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牽扯的思緒

李元璟內心確實已經掀起了巨浪。

明明就是葉蓁，怎麼轉眼之間就成了他李承載的女兒了？

如今他竟然還要跟自己討恩情，想要將她封為郡主，到底又是打得什麼主意？

一時看不透，李元璟心中就滿滿的都是不安。

只是從小隱忍慣了的人，又哪裡會讓情緒這麼容易就外洩。

所以此刻聽著李承載這麼說著，他也只是認真開口道，“那叔父快些去瞧瞧吧，別染了病氣。”

這麼說著，李元璟緩緩起身，看著他出聲道，“那朕就不打擾了，先回去了。”

李承載的目光一直落在李元璟的身上，畢恭畢敬地送他走了出去，卻沒能從他身上看出來半點異樣。

雙眉不由得再次蹙了起來，李承載看著李元璟頭也不回地離開。

一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雨幕裡，這才看向了身邊的人出聲道，“去把葉蓁扶進來，到本王的側帳內休息。”

“從今日起，她身份尊貴，不再是普通的婢女了，而是本王的女兒，大彥的郡主，明白了嗎？”

“是。”

身邊的人趕忙應聲，然後沒敢怠慢，快步走了過去。

很快昏迷的葉蓁就被人抬進了李承載的側帳內，李承載更是按照郡主的待遇，特意囑了兩個婢女貼身伺候著。

而此刻另一邊的帳內，李元璟一個人坐在桌案前，聽著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莫名覺得這帳內安靜的有些過了。

這雨勢已經小了下來了，一點點的毛毛雨，原本落在帳上應該都已經沒有多少聲響了。

可是就是因為帳內靜得過分，反倒是顯得這些細碎的聲響特別的惱人。

李元璟一個人握著酒盞喝著，想著李承載這一系列的做法，心中莫名不安。

喝多了酒，心中那種撕裂一般的煩躁感不由得再次冒了起來。

再次端起酒盞的一瞬間，李元璟到底還是沒忍住，狠狠地將手中的酒盞擲了出去。

看著酒盞在地上滾出去了一大圈，李元璟猛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襟，意識到那股獸血又在體內沸騰起來了。

只是這一次扶和不在，若是自己失控的話，只怕就無人能製得住了。

這麼想著，李元璟猛地站起身來。

他不能讓自己失控，不能讓其他任何人看到他失控發作的那一面。

所以李元璟很快走到了幄帳後面，翻出了裡面的那套工具，扎進了體內最疼的那幾個穴位之中。

意識還存有著清醒，那種軀體被撕裂開來一般的疼痛襲來，李元璟疼得臉色慘白，卻狠狠咬緊了牙，沒讓自己痛撥出聲。

就這麼蜷縮在了地上，任由疼痛驅散那種煩怒暴躁的感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種感覺終於都開始消減了下去，李元璟這才躺在地上，看著帳頂冷然發笑。

他大概是這個世上最窩囊的帝王了吧，一個隨時可能會變成野獸卻不敢讓任何人知曉的可悲人。

李元璟這麼想著，不由得笑出聲來，笑著笑著，眼神卻又跟著沉了下來。

也許是李元璟此刻的這番笑聲有些過於明顯了，外面守著的人到底還是有些不安了起來，低聲開口道，“陛下，您可安好？”

李元璟依舊冷笑了一番，然後沉聲開口道，“你進來。”

那人這才趕忙應了一聲，然後疾步走了進來。

當看到李元璟這麼躺在地上的時候，他眼中滿是不安，趕忙快步上前一把扶起了李元璟，“陛下，陛下您這是怎麼了？”

“您沒事吧？”

李元璟這才看著那人冷笑了一聲，“朕無礙。”

這麼說著，他一把抓住了眼前人的手，“你們到底是聽命於朕，還是他？”

那人聽著李元璟的話，急急跪了下來，認真道，“我們只忠於大彥皇帝，如今陛下是大彥的正統帝王，我們自然是忠於陛下的。”

李元璟問道：“忠於陛下……好一句忠於陛下，那若是這皇位上的人換了，你們是不是就要換人效忠了？”

“絕不會！”眼前的人看著李元璟，特別認真地開口道，“臣等是太祖皇帝培養的死士，滲透朝堂上下，始終只忠於正統帝王。”

“若是有人敢起那謀逆之事，臣等一定替陛下誅殺叛賊，還望陛下相信臣等一片忠心。”

李元璟聽著眼前人的這番話，這才輕聲開口道，“所以扶和，也是你們中的一員？”

那人沒敢隱瞞，認真開口道，“是。”

“在扶和出事之後，他們就安排了我過來接替扶和的位置，保護陛下的安全。”

“陛下放心，臣的使命就是以生命護衛陛下的安全。”

李元璟聽著眼前人的這番話，眉眼之中的戾氣終於稍稍緩和了幾分，看著眼前的人出聲道，“你叫什麼？”

“微臣青鸞。”

李元璟聽著他此刻出口的這番話，跟著點了點頭，“好，你出去守著吧。”

“是。”青鸞應得認真，起身的那一刻卻還是沒忍住出聲道，“陛下日後若是有需要儘管可以喚青鸞，千萬別一個人硬扛，傷了龍體。”

這話出口，看著李元璟冷銳的目光，頓時噤了聲，“屬下失言了。”

這麼說著，終是沒敢再多說什麼，快步退了出去。

看著他退出了幄帳之後，李元璟這才跟著跌落到了床榻之上，眼前依舊一陣眩暈。

他確實惱恨於葉蓁的自作主張，也是真的想過棄她於不顧，任由她自生自滅的。

可是在山洞之中看著他攥著自己的那枚箭矢，高燒夢囈的那一刻，到底還是心軟了。

原本想著讓她稍稍吃些苦頭就將她帶回來，卻沒想到她這麼快就去李承載的身邊。

在他再次將她視為棄子的那一刻，她卻又私放了扶和，在雨中跪了那麼久。

這個該死的女人，好像總是在兩個極端之間牽扯著他的神經，讓他一顆心跟著被撕扯疼痛。

*

朝中畢竟不可多日無人坐鎮，所以很快就到了班師回朝的日子。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回了宮。

而葉蓁如今也以李貞貞的身份跟在隨行隊伍的最後面的馬車之中，跟著一起回去了。

一想到自己真的要見到繁華的京城，見到那個在電視劇和書本之中出現過無數次的深宮，葉蓁心中就又驚又怕，又隱隱地有著幾分期待感。

這些年宮鬥劇看多了，在葉蓁的認知裡，那就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但是對於一個對歷史痴迷的小說家來說，能親眼看到那瑰偉絕特的皇宮又讓人有一種難以遏止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