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 道與魔不過一念之間

日光熹微。

李元璟看著沉沉睡去的人，眼底滿是溫柔。

就這麼緊緊地抱著她，許久許久李元璟都沒捨得鬆手。

若是可以的話，他真的很想就這麼緊緊地擁著她哪裡也不去，什麼都不管。

只是他身上到底還有肩負的責任，還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目光深沉地落在了葉蓁的身上，許久之後，李元璟還是輕輕鬆開了她。

幫著她掖好了被角，這才起身走到了窗邊，藉著透進來的光，開啟了從姬留下來的書信。

是一幅地形圖。

從南州觀一直到南州外郊的一處山巒。

李元璟攥緊了手中的書信，如果這幅畫上面畫的地形圖都是真的的話，那也就是說西澤國剩餘的部族其實一直都藏身在南州城外。

還真是大隱隱於市。

原以為西澤國銷聲匿跡了，原來竟然一直隱在大彥的國境內。

一想到自己的母妃可能真的還活著，甚至還帶領著西澤剩餘的勢力一直盤踞在這一處，李元璟的心緒就很難徹底安定下來。

這一處，即便是陷阱，他也必須要去一探究竟。

下了決定之後，李元璟便將地形圖重新收好了，回頭深目看了葉蓁一眼，然後輕輕開啟了屋門走了出去。

扶和立刻出現在了李元璟身側，“公子要出去？”

李元璟點頭，“那支暗衛趕過來需要多久？”

“很快，就在城郊，陛下到哪他們都會在暗中跟著到哪。”扶和急忙出聲道。

這麼說著立刻將信煙交代了李元璟的手中。

這是先皇給他留下的一群死士，幾乎個個都是精銳，任何一個都是在江湖之中排得上名號的人。

可是他們卻一個個心甘情願地投誠了李承煥，甚至在李承煥死後甘心為李元璟所驅使。

在這一點上，李元璟對於自己的那個父親其實很是佩服。

能穩在江山的人確實都是極有能耐之人。

只是有能耐的帝王，大多涼薄。

李元璟沒有多想，伸手接過了信煙，然後眸色認真地開口道，“不管發生什麼事，保護好她。”

扶和立刻應聲點頭。

對於葉蓁他是可以豁出性命去相護的，一來這是李元璟的命令，他原該如此，二來葉蓁曾想盡辦法救過自己。

在他最屈辱不堪，人人避之，就連他自己都厭棄自己，恨不得一死了之的時候，是葉蓁拼盡全力救了他，還寬慰他這一切都不是他的錯。

他也只是李承載算計之下的無辜之人罷了。

對於他們這些死士很少有人會真的在意他們的情緒。

換做是以前，哪怕是救了他們的性命也不過就是覺得他們還有利用價值罷了。

可是葉蓁不只救他性命，還救贖他靈魂的，這樣做的，她是第一個。

所以在保護葉蓁這件事情上，扶和一向都是不遺餘力的。

對於這一點李元璟其實心裡也很清楚，所以他才敢葉蓁的安危交到扶和的手上。

而李元璟前腳剛剛走出道觀，就有小道童快步走進了清風的房內。

“師父，李福主他出門了。”

原本還在靜坐的清風立刻跟著睜開了眼眸。

長舒了一口氣，他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掙扎，抬頭看了一眼門口站著的道童只是輕聲道，“知道了，你出去吧。”

在道童退出去之後，他這才緩緩站起身來，走到一旁的桌子旁，拿出了一個匣子來。

匣子裡面擺放著一本古籍，是南州觀的禁書。

這本書其實一早他就該銷燬的。

這本禁書中記載的功法能讓人在最短的時間內功力大增，幾乎擁有了這個功法，就能有萬夫不當之勇。

可是這種過於強大的功法卻往往也能吞噬人心。

人體根本承受不了這樣絕頂的功法，所以在擁有極強功力的同時，神志卻會遭到致命的摧殘。

也就是說一旦他修習了這個功法，也就是隻能維持一個時辰的清醒理智，一個時辰之後，他就會徹底淪為一個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

當初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這本功法才會成為禁書。

原本這功法落入到他手中的那一刻，清風就是想要將其銷燬的。

畢竟這功法害人害己。

功法再高，沒了神志又還有何用。

可是當年在親眼看到了西澤後人利用傀儡術禍害城中百姓的那一刻後，他卻還是留下了這本書，就是擔心有一日傀儡術還會捲土重來。

若是當真有那一日，他便以一人性命，護城中萬千百姓無虞。

如今轉眼將近二十年過去了，原以為一切太平了，可是西澤的聖女卻還是出現了。

在看到她腳踝處那朵盛放的曼珠沙華時，清風就清楚，他最擔心的事情到底還是發生了。

在李元璟住進道觀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李元璟不是凡人，他身上有天子之氣，所以只怕是……

所以葉蓁這樣的人留在他的身邊，若是迷惑了他，到時候禍亂的就不是一個南州城，而是整個大彥江山了。

如今好不容易盼著他出去了，他不能再猶豫了。

若是不取了那女子性命，百姓危矣。

只是李元璟留下的那個侍衛身手也是不凡，如今他獨臂一人定然不是扶和的對手。

所以他只能藉助這個功法。

一個時辰足夠他殺了那個女子了。

等殺了那西澤的餘孽之後，他再自裁以絕後患，也算是以道殉國了。

心中這麼想著，可是在開啟那本禁書的一瞬間，清風卻還是整個人都忍不住狠狠顫著。

有時候有些事情一旦成了執念，哪怕原本是一心向善也終是會引著人誤入歧途。

道與魔看似涇渭分明有時候卻又全在人一念之間。

一念濟世救人，一念害人害己。

*

靜室內，葉蓁從睏倦中醒來，看著李元璟不在身邊，心中就莫名地慌亂不安。

整理好了衣服洗漱起身，開啟門就看到扶和快速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葉蓁趕忙出聲道，“扶和，陛，公子，公子他人呢？”

“公子出去辦事了，囑咐我守著葉姑娘。”扶和看著葉蓁恭敬出聲道。

“他去哪裡了？一個人嗎？”葉蓁看著扶和沒忍住開口問道。

其實她很少去主動問起李元璟的去處。

畢竟他是帝王，很多事情都不便對旁人說起。

葉蓁也一直都很能理解，所以幾乎從來都不會主動去問起這些事情。

可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麼，自醒來的那一刻起，她就心神不寧的。

扶和看著葉蓁此刻的模樣，剛準備開口，身後不遠處就傳來了清風道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