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廚給楊韋洪遞上一支菸,用打火機點燃說:“兄弟,你先消消氣。”

楊韋洪深吸了兩口煙,問道:“王大廚,告訴我,他們是誰?”

王大廚湊近楊韋洪的耳朵說:“他應該是郭莊村的,他爺爺是一位赴朝打過仗的老榮軍,名叫郭振華,他兒子名叫郭援朝,你們打的是他孫子啊!”

楊韋洪問:“你咋知道的?”

王大廚說:“郭振華老爺子慶祝八十大壽,是請我上門做的包桌。”

楊韋洪聽完,一時懵逼了!

楊韋洪心想:今天把人家老榮軍的孫子、孫媳婦打成這樣如經法律鑑定,起碼也是個輕傷。

雖然人家小兩口為保護孩子也動了手,可小社會踢孩子在先,假如人家赴過朝打過仗的爺爺說一個不答應,此事一旦經公,於情於理,他楊韋洪也得先去吃牢飯,這結婚也就變成了扯淡,一村之長這把交椅也得玩完。

但他又一想,人又不是我打的,大不了賠點錢,讓打人的進看守所幾天就得了唄!

於是他依然趾高氣揚地說:“這事不用你操心,快忙你的去吧。”

王大廚心裡罵道:“真是良言難勸該死的鬼啊!”

僥倖心理使楊韋洪沒太往心裡去,第二天辦完結婚宴席,楊韋洪晚上回到縣城美美地入洞房,正準備盡享歡愉的時候,他的手機鈴音響了。

楊韋洪一看號碼,不認識,但他接通了:“喂,你好!那位?”

對方問:“你是楊韋洪嗎?”

楊韋洪看了一眼正在寬衣解帶的蔡紫香,趕緊將手機貼近耳朵說:“我是楊韋洪,你是誰?”

對方說:“楊韋洪,你把我的表哥表嫂,打成那樣,只交了點住院費就沒事了嗎?”

楊韋洪已經感到了耳熟,他問:“你他媽是誰啊?敢跟我這樣說話。”

對方說:“我是智健,我不想跟你廢話,明天你來郭莊就知道了!”

說完“啪”電話就掛了。

“智健!”楊韋洪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智健跟可是自己不共戴天的情敵啊!他怎麼會與郭家又有親戚關係呢?他想著想著,他不由冒出一身冷汗。

他突然對身邊的一片酥胸,赤裸的身體全沒了興趣。他從床上下來就要穿衣。

此時的蔡紫香,正是身體燥熱、慾火焚身的時候。

她一把拽住楊韋洪說:“新婚之夜,你去幹嘛?有事情就不能明天再說嗎?”

楊韋洪沒好氣地說:“我去我二叔家一趟,一會兒就回來。”

說話間,楊韋洪匆匆穿好了衣服,開上自己的豐田霸道就去了他二叔家裡。

楊召權得知他的來意後非常生氣,斥責道:“你這個狗性子脾氣啊,也他媽應該改改了,我整天給你在後面擦屁股不說,我他媽怕你這小子遲早還得給我惹出大麻煩來!”

楊召權點燃一根中華煙,然後將剩餘的多半盒煙直接甩給了坐在沙發上的楊韋洪。

楊韋洪也抽出一根菸點燃,深吸了一口,將昨晚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楊召權。

說完他問:“二叔,我跟你最親,你說該怎麼辦好?我……我一切都聽你的!”

楊召權餘怒未消地說:“你知道我為什麼沒到村上去嗎?我早就說過,簡辦、簡辦,樹大招風,可你就是不聽,想想多少眼睛在盯著、盼著、看著你出大笑話呢!你他媽就是不聽。”

楊召權在客廳內踱來踱去,十多分鐘沒有言語。

楊韋洪有點忍不住了,看了一眼客廳內,歐式復古機械立式大擺鍾,此時錶針已經指向夜間十點多了。

他還有些不在乎地說:“二叔,我覺得一個老棺材瓤子沒有什麼可怕的,那個智健也沒什麼可怕的……”

楊召權沒等楊韋洪把話說完,就瞪眼罵道:“你他媽真沒記性!老爺子不可怕,智健不可怕,可怕的是智健的領導蘇菁!”

