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他的目的達成了
規則的限制，沈素商也不會例外。
他能夠改變部分有利於副本運營的規則，卻改變不了根本規則。
就好像他只有一部分副本的許可權。
水杯的餘溫已然消失。
看著空蕩蕩的杯子，透明色的玻璃反射著從視窗透進來的光，一不小心就會晃眼。
時序將杯子擱在離他最近的小桌上，猶豫著開口。
“你大可以用我的……身體。”
聲音小小的，時序這話就沒過腦子。
直到真的下意識說出來，他反而有些後悔。
他不是應該先保住自已的命嗎？
沈素商的眼底泛起了不可察覺的波瀾。
在他看來，這話有些直白的笨拙。
“規則不會允許我的靈魂離開。”
“僅此而已。”
時序哦了一聲，整個人心不在焉起來。
與他剛醒那會相比，他的警惕心在潛移默化中消退著。
他的思緒變得雜亂，而不受控制。
特別是眼前之人，想讓自已把他殺掉的時候。
他的身體是抗拒的，連意識也想拖延。
他們大可以繼續聊下去，時間還有很多。
甩了甩腦子裡有的沒的顧慮。
他又毫無緣由為一個副本boss去考慮這些。
甚至許多玩家直接或間接也死在他的手裡。
如果自已不是特殊的那一個，或許也不會例外。
現實就是這麼殘酷。
身後的空杯子被抽走，沈素商的氣息貼近一瞬就分開了。
“你不想通關嗎？”
時序偏了偏身體，躲了躲。
但杯子又被遞還到他的手上。
他看到玻璃上，自已的臉扭曲著被放大。
“拿好了。”
沈素商話音剛落，就把襯衫的袖子捲起來。
精瘦的手臂勻稱有力，沒有鍛鍊過的痕跡，有的只是一條一條的傷痕。
原來不止脖子，身上估計也都是。
醜陋的，無規則的疤痕，像荊棘蔓延其上。
他的手裡赫然出現了一把小刀。
刀刃鋒利，映照著與醜陋面板格格不入的精緻的臉龐。
沈素商只敢在鼓脹的靜脈血管上，劃了一道稍微不大的口子。
血液順著手臂滴落。
杯壁隱隱有些抖動，好幾滴落在杯口。
時序低著頭，看不出表情，也不說話。
沈素商嘆了口氣，把沾血的刀丟掉，手在黑色的襯衫上擦了兩下。
隨後，握上了時序拿著杯子的手。
“穩一點。”
低沉的語調劃過時序的耳朵。
沈素商的手很大，完完全全可以包裹住時序的手。
雖然本質上，軀殼不會有溫度，但時序卻感覺到了溫暖。
時序不敢掙扎，怕整個杯子被弄灑了，他問道。
“你要幹什麼？”
杯子本身看起來不大，但他卻覺得放血的過程無比的漫長。
眼看著血液倒了滿滿一杯，沈素商才把手臂移開。
沒有任何的止血工具，血液沒有凝固，打溼了地板。
黑紅色的血，散發著腐爛的味道，讓時序的思緒穿越回了青年被灌血的現場。
也是慢慢地流淌，紅色的活人血和死去小孩的血，混合在一起。
觸目驚心。
“你把這個杯子帶出副本，他們就算得到了自由。”
“而我……”
沈素商站在離時序不遠的地方，兩人隔著一個椅子對視著。
時序的腦海裡，系統的提示音響起。
【玩家獲得特殊道具：純淨之血。請玩家自行查閱道具簡介。】
杯子瞬間消失，這都在沈素商的意料之中。
因為某個傢伙雖然對其他人抱有敵視，但唯獨對時序保留偏愛。
這杯血一定可以被帶回去。
時序也站起身來，似乎是知道離開副本的時刻到了。
沈素商作為副本boss，簡單的利器傷害根本不會致死，軀體只會有流不完的血液。
直到傷口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徹底癒合，形成疤痕。
這是軀殼的本能記憶。
窗外翻湧著的雲像是在醞釀著什麼。
雨水更瘋狂的敲打著窗戶，試圖鑽到屋子裡來。
“而我需要你把橡樹燒掉。”
副本規則察覺到了，又或者說是某個人察覺到了，他不會讓沈素商得逞。
雨會澆滅燃燒的火焰，橡樹會安然無恙。
沈素商的血一直在流，在時序看向窗外的時候。
以一種詭異的速度，從沈素商的腳下，一路沿著屋子的邊緣覆蓋。
木質的顏色變得深沉而血腥。
濃烈刺鼻的味道越來越濃，讓時序忍不住地咳嗽。
一把打火機出現在他的眼前。
沈素商整個人帶著赴死的快樂和釋然。
沒有痛苦，平靜無波。
他會送時序出去。
“以血為引，仇恨的火焰無法被撲滅。”
看著沈素商從站著，到半跪著，不過是一兩分鐘的事。
他很快快要失去意識了。
大概跟他無數次自殺的時候一樣。
血不停地流，直到傷口癒合，他一個人醒來，發現依舊活著。
都到了這個時候，時序不會再猶豫。
他屏住了呼吸，然後在沈素商的身邊蹲下。
湊近看，男人的眼睫很長，閉上眼睛的時候也格外好看。
沈素商腳邊的血很快被點燃，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
有小孩子在哭泣，卻是喜極而泣。
火焰直直竄上了屋頂，舔舐著每一塊木頭。
沒有濃煙嗆鼻，房屋也沒有立即倒塌。
時序點完了火，就退開了好幾步。
被火包圍的圈裡，沈素商的臉明明滅滅。
在時序脫離副本的一剎那。
已經被火焰包裹的人睜開了雙眼。
“我的願望終被實現。”
與此同時，樂園的上空，所有的怪物和玩家都看到了一雙巨大的眼睛。
血紅色的眼睛轉動著，死死盯著燃燒了大半的橡樹。
樂園裡，無論是怪物們，還是玩家們，都在往樂園外面衝。
似乎只要出了大門，他們就能逃過一死。
然而，所有衝到大門的怪物和玩家都傻了眼。
整個樂園都被高達數十米的圍牆圍了起來，個別來低階副本刷積分的厲害玩家，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已有一天會折在這裡。
他們把商城裡幾乎所有的飛行道具用上了，都無濟於事。
那是一道規則類屏障。
血色的眼睛無趣地緩緩合上。
樂園裡無數的聲音此起彼伏，恐懼和絕望不止出現在了玩家的臉上。
鬼怪們仗著副本可以重新整理，而為所欲為的自信蕩然無存。
說到底，人跟鬼怪又有什麼分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