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半卷琴譜
“怎麼損壞成這個樣子？”秋凌萱面露詫異，小心接過曲譜。
“這份原稿損壞成這樣，是因為當時有個同來山莊聽學的學子，與姐姐鬧了些許……不快，來秋聲館洩憤，砸了不少東西，連同此書也撕成兩半，導致前卷不知所蹤。”南宮慕悅難得面露些許無奈，“清羽姐姐倒是沒多說什麼，沒過多久又和好如初了。”
秋凌萱汗顏：“……還能這樣。”太離譜了，姐姐以前脾氣居然有這麼好？！
“不知姐姐的那位友人是誰？興許還記得當時曲譜遺落在哪了。”秋凌萱說的自已都不信，她單純只是有些好奇那是誰而已。
南宮慕悅不動聲色地將秋凌萱對秋清羽脫口而出的稱呼收入耳中，面露思索道：“不太記得名字……畢竟過去很多年了，她是來莊內聽學練舞的，偶然跟清羽姐姐關係忽然要好起來，在老莊主去世後沒多久便離開了，不知去向。”
“那還真是沒辦法了。”
“就是啊，所以我手抄了好多份這首曲譜，還要把這半卷好生儲存，可不能遺失。看，就這些。”南宮慕悅拉開一個抽屜裡面放著皆是一冊冊琴譜，上面寫著兩個字：瀟湘。
“為何要以瀟湘二字為名？”秋凌萱不解道。
南宮慕悅輕笑道：“因為清羽姐姐年少在文會博得頭籌，當時文人稱她為瀟湘君。”
秋凌萱心中漏跳一拍：“當真是巧了。”
誰不知道當今新誕生的神，世人稱瀟湘神……
“不巧，執念而已。”南宮慕悅把自已抄寫的曲譜給秋凌萱，解釋道，“這是莊主大人給他取的名字。”
好生疏的稱呼，南宮慕悅稱呼的是自已父親吧？
吐槽歸吐槽，疑問歸疑問。
“為何是南宮莊主給神取名？”秋凌萱面色古怪，這種事聞所未聞，百思不得其解。
南宮慕悅看向秋凌萱感覺她這些年與世隔絕，沒有痴傻已是非常不易，耐心柔和幾分道:“瀟湘神是後起之秀，先前是野外散修，天下紛亂，霍亂四起，莊主大人光招天下賢士，他最為耀眼，得莊主賞識收為義子，賜名瀟湘君。
“如今他一舉飛昇成神，早已不懼南宮山莊，當時世人覺得這是佳話，如今……再議這事想來覺得十分膈應。”
這還真是……南宮莊主把人家當自已義女替身隔這薅呢。
秋凌萱也有幾分無語，心下一時複雜，生出幾分不喜。
南宮慕悅和秋凌萱取了後半冊的琴譜，隨後兩人往水榭走去。
秋凌萱終於尋了機會，將心底多年的疑問問出:“當年姐姐出事後……你為什麼要去鹹陰山上選一個妖?”
南宮慕悅似乎沒有預料到她會問這個問題，一時難以作答，過了許久幾乎要走到水榭才低聲道:“其實我想試試……清羽姐姐的話是不是真的。”
“什麼話?”秋凌萱幾乎是下意識看向南宮慕悅。
“‘妖仙平等，並無差別。’”
秋凌萱呼吸一窒，在南宮慕悅身上彷彿看到年少時秋清羽的影子，但依舊存在狐疑：“這能一樣嗎？”
南宮慕悅看向湖面眼中閃過一絲落寞,嘴角有一絲憂傷：“確實並無差別——”都是天地屠狗。
秋凌萱理解的自然是另一層意思，一時難以接受，覺得自已腦子好像關傻了，外面世界已經變成這樣了嗎？！真恐怖！於是小心求證道：“你試的結果如何？”
南宮慕悅莞爾一笑：“還不錯。”
這麼愉悅？秋凌萱倒是生出幾分好奇：“可以見見嗎？”
南宮慕悅繼續笑道：“你見過了。”
秋凌萱繼而在腦海中思索，忽然驚覺，低頭渾身自已打量一番，後知後覺一股熱潮上腦，抬眼有些震驚道：“不會是給我療傷那個吧？！”
南宮慕悅繼續含笑道：“正是。”
啊啊啊啊啊！那妖把她渾身上下都摸了好幾遍！雖然是在理順靈力，但是！還是覺得難以接受！
南宮慕悅見秋凌萱臉色變幻複雜，心下忍住笑意，輕聲安撫道：“她不太懂得知羞，可能不太有分寸，莫惱莫惱，我代她向你賠罪。”
秋凌萱一時心中難以介懷，再也提不出方才想見一面的請求，只是輕咳一聲想盡快就此揭過道：“無事無事，療傷需要罷了。還請慕悅小姐代我謝過她。”
兩人坐回水榭抱著琴譜，互相探討起來，秋凌萱越聽越覺得骨幹韻律有幾分耳熟，這個跟她初次跟著師父下山得到的曲譜音韻契合，於是把自已的想法化為實踐一點一點說給南宮慕悅聽。
南宮慕悅略微驚訝，起身給秋凌萱讓座，
秋凌萱試彈，撫動琴絃，有欲揚起伏之妙，泛起碧波盪漾、煙霧繚繞意境。
南宮慕悅讓青黛取來紙筆需要記譜。
秋凌萱猶豫一下，繼而彈奏下一段，曲音迂迴輾轉，大幅度跳動、按音、泛音等音色勾勒出雲水奔騰之勢，匯織出一幅天光雲隱、氣象萬千的畫卷。
至於前後半段銜接處，兩人各執一詞，互有看法。
秋凌萱有少許實在記不得，南宮慕悅忽然想到什麼，指尖落於琴上，秋凌萱自然的起身讓她：“要不試試這樣？”
秋凌萱眉頭舒展，覺得有必要回天山門派把曲譜找出來，希望還在原地。
大致理順這個曲子走向，接著細緻把譜子記下，一人彈奏一人執筆，說到忘我部分，秋凌萱爭論的會不小心牽動傷口，齜牙咧嘴疼一陣子，但緩過來還是繼續堅持。
南宮慕悅輕聲安撫之後，選了多種的可能性，一一試過，最後敲定一種記下。
天已日暮，終於大功告成，但兩人都不太介意方才摩擦和爭鋒相對，皆是心滿意足，一臉欣喜。
秋凌萱暗自驚歎南宮慕悅琴藝上的造詣和對此曲的見解之深，若是她想譜寫完整其實沒有音韻上的難度，雖然會與原曲有所偏差無可避免，但南宮慕悅一直等到它的前段再現，仿若有一個心結正在悄然開啟。
南宮慕悅沒有想到秋凌萱受困多年光彩依舊，明明方才有生疏的地方卻能很快領悟，給出更加精妙的看法和見解，不禁覺得她受困在天山門派是屬明珠蒙塵。
南宮慕悅忍不住挽留道：“現在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走？”
秋凌萱覺得也可以愉悅道:“嗯，好啊。”
荷荷佞：傻孩子。