楊韋洪臉上的橫肉顫了顫似是明白了什麼意思,趕忙抬起屁股說:“二叔,我這裡有銀行卡,要不多給他些錢擺平。”

楊召權說:“你呀,真沒腦子,銀行卡給老爺子好使嗎?這樣,先從我這拿十萬。”

楊韋洪說:“二叔,那我先將我這兩張銀行卡給你。”

楊召權揮了下手說:“辦完事再說。”

說著楊召權便去了樓上,拿了錢、換好了衣服,穿上了皮鞋,然後扭頭看向衣架。

楊韋洪趕緊將衣架上的風衣摘下來,給楊召權披上,然後從紙抽盒裡抽出兩張紙,彎下腰給楊召權擦了擦皮鞋。

楊召權看了一眼立式大擺鐘上的時間,突然改變主意說:“算了,別擦了,都快十一點了,明天再說吧。”

聽了楊召權的話,楊韋洪只得悻悻而歸了……

再說智健,給楊韋洪打完電話,智健都覺得很有氣勢。然後他就跟父親智衛國商量去趟表叔郭援朝家。

原來去年春節表叔郭援朝還帶了禮品,給智健的爺爺奶奶拜年來了,飯桌上得知智健在鋼鐵公司法務部上班之後,表叔不僅誇獎了一番,還說,將來遇到事情還得求智健幫忙呢。

沒想到一語成讖,楊韋洪打的竟然是自己的親戚,當表叔哽咽著把電話打給智健時,智健簡直被氣炸了,自己白白花錢隨了禮,一口酒沒喝著他的,還打了自己的表哥表嫂。

於是智健買了不少禮品,開車帶上父親去了表叔家。

十幾裡的路程,一踩油門就來到了郭莊村表叔家的大門口。

只見大門上還有去年春節前,縣民政部門慰問時,掛在大門上方的兩個大燈籠,尚有一副醒目的對聯,上聯是:青春跨江痛擊美帝,下聯是:人到暮年壯心不已。橫批是:豪情滿懷。

看完這副對聯,不由令智健得肅然起敬,他心說一定要替親戚出這口惡氣!

來到家表叔家,郭援朝趕緊熱情地握住智衛國的手張口就說:“這個楊韋洪也太欺負人了,說什麼也得讓表侄子給我家出這口惡氣啊!”

智衛國也是義憤填膺地說:“簡直太不像話了,表哥你放心咱們智健能幫上忙的一定得幫!”

郭援朝說:“本不想給表侄子添麻煩,可聽說楊韋洪家挺牛逼!再說我老父親八十多歲了,人也出不去了。咱們也不能等著他楊韋洪隨便欺負啊!”

智衛國說:“對對對,絕不能讓他們一手遮天!”

說話間,三人已經來到老兵的炕頭前。

老人家身下鋪著厚厚的海綿墊子,棉被和褥子卷在大火炕的窗沿下,郭振華就靠在上面坐著。

智衛國立刻脫掉皮鞋,跨上火炕,先伸出雙手緊緊握住老榮軍乾瘦的雙手親切地問道:“姑父,認識我是誰嗎?”

老榮軍略加思索,笑了說:“你不是小時候在我家住過的衛國嗎?你可是咱們親戚裡最有出息的一個後生啊!”

智衛國謙遜地說:“我有啥出息啊!就是一個普通鄉村醫生。”

老榮軍充滿感激地說:“你給我看病,打針,針灸都不要錢,還治好了我的老寒腿,腰痛病,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智健小聲問表叔:“姑爺爺知道,表哥表嫂被打的事情嗎?”

郭援朝說:“因害怕老人家知道孫子孫媳婦被打受不了,家人就沒敢告訴他。要是讓他知道,倆孩子被打成那樣……”

郭援朝話沒說完,就哽咽落淚了。智健的眼圈也紅了。

智衛國將帶給老人家的水果、點心和各種罐頭放到炕上說:“我們爺倆也沒買啥好東西,看看你人家挺健康的,沒啥事兒我們就走了。”

郭振華說:“你這孩子,來看看我就挺高興,還買這麼多東西,得花不少錢吧?”

智衛國說:“沒花幾個錢,您老好好養著吧,以後有空我再來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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