著話，其餘朝臣也明白了李元璟的意圖，所以此刻眾人也都按捺著性子，利用趙玉跟那邊的人用這種方式溝通著。
但是虛和顯然不吃他們這一套，在聽到李元璟這番話出口之後只是冷冷地笑出聲來，“衝著你來？李元璟，別這麼虛偽了，我要是想要你的性命，你會乖乖交出來嗎？”
虛和這句話出口，御書房內頓時亂作了一團。
想要君王性命這可是天大的事情，所有人都面色劇變，看向了李元璟連連搖頭，就怕李元璟會開口答應。
其實“趙玉”的話說到這份上，在殿中的眾人就已經都聽明白了，在背後操控著趙玉的這個人只怕就是李元璟的生母了。
也是，會傀儡術，會這麼憎惡先帝的人，又能讓陛下是這樣反應的人，思來想去也只有這麼一個適合的人選了。
想來當年那一場意外，她果然是詐死出宮了。
只是沒想到事情過去了這麼多年，她還是沒有放下這一切，甚至將這樣的仇恨遷怒到了自己的兒子的身上。
身為大彥的重臣，在場的人自然都是會對她有多埋怨的。
畢竟是李元璟的生母，對自己的親生兒子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確實有些太過分了。
但是若是站在她的角度上去想這個問題，卻又很能明白她的那些仇恨。
看著自己深愛的國家和最親最在意的家人倒在自己的面前，那種痛意只怕是這輩子都難以磨滅的吧。
明明他們沒有任何的錯，明明他們沒有做過任何傷害別人的事情，卻要因為李承煥的貪念承受這一切。
國破家滅，這樣的仇恨，永世難消。
所以在虛和說出那番話來的時候，御書房的眾人又沉默了下來。
他們中有幾個老臣是知曉當年的這件荒唐事的。
但是帝王攻伐其他國家原本就是常有的事情，所以雖然他們都覺得李承煥對於西澤這種偏安一隅從來沒有生過什麼禍事的小國採取滅國的攻伐措施真的有些過了，但是卻也都沒有辦法多說什麼。
只是沒想到當年種下的因，在時隔這麼久之後竟然會報在了李元璟的身上。
李元璟看著“趙玉”此刻猙獰扭曲的樣子，其實幾乎都可以想見在他背後的那個虛和現在到底有多瘋狂和扭曲。
直面她的恨意的這一刻，李元璟心底還是遮掩不住的難受。
沒人知道他有多在意自己的這個母親，也沒人知道他為了尋回這個母親到底付出了多少，更沒人知道在尋回自己母親的那一刻他有多歡喜，多雀躍。
他從未對這個生下自己的母親產生過分毫的懷疑，所以哪怕葉蓁一再地說她有問題，他也從未相信過。
可是結果，他的滿腔在意和信任，換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
被自己最在意最信任的人背叛原來是這樣的感受。
李元璟情緒平靜的很快，在趙玉情緒失控一般地說完這番話之後，他只是語調微冷地開口道，“朕的性命從來不是朕個人的，是大彥的，是黎明百姓的。”
“所以能不能把性命給你，從來都不是朕說了算的，朕要為大彥的社稷安穩著想。”
李元璟這番話剛剛出口，“趙玉”就跟著嗤笑出聲。
“說出這麼冠冕堂皇的話來，李元璟你就不覺得自己特別可笑嗎？”
“說到底其實你跟李承煥都是一樣的人，明明心思歹毒惡劣，卻還要裝出這麼一副身不由己的模樣來，真是讓人作嘔。”
“說什麼你的性命不是你自己的，說到底不就是你自己害怕嗎？”
“貪生怕死就不要說得這麼冠冕堂皇了。”
虛和的聲音還在不停地傳來，李元璟面色倒是一如往常，看上去並沒有因為她此刻出口的這番話而太影響心情。
等面前的人情緒稍稍冷靜下來之後，李元璟才再次開口道，“所以如果朕不願意拱手獻出自己的性命的話，你準備怎麼做呢？”
“你以為就憑你控制的那點人，豢養的那些私兵就能撼動朕的江山社稷嗎？”
李元璟這番話剛剛出口，那邊卻是跟著笑出聲來。
“是，我是做不了什麼，但是要讓京都大亂還是可以的。”
“所以李元璟你準備怎麼做呢？殘殺那些被控制的人嗎？”
“但是他們之中很多人就如同你眼前的這個趙玉一般，他們並沒有什麼天大的過錯，只是去逛了逛紅香閣就要被你殘忍殺害嗎？”
“在你這個帝王的眼中，人命就這麼地不值錢嗎？”
虛和的這番問話傳來，李元璟面色越發冷沉了幾分。
她說的沒錯，自己要控制朝局的動亂，只要派出足夠的武力去鎮壓就可以了。
但是這些人如果已經被徹底控制了的話，那自己想要徹底平息這次的動亂，少不得要殺不少無辜之人。
眼底的情緒微微有些亂，李元璟面色沉冷，不由得想到了南州之亂。
當時南州也是因為不少人中了傀儡術，造成了城中大亂，所以最後才逼得南州觀的道長帶著徒弟們出觀解城中之亂。
可是即便是這樣，當時的南州也如同煉獄一般，枉死之人不勝其數。
而如今，這樣的亂事如果在京都重演的話，難道真的又要犧牲那麼多的無辜之人嗎？
李元璟不由得狠狠攥緊了雙拳。
當時他去南州觀探查這件事情的時候就已經問過了，這傀儡術幾乎沒有可解之法，但是當時也是因為他們沒有抓到施展傀儡術的人。
如今虛和就在京都，如果她肯說出傀儡術的解法的話，說不定能避免京都變成人間煉獄。
這麼想著，李元璟就沉默了下來。
他相信槐宏益的能力，相信他很快就能將虛和和東覓帶到自己的面前來。
到時候在嚴刑逼問之下，他不信她們就不會招供。
心中已經打定了這個主意了，但是眼底卻還是跟著閃過了一絲微微的痛意。
畢竟是自己的母親，真的要對她做出這樣的事情，心中難免壓抑難過。
但是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之後，一切又好像是不得不為了。
深吸了一口氣李元璟心裡卻突然翻攪起了一根刺，滿心的都是葉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