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我得罪不起

其實自始至終他從未想過要立談書慧為後，但是他很清楚談書慧的野心，也很清楚怎麼樣可以讓一個人難受萬分，痛心疾首。

只有讓她誤以為因為她的過失跟她原本迫切想要得到的東西失之交臂，這種痛苦才是最折磨人心的。

而他所料也確實沒錯。

在李元璟走開之後，談書慧就一直默默唸著他剛剛出口的那番話，然後突然伸手一把拉住了陳公公的袍子，輕聲開口道，“陳公公，陛下剛剛那番話是什麼意思？”

“他，他難道要還本是想立本宮為後的嗎，只是因為，因為這件事情，所以打消了這個念頭？”

陳公公看著她此刻的樣子，眼中滿是不安，趕忙搖了搖頭，“奴才，奴才不敢妄自揣測聖意……”

說著趕忙低垂下了頭來。

但是他此刻的這個反應加上這副模樣卻好像更加印證了談書慧的猜想一般。

臉色微微有些發白，談書慧整個人頓時癱軟了下來，心底的後悔瞬間如同潮水一般，幾乎要將她吞噬。

陳公公在一旁看著，既不能說破李元璟的心思，又擔心著談書慧的身子，也跟著急出了一身的汗來，只能站在一旁不停小聲地勸著。

而此刻另一邊的碧玉宮中，小鳶守在了葉蓁的身畔，幾乎要將雙眼哭瞎了。

郗堯知道她們主僕情深，隱忍了許久不想發作的，可是最後還是沒忍住，衝著她出聲道，“郡主只是傷著了腦袋，還未大好，沒有什麼大事的，你能不能別跟哭喪一樣？”

聽著郗堯的這番話，小鳶被狠狠嚇了一跳，急忙勉強忍住了眼淚，對著他跪了下來，“奴婢魯鈍，衝撞了王子，還望王子恕罪。”

郗堯這才不耐煩地抬了抬手，看著一旁自己帶來的下人端著熬好的湯藥進來了，這才衝著小鳶開口道，“你別煩你家主子了，先去把藥喝了。若不是為了你，她也不至於受這麼大的苦。”

結果他這句話話音剛落，小鳶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淚再次滴落了下來。

郗堯看得頭疼，只趕忙轉過了頭，看向了床榻上依舊昏睡著的人。

她臉上和身上都有不少的傷。

臉上的傷一看就是被女人的護甲抓出來的，而身上的則是被什麼重物砸出來的淤痕。

一想到葉蓁可能承受的這一切，郗堯眼中滿是痛意，不由得伸手輕輕握住了葉蓁的手。

而此刻剛剛趕過來的李元璟剛巧看到了這樣的一幕。

一旁的太監想要通傳，被他抬手阻止了，只冷冷開口問道，“為什麼碧玉宮只有小鳶一個宮人伺候著？”

身側的太監趕忙回道，“回陛下，這是太后的意思，說是郡主剛從鄉野之間接回來，不懂這宮中規矩，唯恐人多讓她不安惶恐，這才只讓她帶了熟悉的婢女進來伺候，沒有再安排其餘人。”

“原本她有任何事情都可以使喚這個婢女去做的，但是誰知道這個婢女身子竟這般弱，還要讓郡主來伺候，這才，這才……”

那太監說著，眼看著李元璟的眼神越來越冷，這才意識到自己多話了，趕忙閉上了嘴。

而此刻屋內的人絲毫沒有注意到門口狀況，小鳶在皺著眉喝著那個苦的離譜的藥，而郗堯則緊攥著葉蓁的手，幫她擦著額角的汗珠。

心中其實滿肚子的牢騷，真的很想問一句大彥皇帝到底是怎麼管理後宮的，怎麼自己的一個妃子竟然敢對郡主下這麼黑的手。

哪怕明知道這個郡主可能並不真的是李承載所出，但是不論如何帝王冊封，就算在原本微賤如今也貴為郡主了，他卻如何還能讓人這般欺辱她。

但是礙於大彥皇帝的身份，郗堯不好在這裡發什麼牢騷，只是內心想要帶著葉蓁離開這裡的那點信念越發堅定了幾分。

這麼想著，他攥著葉蓁的手不由得狠狠收緊。

床榻上的人好似感受到了這份力，突然蹙緊了雙眉睜眼看了過來。

郗堯急忙侵身上前，伸手一把扶住了葉蓁，扶著她坐了起來。

李元璟看著郗堯此刻的動作，面色陰沉，緊握著的雙拳不由得狠狠攥緊。

但是葉蓁卻還沒有緩過神來，所以也沒有拒絕郗堯此刻的接近，只是藉著他的力坐穩了身子。

坐穩了之後這才抬頭看了過去。

當看清楚郗堯之後這才蹙眉道，“郗堯王子，你怎麼會在這裡？”

郗堯看了一眼葉蓁，這才緩緩開口道，“聽說你傷得厲害，過來看看。”

小鳶這會瞧著是葉蓁醒了，也趕忙快步走了過來。

看著葉蓁此刻慘白的臉色，再看著她纏著紗布的額角，眼淚頓時就有些抑制不住了。

葉蓁看著小鳶這才回過神來，急忙要起身。

但是剛一動頭部就傳來一陣眩暈感，讓她不得不重新躺了回去，但是卻還是不放心地開口道，“小鳶，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藥喝了嗎？你自己能去司藥房拿藥嗎？”

郗堯看著她此刻的模樣，伸手按住了她，悶聲道，“自己都這樣了，還有功夫關心你那個丫頭？”

而一旁的小鳶更是連連出聲道，“小姐你放心，奴婢已經沒有大礙了，藥奴婢也喝過了，是王子手底下的人照著方醫師留下的藥方去抓的，奴婢這會已經感覺沒什麼問題了。”

“只是牽連了小姐，害得小姐受苦，奴婢心裡難受，奴婢身份微賤，不值得小姐這般待奴婢。”

“好了，明知道你家小姐不愛聽這些，這會就別說這些話惹她了，你去一旁找點事情做，我跟她有點話說。”郗堯打斷了小鳶的哭聲，直接開口道。

小鳶這才應了一聲，轉身向外走去。

走到殿外看到了李元璟的一瞬間整個人被狠狠嚇了一跳，剛想請安就被青鸞捂住了嘴，帶去了一旁。

而此刻寢宮內，小鳶出去之後，葉蓁這才認真看向了身側的人，輕聲開口道，“今天的事情還是要多謝你了，如果不是你，耽誤了小鳶服藥，我一顆心始終難以安寧。”

郗堯看著她此刻的樣子，眼中斂著幾分情緒，最後還是沒忍住出聲道，“你好歹也是郡主，怎麼會被人欺負成這般模樣？”

“葉蓁，你可是未來的達駑王妃，有任何人欺負你，你都不該忍著，你都該直接打回去，有我給你兜底，你怕什麼？”

沒想到郗堯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葉蓁眼眶微微泛起了一陣酸意，但是還是無奈輕笑著出聲道，“那人我得罪不起，她是陛下寵妃，還懷著龍子，我若是衝撞了，只怕就不是這些傷，而是死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